裏德是這麽想的。可惜他又錯了。他的視線被一隻等同大小的巨型三尾白狐擋住,狐狸毛發蓬鬆,背部拱起,尾巴狂躁地甩動,唾液順著呲開的牙,粘稠地滴落在宴會地板上。是半獸人族長泰迪的弟弟泰諾。這家夥來到自己麵前之前也不知道已經給裏默他們添加了多少負擔——泰迪的這個弟弟平日裏生性溫和怕人,在部落裏也不常常去打獵,窩在家裏研究草藥書籍的時間居多,過去很長的時間裏,半獸人部落誰有個頭疼發熱都願意去找他。曾經在皇族的節日慶典點看過他,當時裏德心裏算是比較看不起此人,覺得他成不了氣候——就算是裏默急了也夠人喝一壺的。想不到狂化以後竟然是這德行,裏德心裏冷笑,心想找個人錄像下來,等這事過去以後放給他看估計能把他自己給嚇死。——就在這思來想去之間,盡然一時間將樓梯上那家夥給忘到腦後。……男人其實都這樣,有架打果斷還是甩開膀子打架重要,一看見強敵,腦子比上了精蟲還可怕,打了雞血似地變身單細胞動物。所以當豹子和白狐撲做一團時,陸八已經連滾帶爬地走到二樓——之所以用連滾帶爬,是因為上樓其間,二樓的天花板又震了三次。果斷上膛解決掉樓梯口正互相撕咬的兩隻灌,陸八一探頭,首先聽見的就是巨大的蛇嘶聲,抬頭一看,青黑色大蟒幾乎盤卷掉二樓宴會廳的三分之一的麵積,昂貴的鋼琴被掀翻到一邊,沙發椅子亂作一團,此時,大蟒下顎尖牙上插著一個淡黃色的生物,使勁甩著頭,獠牙大張滴下綠色的粘液——也不知道有沒有毒。蟒蛇扭動間,陸八驚愕地發現了蛇頭下大約四米,長了一隻黑色的骨翅——像蝙蝠似的,連著一層薄薄的青色薄膜。此時此刻,周圍的所有生物不是死就是退散,隻留下大蛇頭上的一隻狼,還有盤卷在地的蛇尾處得黑色機械狗熊。大狼站在蟒蛇頭頂,三個爪子死死地扣入蛇腦袋中,此刻正伸著自由的爪子,企圖去撓蛇眼,卻因為蟒蛇不停地甩動,幾次差點被甩下來,自今沒有成功,黑熊也撲騰著,試圖在轉移蟒蛇的注意力。蟒蛇口中叼住的淡黃色生物正發出哀痛的悲鳴。陸八下意識地尋找了一番,果然在離自己,也就是樓梯口不遠處的地方看見半邊被撕裂下來的骨翅。看了眼手中裝了麻醉子彈的小型槍,陸八默默地將它收入口袋裏,取下背後一隻沒用上的重型射線槍——看二樓這橫屍遍野的慘狀,對付這大家夥,可能沒人想留它一條性命。陸八趁著蟒蛇將狼甩下來一片大亂的勁兒,點著步,悄悄潛伏到巨大的落地窗旁,放下瞄準鏡,食指輕輕搭在扳機——借著那一點時間,他已經看清楚,此刻被重重摔倒牆上順著淒慘滑落的大狼,正是自己要找的人。至於蟒蛇嘴巴上叼著的,陸八抿抿唇,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蟒蛇柔韌性很好,雖然龐大,卻十分靈活,靈巧地活動與狼與黑熊之間,三角形的腦袋速度很快,在阿爾受到重創一時沒那麽快重新站起來之前,黑熊對付它十分勉強。陸八的標準鏡很有耐心地跟著蛇的移動一直在等待。直到身邊的窗戶忽然發出叩叩的響聲。陸八先是沒在意。在響了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撇頭一看——一張藍色的鳥臉,猙獰地貼在窗戶上。來者何鳥?正是反向操作。心上人被蛇叼嘴裏,屋子裏麵亂作一團,反向操作急得幾乎要破窗而入——當然,決心而已,事實上就是破不開。這時候誰能有空給它開窗戶?所以當反向操作看見主人鬼鬼祟祟地蹲在窗戶邊一動不動一看就很有空開窗的樣子時,感動得熱淚盈眶。這又說明了一個道理——於水火之中的老百姓看見人民解放軍時得激動萬分仿若重生,就算出了地球,也不能有例外。第49章其實陸八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一些被嚇著——擠在窗戶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鳥臉幾乎被壓得有些失了真,陸八猶豫片刻,隨即悄悄伸手,幫反向操作開了窗,伴隨著子彈一樣的藍鳥撲進來的,還有劈頭蓋臉的暴雪。是的,如果白天還勉強能算是鵝毛大雪的話,此時此刻,瓦特爾夜幕降臨,外麵天氣驟變,暴雪肆虐。被拉開的窗戶在狂風的推動下快速度往下滑動,越來越大的風吹進屋內,陸八肯定,也許窗戶再推開不用多少,告訴行駛中的戰艦帶起的壓力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整個刮出窗外,一把將手中的槍丟開拿腳踩住,稍稍後仰,雙手使力,結實的小臂上青筋暴起,扣住窗戶邊緣用力往後一拉,隨著輕微的“哢”聲,窗戶重新被關回原位,大約兩秒後,“嗶”的短暫聲響響起,窗戶被戰艦中央控製器自動落鎖。陸八癱倒在原地,靠在窗邊,心髒還止不住地砰砰亂跳。伸手抹了把臉,感覺一臉濕潤,陸八頓了頓,活動下十指,方才接觸了外界冰冷空氣而變得僵冷的手稍稍靈活了一些,好在中央暖氣調控功能還在忠誠的服務,陸八慶幸地想著,在袖子上將臉上剩下融化的雪水蹭去,腳尖一勾,重新將裏德的重型射線槍握在手裏——打開瞄準鏡再次瞄準,陸八這才覺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約一分鍾後,陸八沮喪地放下槍,罵了聲娘——他果然就不應該放那蠢鳥進來,多它一個,蛇怪的注意力確實是被分散了,阿爾和黑燎(看獨眼就能猜到大概是黑燎)所受到的攻擊也被分散了許多,但是,更加混亂的鬥爭讓陸八沒辦法下槍。打蛇打七寸,不知道這個道理在瓦特爾是不是行得通。不過無論行不行得通,都沒有用了——那個蠢鳥一隻在蛇怪的七寸附近不超過五十厘米的距離飛來飛去,又不對那裏進行進攻,真的不是故意的嗎?!!=皿=喂,誰告訴過你打蛇要朝它的眼睛攻擊啊?!!……當鳥的當到這份上,也算是失敗了。……關心則亂也不是推脫無知的理由。陸八趴在重型槍後,雖然心中一刻不停地再腹誹,卻依舊十足耐心,瞄準鏡的小小十字隨著蛇怪的每一次扭動而做著細微的調整,忽然——蛇怪停止了扭動。機會。陸八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無聲的藍色射線飛快地射出,如同最細的冰針一樣,準確地射入蛇怪的身體。偏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在這短短的也許連一秒也不到的時間裏,蛇怪再次扭動著巨大的身體,躲開了一次致命的攻擊。但是射線槍本身帶著的高度灼燒也帶來了一定的效果——比如說,蛇怪變得更加憤怒暴躁了。它憤怒地將口中的食物甩開,口中的黃鳥如同沒有生命的物體一樣呈拋物線被整個拋出,反向操作動作很快,準確無誤地在奄奄一息的黃鳥落地之間,將他托在了自己的背上,拍了拍翅膀,衝自己的主人感激地高鳴一聲,接著毫不猶豫地迅速撤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