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隻見曹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舉著雙錘衝向薑晚,梨侍的蝴蝶鏢刺入他五髒六腑,可他仍拚了全力將雙錘擲向薑晚。


    眾人嘩然,宮娥們不敢去看,忙捂住雙眸。


    薑晚嗤笑一聲:“不自量力。”


    隻見她後退半步,梨侍的護盾立馬在她麵前圍作一堵堅不可摧的硬牆。


    曹瑞看似可破天下萬物的雙錘,甚至連護盾的碎屑都不曾敲下一絲。


    曹瑞睚眥欲裂:“怎麽可能!我這是......”


    不等曹瑞將話說完,薑晚嗤笑一聲:“天外隕鐵打造而成?”


    曹瑞聞言,片刻分神之際,左右兩側的梨侍已將他按倒在地。


    薑晚踱步至他麵前,佯裝不經意似的掉出袖中的匕首。


    匕首通體銀白,刀鞘表麵鐫刻著數朵梨花,正是薑晚的標誌。


    薑晚拾起匕首,在曹瑞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拔出刀刃。


    刀刃輕薄卻堅韌,在日光的照耀下透出淩冽危險的氣息,最為重要的則是刀刃末端一道血色的缺口。缺口呈現月牙形,在被抽離刀鞘時反射出一抹暗色,猶如被天狗食月。


    這正是用天外隕鐵所打造的兵刃會留下的痕跡,獨一無二、無法複刻的標誌。


    曹瑞下意識看向掉落在地的雙錘。


    四十年前曹瑞率兵擊退西羥,立下汗馬功勞。正因如此,薑應夜才將作為薑國鎮國之寶的天外隕鐵送給曹瑞,讓薑國第一的鐵匠打造出這把雙錘。


    但他不知真正的隕鐵,其實從未用在鍛造雙錘上。


    薑晚手腕微動,刀刃在曹瑞麵前似是虛晃一槍,可下一瞬,一陣裂帛聲傳來,竟是曹瑞盔甲內的鎖子甲被生生割裂。


    曹瑞終於明白:原來當年薑應夜根本沒有相信自己與西羥上演的降服好戲,四十年來,自己在邊境做的一切,本以為的天衣無縫,或許在薑應夜眼中早已漏洞百出。


    顧魚的長槍刺穿曹瑞的雙錘,曹瑞自知回天乏術,頹然的癱軟在地,任由兩側的梨侍將他在地上拖拽著。


    直至將被拖離薑晚麵前,曹瑞才大喊出聲:“你早就算計好,在等我上鉤是不是?”


    薑晚將匕首歸鞘,微微勾起唇角:“曹將軍,本宮可沒算計你。四十年來,薑國對曹家夠仁慈了。父皇一直在等你悔過自新的一天,也不願相信你真做了通敵叛國的勾當。若非你貪得無厭,怎麽會淪落今日這番田地?”


    說罷,薑晚擺了擺手,梨侍便拖著了無生氣的曹瑞離開乾坤宮前。


    一時間,方才圍聚在四周看熱鬧的百官及皇親倏地伏地垂首,齊聲請安。


    先前跟著曹瑞一起進宮鬧事的將士見曹瑞竟是叛國賊,早是嚇得魂魄出竅,隻敢拚命磕頭,一句流利的話都說不出口。


    更有甚者見薑晚遞了個眼神過來,立馬跪下求饒道,“殿下!是那曹賊蠱惑了微臣,更以微臣妻兒老小性命為要挾,迫使微臣不得不今日隨之入宮作勢!殿下,求您看在微臣戍邊幾十年的苦牢上,饒微臣一命吧!”


    其他將士也紛紛請求薑晚饒他們一命,薑晚視線掃過這十一人,最後目光落在為首的老將身上。


    此人是曹瑞的副將,四十年跟隨曹瑞左右,今日也跟隨曹瑞一同袒胸露乳,要為曹家討個公道。


    眼下他卻瑟瑟發抖,根本不敢出聲說話。


    薑晚稍稍彎下身子,對他伸出手。


    那人還以為薑晚是要攙扶他起身,正欲欣喜借力爬起來時,薑晚眉頭微蹙:“虎符給我。”


    老將眸色一顫,旋即目光閃躲地避開薑晚的視線。


    他言語支吾:“殿下,虎符一向是曹將軍保管,微臣並不知曉在何處。”


    他話音剛落,薑晚手起刀落,老將的小指已被刀刃釘在地上。


    老將瞳孔倏地收緊,他正欲痛呼出聲,薑晚動作迅疾如風地拔出匕首,冰涼的刀刃瞬間貼在微老將的另一根手指上。


    薑晚皮笑肉不笑道,“你有十根手指,眼下還剩九次機會。”


    “殿下!私藏虎符是誅九族的大罪,微臣不敢犯呐!”老將聲淚俱下道。


    可他話音剛落,薑晚手中匕首也隨之落下。


    無論老將哭喊著如何求饒,薑晚都置若罔聞,直至刀刃懸在他最後一根手指上時,薑晚才悠悠開口道,“有一件事忘記與你說了。”


    薑晚對顧魚使了個眼色,對方點點頭,隻見顧魚吹了個口哨,方才不知去向的坐騎馱著一少女飛奔而來。


    少女渾身血汙,昂貴的衣裙處處被撕裂,裸露的肌膚上隨處可見駭人的青紫傷痕,不難見她曾遭受的非人折磨。


    老將在看清少女時,渾濁的眼神倏地恢複清明。他不敢置信地站起身,雙手顫抖的捧起少女的臉頰。


    薑晚給杏兒遞了個眼神,杏兒便為少女披上一件大氅。


    隻是一件大氅也不足以挽回少女微弱的呼吸。


    她吃力地睜開眼,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老將忙看向少女脖頸處,那一道如被絲線絞過的痕跡,正是出自曹瑞的獨門殺招。


    但凡被他以紅繩束頸之人,雖不留明顯外傷,聲帶卻俱碎,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薑晚雙手環胸道,“曹瑞答應你們送去西羥的家人全都被他虐殺了,隻剩下了一些半死不活的。你們如若想要見自己家人最後一麵,還是早些與本宮全部交代清楚。不然的話,這最後一口氣能撐多久,本宮可不知情。”


    說罷,宮人搬來太師椅。薑晚捧著湯婆子靠在太師椅上,似是覺著無趣的闔眸小憩。


    隨著老將一聲破音的嘶吼,其他人近乎癲狂地撲倒在薑晚跟前。


    他們七嘴八舌的訴說著手中所掌握的情報,若非有梨侍阻攔,他們早已擁在薑晚身側。


    看似嘈雜喧鬧的場合下,薑晚卻一一將他們訴說的重點捋清,並在聽清楚一人的匯報後,安排梨侍帶他去見親人最後一麵。


    眾人說的急切,亂作一團時那老將撥開人群徑直走向薑晚。


    他雙眸血紅,神色槁木死灰。


    梨侍下意識要將他攔住,薑晚反倒擺了擺手,示意無礙。


    她仍是闔眸,右手朝老將伸去。


    掌心落下一枚溫熱的令牌,狀似猛虎,正是代表著薑國兵權的最後半塊虎符。


    有了這半塊虎符,邊境的數十萬大軍方才重歸薑國皇室所有。


    老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嗓音沙啞:“殿下,可否讓我再見一次曹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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