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在葉紹期指使下，顧潭從他的行李箱裏取來了劇本，又回到了床上，兩人頭抵在一處一起看。顧潭看的很認真，很快被劇本劇情所吸引，眉頭漸漸皺了起來。葉紹期一直觀察著他，等他輕歎一口氣放下劇本，問道：“感覺怎麽樣？”“心情有些複雜。”顧潭露出不倫不類的深沉表情，葉紹期卻沒有笑，繼續問道：“如果你是秦川，你會後悔用自己的命救下了埃蒙德嗎？”“呃……分人吧。”顧潭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是埃蒙德的話，我隻會慶幸當時能用自己的命換下你的命，但如果隻是朋友的話，當時救人也會本能的去救，並不會後悔，但若是靈魂還在的話，以秦川對小提琴的執著來看，他也許會因為埃蒙德的任性胡鬧而有些怨念吧。如果埃蒙德喝醉後能聽話些，這個悲劇本來是不會發生的。”“那如果我是埃蒙德，在最後跳樓的時候，你會怎麽想？”這一次顧潭久久沒有說話，葉紹期能夠感到他環著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縮緊，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自我掙紮。他忽然有些心疼，伸出手來在他背上輕拍著。半晌，顧潭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苦笑道：“會自責死。如果是我，當初說的那句讓你肩負我的夢想一起走下去，為的隻是讓你能夠堅定的活下去，並且早日從麵對死亡的陰影裏走出來；如果知道會讓你活的那麽壓抑和痛苦，我隻願你能放開一切，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夢想本就是自己的事情，如何能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況且人都沒了，又能從哪裏冒出來的夢想……”葉紹期心裏一動，抬起了頭，“不會怒其不爭嗎？都走到了這一步，卻輕言放棄了……或者生氣？氣他不珍惜自己換來的生命，沒有活到長命百歲。”“不會。”顧潭聲音沉靜，看著他，“就像秦川去救埃蒙德是自己選擇的一樣，他不想埃蒙德把這件事歸結到自己身上；埃蒙德最終自己選擇了以結束生命的方式獲得解脫，秦川也不會有任何的阻撓。如果……”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哽了一下，頓了一會兒才繼續啞著嗓子說道，“如果真的有靈魂在，秦川一定是笑著去接他的，帶著愧疚和心疼，由衷的為他能夠重新拋開這一切而感到高興。”“畢竟……不論埃蒙德選擇的是繼續拉小提琴，還是改行做其他的事情，秦川所想的，從來都隻是他能過的自在快樂啊。”葉紹期忽然啞著了，一切好像跟他的設想不太一樣，顧潭的話讓整個屋子的氣氛有些沉重而傷感，他仰麵躺了很久，翻身攔腰抱住了顧潭。“？”葉道長有史以來第一次，用一種仿佛任性要求般的語氣輕聲道：“我想要你來當我的秦川，顧潭……你來陪我演這場戲吧，好不好？”第105章 帶飯顧潭認識葉紹期二十年了, 哪怕如今關係已經如此親密，在這一刻之前也不曾想象過他會用這種語氣來對自己說話。他永遠都是冷靜、嚴謹、成熟的, 從來沒有……從來沒有像這樣提出過這種不想讓人拒絕的要求。“你, 你是說……讓我來演秦川？”顧潭有些發懵，“可是我不是演員。”“沒關係，我帶著你。”“我的演技也許很糟。”葉紹期一挑眉, “先試試，沒有演過怎麽知道好不好。”頓了下，又想鼓勵地說道，“上次《營中血》你演的屍體，就很好。”“……”“怎麽,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想演嗎？”“…………”顧潭要瘋了，這個人, 現在是在對著他扮可憐嗎？？白皙立體的臉上沒有很明顯的表情, 但那一雙湛藍的眼眸微微垂下，裏麵閃爍著淡淡失落，刺的人心疼的不行。“好……好的，我演, 我先試試好嗎？”顧潭有些語無倫次道，“這是一個好劇本, 我隻是不想因為自己的發揮影響到你。”“好。”那人眼中的失落一瞬間消失, 重新變得深邃而沉靜，仿佛剛剛都是他的錯覺……葉紹期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傾身又親了一口, “明天我們先試一段，別擔心，劇組時間上我會遷就著你，不會影響你的工作。”顧潭目光幽幽的看著他，頭很幹脆地就壓了下去。什麽演戲什麽工作，通通拋到一邊，趁著這人這會兒還服軟，先占夠了便宜再說。***第二天白天顧潭去樂團了，葉紹期對w國熟門熟路，出門坐上地鐵來到了c國城。在華人集聚的地方他還是戴上了口罩，好在這裏金頭發的外國人很多，他也不算特別的顯眼。四處轉了轉，找了一家門麵看起來不錯的餐館，打包了一份牛肉河粉，又去買了個煎餅果子，臨走前看到好多人在排隊買雞蛋仔，他也跟著挑了個原味的。“哎，這家的奶茶不錯哎！抹茶的挺好喝，你的芒果的呢？”“也好喝！你嚐嚐！”旁邊兩個剛買完的小姑娘說話聲吸引了葉道長的注意，他想了想，又開口道：“老板，再來一杯奶茶。”“好的，要什麽口味？”“……”葉不會點餐，紹期偏頭又等了下，也沒等來兩個小姑娘到底哪個奶茶更好喝的結論，隻得向老板問道，“請問哪個口味的比較好喝？”正在麻利往雞蛋仔模具裏倒奶液的中年女人一聽就樂了，抬眼見是個年輕的金發小夥子，驚訝道：“呦，外國人啊？c語說的這麽好！我們這兒的奶茶都好喝，看你喜歡什麽口味了……要是沒什麽特殊喜好，就要原味的吧，這個不會有錯。”“好。”葉紹期聽話地點了點頭，“就要原味的。”頓了下，又忍不住道，“我不是外國人。”老板沒太在意地笑了笑，嘟囔一句，“那頭發是染的啊，還挺好看。”葉紹期抿了抿嘴，沒有吭聲，這再解釋也沒必要了。晾著雞蛋仔，老板又彎腰掏出了一個塑料奶茶杯，熟練地往裏麵加著東西，又問道：“加珍珠椰果紅豆還是布丁？全糖半糖？”“……”葉道長是真的想象不到，小小一杯奶茶竟然有這麽多選項，這東西常常見葉盈盈喝，他還以為隻要報個名字就可以了的。見老板停下手，扭過頭來看他，他隻得硬著頭皮道：“都加點吧……半糖。”“……”老板手抖了下，“哦。熱的涼的？”“……涼的。”見老板終於專心製作，沒有再問了，葉紹期不動聲色地吐出一口氣。“給，你的雞蛋仔和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