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微微垂下眼簾看了懷裏的顧孝景一眼,然後他望著前方,淡淡地說道:“不想成為拖油瓶,要麽努力追上去,要麽就幹脆離開這個戰場。”高逸直白的話語讓周小舟一愣,他將他的話在心裏默述了一遍之後茅塞頓開,然後大聲回應道:“是,教官!”他決定了,以後要進技術科,研究出更新更好的設備,深海潛艇也好,戰鬥機也罷,哪怕隻是一枚小小的彈藥他都要努力做得更好。用現代化高科技武裝的士兵,在戰場上才能夠有更高的生存率。今天,如果顧孝景手上的不是軍刀而是槍或者其它熱兵器的話,他就不會受傷……高逸帶著顧孝景上直升飛機的時候,劉大力早就被趕到的軍區急救隊接走了。在直升機上高逸開始給顧孝景檢查傷勢,中槍部位是在……高逸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視了一遍之後落在後背——右肩胛的位置。這個地方中槍的話……高逸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以後可能會影響到射擊。難得的狙擊好苗子,希望不會就這麽被廢了。在給顧孝景做完初步處理之後,直升機就載著他們到了西南軍區,顧孝景和劉大力被推進了軍區醫院的手術室,高逸交代了張文楊留下來照顧傷員並及時給予他們心理上的幫助,然後他自己則是去軍區匯報一下今天在邊境的雨林所發生的事情。周小舟不安地坐在手術室門口,他一遍又一遍祈禱著顧孝景和劉大力能夠平安無事。張文楊看著這個心神恍惚的預備小兵,他覺得這個人比起裏麵的傷者似乎更需要安慰。“一定會沒事的。”張文楊難得一次很正經地微笑說道。周小舟默默地點點頭,張文楊又說:“沒聽說過這句話嗎?禍害遺千年。顧孝景那丫的,閻王都嫌棄他。這回好了,終於能安靜消停那麽一會,你等著吧,以後你準會抱怨,當初受傷了怎麽不多躺幾天!這裏是軍區醫院呢!醫生的技術水準可不是能吹出來的。”張文楊的話讓周小舟略微輕鬆了一些,這裏的醫療水平確實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他的夥伴都那麽頑強,一定能夠跨過這道坎。手術間的紅燈滅了,周小舟和張文楊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緊張地望著即將被開啟的門。被推出來的是顧孝景,張文楊上前詢問了情況,主刀醫師說,一切進行的很順利,至於會不會對以後有影響,就要看恢複的情況。張文楊略微鬆了口氣,現在就等著劉大力的情況了。可是沒有過多久,劉大力也被推了出來,可是劉大力的情況不太好,聽說子彈打中了脊椎,脊髓裏的中樞神經係統被破壞,就算脫離了生命危險,以後也怕是站不起來了。換句話說,劉大力已經廢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周小舟一個大男人忍不住哭出聲來,劉大力的願望是成為一名真正的特種兵,而現在卻隻能躺著度過下半輩子。第21章 勵誌竭精顧孝景昏迷了整整兩天才醒過來。他看著架子上的藥瓶,裏麵的葡萄糖一滴一滴落進管子裏,冰冷的液體流入血管,時間久了,就連手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幹澀的喉嚨迫使他抬起身子伸手去夠床頭的玻璃杯,長時間沒動的身體此刻就像是生了鏽的機器,各種不聽使喚。“你別動,我來我來!”一雙白嫩纖細的手將顧孝景溫柔地按回病床上,穿著護士服的姑娘對這顧孝景笑道:“你可算是醒了,渴了吧,我這就給你倒水。”姑娘倒了杯水,然後扶起顧孝景就要給他喂水喝,顧孝景囧囧有神地伸出左手搶過姑娘手裏的杯子,“謝謝,我自己可以。”顧孝景咕嚕嚕很是豪氣地一口氣就喝個底朝天,然後一抹嘴,感覺一下子精神都回來了,他問:“美女,這是哪裏?我什麽時候能出院?”“這是訓練學校附屬的醫學部,你隻要醒了,隨時都可以走。有問題,或者是不舒服歡迎再回來。”姑娘盯著顧孝景的臉猛瞧,越看越覺得還是活生生的他好看。這兩天她被安排到這裏,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她怎麽看怎麽都不覺得像當兵的,說是搞文學的倒是還差不多。這鬧了半天還是在自家地盤上的醫院啊,顧孝景還以為自己還在西南軍區醫院呢。“對了,那個跟我一起過來的傷者呢?”顧孝景想起中彈的劉大力,他想去看看自己的兄弟。“沒有啊,從西南軍區醫院轉送來的就你一個。”姑娘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哦……”顧孝景一愣,心頭騰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難道劉大力的傷勢嚴重,還在那邊?“美女謝了,那我走了。這幾天辛苦你了!那我們就不再見了啊!”“……”姑娘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好吧,我也不想在這裏再見到你。”***過了兩天,算著大夥差不多該回來的時候,顧孝景便開始在校區外頭等著,他想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兄弟的情況。直到頭頂上空有飛機的聲響,顧孝景才知道自己蹲點蹲錯了,他怎麽就忘記了自己也是坐著飛機去的呢!一口氣跑到的時候,看著迎麵走過來的高暢,顧孝景張了張嘴,卻在看到高暢有意避開自己的小動作時,臉色一沉,大吼一聲:“高暢,站住!”高暢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在那裏不動,他別過臉不去看受傷的顧孝景。顧孝景快步走上來,一把揪住他髒兮兮的領子往操場上拖。“顧孝景,我不跑還不成嗎,你放手,你身上還有傷呢!”高暢急了。顧孝景鬆開手,繃著臉盯著高暢的眼睛,問道:“說吧,幹嘛一看見我就想逃?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瞞著我不讓我知道?”“顧孝景,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你明不明白?”高暢知道劉大力的事情肯定瞞不住,雖然這隻是意外,但是他擔心顧孝景會想多。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顧孝景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麵,他低聲說道:“高暢,紙包不住火,我總會知道的。你老實告訴我,劉大力出事了,對不對?”高暢點點頭,顧孝景繼續問:“劉大力他……還活著嗎?”“活著……”“活著就好。”能活著比什麽都強,因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而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說完這句話,顧孝景關於劉大力的事情沒有再多問一句。劉大力的中槍位置他看得比誰都清楚,他隻是希望能夠有奇跡發生。況且現在醫學水平這麽發達,不管怎樣,隻要活著,隻要不放棄,都能夠創造奇跡。對此,顧孝景深信不疑。高暢看著顧孝景沉默的樣子,他覺得顧孝景的承受能力比他們想象的要高很多。尤其是聽說顧孝景用軍刀毫不猶豫割斷敵人頸動脈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震驚,他在想,如果是他自己的話,估計都不敢下那個狠手。盯著顧孝景的手看了一會,高暢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才一段時間沒接觸,他就變這麽厲害了,要是自己不努力,以後怕是真降不住他啊!不過話說回來,這麽陰狠的一招他究竟是哪裏學來的!一次野外生存訓練,除了劉大力重傷退出之外,其餘的人都還算順利。經過這次事件之後,同一期的學員們對顧孝景的看法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男人,就是這麽一種很簡單的生物。高逸沒有給他們休整的時間,回到訓練學校的第二天,他們就開始了正常的集訓,綁著繃帶的顧孝景依然也在這個行列。照例跑完五千米負重,吃完早飯開始上文化課,今天原本是張文楊的戰場心理學,可是在講台上等著他們的卻是一個從來就沒有見過的老頭。老頭閉著眼睛看似一副很愜意的樣子靠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著架在講台上,嘴裏哼著京戲《定君山》,哼到入戲的時候,老頭還時不時會晃動自己的腳。就在眾人都疑惑不解的時候,高逸走上前,畢恭畢敬地朝老頭行了軍禮:“校長。”校長……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這個看起來吊兒郎當且又不怎麽靠譜的老人家,真的是這所特殊訓練學校的校長嗎?“嘿嘿——”老頭微微眯著眼睛對高逸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然後就看他迅猛地從椅子上跳起,衝著高逸就是一個舉臂下砍的動作,高逸沒有像一般人條件反射般抬臂格擋,而是身子一晃閃過了老人的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