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吃苦頭吧…………”他的話還沒說完,  臉上便猝不及防地迎來了重重的一擊。程璟幾乎用了他這二十年來最大的力氣, 將手裏的那塊有些尖利的石頭, 反手砸向了焦晏。一縷藍色的血跡從石頭和焦晏的臉之間溢出, 飄散在水中慢慢淡去了顏色,程璟的手臂顫抖著,  很快抬起手,想再砸下去, 焦晏猛地抬手攥住他的手腕,臉上表情淡淡。他伸出蒼白的手指輕輕地揩掉眉頭的藍色血液,扯著嘴角看了一眼手指上消散的血跡,目光陰森暗沉地落到程璟臉上,攥住他手腕的手指慢慢用力,  程璟臉上隨著他動作浮現出了扭曲的痛苦神色,那一塊還沾染著藍色血液的石頭從手裏滑落, 輕飄飄地落到了兩人中間, “鬆手!!你、給我鬆手啊!”程璟半支起身子,另一隻手去掰焦晏的手。然而他堅硬得和石頭一般的手指並沒有因為程璟的動作有絲毫的移動,程璟被痛的不行,  那隻被他攥住的手幾乎要斷掉一般劇痛著, 程璟眼淚又流了出來,他放棄了去掰焦晏的手, 而是牙咬切齒地握緊了拳頭朝焦晏臉上砸去。焦晏吃了一次虧, 自然不會再吃第二次,他輕而易舉地接住了程璟的拳頭, 他目光陰森地看著程璟,攥著程璟手腕的手指鬆開了, 程璟那隻手腕上清晰地留下了焦晏的指印,紅得幾近發黑,被鬆開後,這隻手竟一時沒了知覺,暫時隻能保持彎曲的姿勢。“僅此一次,”焦晏輕輕地說,另一隻手也鬆開了程璟的拳頭,他臉上那陰森冷漠的表情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貫的柔和表情,他微笑地按下了程璟緊握的拳頭,輕聲道:“再有下一次,我就不會對你這麽客氣了。”“聽清楚了麽?”焦晏和和氣氣地對程璟說,語氣也是格外的溫和,好像他此時不是在威脅程璟而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簡直就是惡鬼!披著袈裟的惡鬼!程璟紅著眼看他,眼中帶著厭恨。焦晏望著他,清楚地看到了眼中的厭惡,不禁挑眉微笑起來,“你這個樣子,”他搖搖頭,低笑出聲,“真是……不過我很喜歡。”他笑著抬眼,伸出一隻手忽視了程璟躲避的動作,強硬地撫上了他的眼睛,哭了這麽久,他的眼睛已經紅腫了,隻是即使這樣,那眼角的嫣紅隻是更加吸引人罷了,絲毫沒有掩去他驚人的美貌,焦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眼眶濕潤,似乎又要流淚,唇角微勾,低聲道:“可別再哭了,鮫人是哭不得的,眼中泣珠很傷眼,哭多了眼珠子可是會爛掉……”說著,焦晏輕柔地笑了起來,“你不想瞎吧。”程璟一僵,伸手快速地擦掉還沒來得及凝結成珠的眼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睫毛似乎承受不住眼皮重累般微顫著,半晌,才抬起眼睛與焦晏對視,“你如果隻是為了生孩子才找我,我隻能告訴你,你打錯主意了,”他的聲音仍有著濃重的顫音,無端地透出了幾分破碎感,“我是男人,不可能生孩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暗紅色有如寶石般瑰麗的眼眸閃過一絲希翼,他勉強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絲笑,“你找錯人了,”所以讓我走………焦晏注視著他,聽到他的話,臉上浮現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他紅色眼眸微眯,一絲嘲諷劃過,“不可能?”他伸出手臂從背後環住程璟,下巴抵在程璟肩頭,一隻手環住他的手臂壓製住他掙紮的動作,另一隻手輕輕地從程璟因躲避而仰起卻顯得更加明顯的喉結一寸寸往下,最後落到他的光滑平坦的腹部上,那撫摸的力道忽然變得像是對待珍寶一般輕柔珍重,他在程璟耳邊輕輕地笑了出了聲,“你覺得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偏偏成了可能。”焦晏抬起的紅色眼眸明亮得嚇人,“你身上,散發的是雌鮫的味道,明明是個男人,變成鮫之後,卻是雌鮫,你說,你能不能生孩子?”程璟身體一僵,頓時停住了掙紮,他臉上的血色一瞬間褪得幹幹淨淨,他動了動嘴唇,“你騙人。”他的聲音莫名得虛弱。“騙人?”焦晏笑意不減,“你覺得我有騙你的必要麽?”“你現在不信也無所謂,等到孩子出世,你自然就信了。”程璟怔住了,他紅著眼睛盯著焦晏,半晌,恍惚地低下頭,他被焦晏困在兩側的手在他刻意地放鬆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連焦晏曖昧地揉捏摩挲自己的手背也沒來得及在意。他現在……生孩子?生孩子……?不,他怎麽會,他是男人,他……他是男人啊,生孩子這種事情,分明是女人才可以做到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一個男人身上?!為什麽……不對,他不能相信焦晏,焦晏一開始就在騙他,騙要幫他,結果到頭來,還不是原形畢露,他一定是在騙自己,對對,他的話不能信,不能信,男人生孩子?哈,簡直天方夜譚,簡直荒謬至極!他不信!他不信不信不信不信不信!!!!!!他不會相信!焦晏肯定在騙他,肯定是在騙他,男人生孩子,簡直要笑死人了,已經被他騙了這麽多次了,怎麽可能還會信他……程璟腦子亂麻一般,心跳如擂,嘴唇顫抖著扯了扯,想笑,卻幹澀得笑不出來。焦晏抵在程璟肩頭之上,微歪著腦袋看著他臉上不斷變換的表情,臉上刻意做出來的笑容漸漸斂去了,他慢慢地鬆開了程璟,他微直起身子,看著他那纖細的脊背,僅是停頓了一下,便抬手朝程璟脖頸後來了一個手刀。程璟軟著身子就要臉朝地倒下,焦晏伸手攔腰抱住了他,安靜地注視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悲憫地伸手握住程璟的下巴,使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脆弱得不堪一擊………”他呢喃著,握著下巴的手指落到程璟圓潤的肩膀上,一隻手將他的纏繞在一起的尾巴分開,一把將程璟抱出了洞穴。焦晏抱著程璟,臉孔上再次浮現出憂愁的表情,他略顯幽深的目光落到懷中人的臉上,紅薄的嘴唇喃喃自語道:“還得再捉些鱗鮫。”作為鮫人,程璟還是幼崽,隻差臨門一腳,才會轉化成成鮫,他得先讓他成鮫,鱗鮫雖有些副作用,但卻是極其有效的催熟藥。他要趕在大哥蘇醒前讓程璟成熟。——————————要說這北方,即使是春天也比南方熱許多,這個時節,已經入夏,天氣也是越發炎熱。然居水之地,總是要涼快許多,一到這個時節,這汾江便成了人們遊玩的佳地。在眾多華麗精巧的遊船之中,有這麽一艘毫不起眼的小船,船夫是一個身量極高的男人,麵容滿是燒傷痕跡,性格詭異陰沉,從不和別人打交道,看著也非常凶煞可怖,在這偌大的江河之中,仿佛隻是一個飄蕩的遊魂。在這一塊石頭砸下來都有可能砸到一個貴族子弟的京城,自有人看不慣脾氣古怪陰沉叫人也不理的男人,故意找茬教訓男人,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揍翻,再想找救兵,卻都被長輩嚴厲告誡不要招惹男人,疑惑去問,自家長輩卻諱莫如深,不再多言,隻是三番五次叮囑告誡不可招惹男人,知他也是有來頭的,心再有不甘都隻能埋在心裏。男人有來頭的傳言在貴族子弟之中傳開,一時之間也沒人再動他,再看見他,都會暗自猜測其來曆,這般貌醜,之前也從未見過,想來也是外地人,不知道到底是什麽身份,自家那些老人都那一副三緘其口的樣子,雖有各種猜測,但仍架不住好奇心,有人紆尊降貴地想和他交往,卻都不得其法,人家完全就無視你,懟也懟不得,處也處不了,之後便真跟遊魂一般,看見了也當沒看見一般。不過這樣也倒相安無事。這男人正是鐵奴,他自從程璟消失後,因著知道程璟不會一直離家不歸,便一直守在京城一帶,想等程璟回來。然而近一個月過去了,他就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沒了蹤影。鐵奴不甘心,也很懊悔,他自帶著飛鐵令與程璟父親靖王碰麵之後,靖王給他看了畫像確認,那畫像上的青年雖長得俊美,卻全然不是程璟的外貌,這是一張陌生的臉,然而又有一絲眼熟,許是鐵奴沉默太久,靖王起了疑心,再次詢問之時,鐵奴終於想起了這畫像上的人,他竟是見過的,就在那個碼頭,他當時看到了,也沒有留意,程璟居然是長這個樣子的麽…………鐵奴感到了一絲茫然,卻也慢慢想明白了,他們竟是這樣錯過了。如果不是他不答應程璟的請求,他也不會孤身一人就來京城,現在下落不明,蹤影全無,他有大半的過錯。鐵奴隻能候在這裏等,希望能等到他。他會一直等程璟回來,他要告訴他,那時找到碼頭那的時候,他就反悔了。第43章 no.43焦蘭(九)從沈重陽那裏逃離的時候, 程璟從未想過, 還能再被囚禁一次, 他能成功地從沈重陽那裏逃離, 這次他卻絕望地預感他逃脫不了了。焦晏頗為自信地沒有困住程璟,允許他自由活動, 即使焦晏不在,程璟也不敢輕易逃跑, 焦晏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留下這麽大的破綻給自己,他這麽想著,更加不敢輕易嚐試逃跑。第一次更像是焦晏對程璟的試探,他捕獵回來, 看見程璟老老實實呆在自己領地範圍,意味不明地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這個笑容在程璟看來, 卻是充滿了惡意。煎熬、痛苦、愁悶、絕望、恐懼、悲傷等諸多情緒在程璟心中發酵,麵對焦晏是如此,焦晏若無其事毫不在意般地外出捕獵也是, 隻是更多了一份想要逃跑卻不敢輕易嚐試害怕承擔那未知後果的恐懼。在和焦晏長時間的接觸之中, 程璟漸漸意識到焦晏是一個多麽惡劣可怕的人,他有著偽裝自己的惡趣味,而常戴的那副麵具,就是那看似溫文爾雅體貼入微的模樣,他在本性和麵具兩者切換自如, 經常是在威脅和占完自己便宜之後又自然而然毫無突兀感地轉換成擔心他為他處處著想的溫柔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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