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街道蔓延向巷道深處,昏黃的燈籠係在屋簷上,點綴出了一條晨昏的路。連接著飄帶的風鈴掛在巷口,在清風中悠悠然地曳響,空寂又渺然。僅僅從表麵上來看,完全讓人想不到這裏是花街。山姥切國廣輕輕地的舒了一口氣,這裏的安靜讓他一直以來緊繃的身子稍微放鬆了一點。沈沉似笑非笑地看了付喪神一眼,然後拽著對方直接挑了最近的一家店,抬手推開門走了進去。然後山姥切國廣就知道,門內門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了。幾乎是在兩個人進門的一瞬間,他們就感覺到了屬於結界的波動。山姥切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裏的店都是被結界保護著的,難怪從外麵察覺到的聲響微乎其微。穿過了結界後,耳邊能夠聽到的動靜明顯大了起來。樂聲歌聲,器皿的碰撞聲,交談聲……與外麵的寒冷不同,屋內掩映著舒適的燈光,暖暖的溫度在空氣中流淌,令人感到昏昏欲睡的愜意。山姥切國廣飛快地抬眼掃了一下四周——他們現在處在一樓,相當簡明風雅的布置。往來的人並不多。有幾位用符紙遮住麵容的審神者,正被一位和服少女引導著上二樓。“哦呀,這次的客人居然是付喪神大人嗎。”正在山姥切國廣觀察四周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山姥切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人是一位手提燈籠的少女。少女笑嘻嘻地抬手,用寬大的袖子掩住唇,好奇又放肆地打量著金發的付喪神:“真是稀奇呢……很少看見有付喪神大人會來這種地方……”“我不是……我……”山姥切國廣慌張地用白布捂住了臉,蹬蹬蹬地倒退了幾步,一副想要立刻落荒而逃的樣子。不過他剛跑了幾步,就被沈沉反手拽住了白色的披風,然後重新扯了回來。沈沉淡定地按住了山姥切國廣的肩膀,同時視線望向了少女:“你是式神。”並不是疑問,而是十足肯定的語氣。少女聞言,也沒有否認,保持著微笑的神態頷首道:“沒錯,這條花街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是式神。不過大人盡可以放心,我們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服務效率有保障哦。”說完,少女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用一種大家都懂的目光示意道:“所以兩位大人,有什麽特殊需要……隨時可以提喲。”山姥切國廣頓時僵硬了身子,腦袋“砰——”地冒起了熱氣。沈沉輕飄飄地掃了眼對方,在看見對方的狀態後,又重新嫌棄地挪開了目光。然後,他直接對著麵前的式神少女說道:“現在不需要,先吃飯。”“欸,這樣啊。”式神少女有些失落地拖了拖語調。難得來了付喪神,真是可惜了。不過她很快就拋開了這些,麵上重新掛起了嬌俏的笑容,然後提著燈籠,領著沈沉和山姥切國廣前往了二樓的房間。“你覺得這裏如何。”在安坐下來之後,沈沉把玩著手中的茶盞,頭也不抬地徑自問道。山姥切國廣低著頭,悶聲答道:“……還好。”“是嗎……也對,畢竟這裏可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紙醉金迷的安樂鄉。”沈沉停下了撥弄茶盞的動作,暗金的眸子無端犀利:“既然你覺得還好,那我們就多呆一會兒好了。”山姥切國廣的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後他哽了哽喉頭,像是鼓足勇氣般張口:“我……”“拿幾壇酒來。”沈沉這次完全沒給對方開口的機會,直接越過付喪神對著守候在門外的式神說道。得令的式神少女歡快地應了一聲,然後效率極高地抱著幾壇酒竄了回來:“當當當,本店最新研發的烈酒,保證好喝夠味,團購打八折喲……另外,兩位大人真的不需要斟酒服務嘛。”沈沉:“酒留下,你可以走了。”“好嘛好嘛,人家知道了。”少女鼓著腮子,最終還是聽話地退了出去。沈沉隨手搬了壇酒到自己麵前,另一隻手搬起一壇甩向了山姥切國廣。厚重的酒壇氣勢洶洶地被扔了出來,山姥切國廣反射條件地接住了。他沉默地抱著酒壇,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付喪神會喝醉嗎。”沈沉一邊撥開酒壇的封口,一邊隨口問道。山姥切國廣想了想,然後從記憶裏巴拉出了次郎太刀。於是,他斟酌著答道:“應該,會。”沈沉挑起眉梢,勾唇哼笑道:“這種事情,試試不就知道了——”1分鍾後——“砰——”隨著一聲響亮的碰撞聲,山姥切國廣成功地把自己的腦袋磕在了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