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悶聲哭過,喬遠的聲音還帶著低啞。


    或許是太著急了,他轉身時,臉上的淚痕還是濕的。


    舉手,他幾乎手忙腳亂地擦掉:“抱歉,讓你笑話了。”


    “恰恰相反,喬師兄在我心裏是一個重情重義,忠貞不渝的人,我心裏對你隻有敬佩。”


    顧傾城的話,化解了喬遠的尷尬。


    整了整衣服,他開口:“小雅私下找過你的吧,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過……”喬遠的聲音,哽咽起來:“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請顧小姐幫幫忙,因為我……”


    “我實在……沒法眼睜睜看著嫣兒離開我,顧小姐,求求你,我給跪下了。”


    顧傾城立馬扶住他:“喬師兄,萬萬不可。”


    他這一跪,她哪裏承受的起?


    喬遠的眼裏,俱是痛苦,那雙眸子更是讓人不忍直視。


    “喬師兄,你放心,能幫的話我一定會幫。”


    “當真?”他的聲音,依然顫抖。


    顧傾城篤定的點頭:“嗯,我既然答應了,一定會盡全力。”


    “謝謝你,顧小姐,等我和嫣兒大婚的時候,一定請你坐貴賓席。”


    喬遠眼裏總算露出一絲淡淡的笑。


    “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就麻煩你陪嫣兒說說話了。”


    顧傾城點頭:“好。”


    喬遠剛離開,她也去了病房。


    然而,顧傾城怎麽也沒想到:病房的輪椅上,是一個光著頭的人。


    第一眼,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甚至退出病房,仔細核對了一遍病房號。


    確認一切都沒錯後,她整個人還是詫異的。


    臉上的表情,不亞於五雷轟頂。


    直到,輪椅上的人轉過身,看著她笑了笑:“抱歉傾城,嚇到你了吧!”


    一直到現在,顧傾城整個人都是呆愣的狀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


    在她麵前的人,是文嫣。


    如假包換。


    可明明十幾分鍾以前,她還是一頭秀麗烏黑的長發,戴著太陽花,挽著蝴蝶結嗎?


    她穿著裙子,淺笑嫣然,是那般美麗。


    才十幾分鍾而已,怎麽會這樣?


    腳步像是灌了鉛,顧傾城吃力的走過去:“你把頭發剪了?”


    文嫣搖搖頭:“傻瓜,沒有剪頭。你現在看到的樣子,才是我最真實的樣子,是真的我。”


    所以,意思是她真的是光頭。


    那之前的長頭發?


    看出她的疑惑,文嫣主動解釋:“沒錯,你猜對了,之前的長頭發都是假發。”


    “癌症晚期嘛,都是要化療的,最開始我還比較天真,總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可以把頭發保住。”


    “可是後來,頭發越掉越多,和禿了也沒什麽區別了。女人都是愛美的,我哭了很久很久。最後,是遠哥給我買了一套假發。”


    “我愛他,總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示給他,更不想離開前還留下一個光禿禿的印象給他。所以他在的時候,我就會戴上假發。”


    顧傾城聽著,心口已經堵得說不出話。


    和文嫣告別離開時,顧傾城心裏很低落。


    腦海裏一直反複在想“假發”的事。


    沒忍住,她給醫生打了個電話。


    “黃醫生,有個問題我想請教您。”


    “你說。”


    “隨著病情加重,我的頭發是不是也會大把大把的掉,到最後,一根不剩。”


    黃醫生猶豫了一下,很謹慎的作答。


    “顧小姐,腎衰竭是會影響脫發,除此之外,您的精神狀態、心情,各方麵都會有影響;所以一定要調節好自己,不能太憂慮。”


    “嗯,謝謝黃醫生。”


    也就是說,真的會影響。


    可能,她的頭發不會像化療一樣,大把大把的脫落。


    但對女人來說,掉了一半的頭發,可能比禿頭更可怕。


    過紅綠燈時,顧傾城有些心不在焉的。


    突然一個急刹車,司機伸出頭罵罵咧咧的怒吼:“神經病啊,想死死遠點。”


    “不好意思。”


    顧傾城連忙道了歉。


    但很快,她發現自己是按交通規則過的馬路。


    而司機,才是闖紅燈的人。


    這世界,悲傷的事竟如此多。


    下午。


    顧傾城去了一趟商場。


    她去最好的店裏,試了兩個假發。


    然後利索的吩咐:“老板,就要這兩款,幫我包一下。”


    “我給你一個地址,麻煩你兩個月後幫我寄一下。”


    老板以為自己聽錯了:“兩個月之後?”


    “嗯。”


    那時,或許是病情嚴重的時候。


    也或許,她再也沒有來逛街的力氣了。


    到家時,顧傾城以為自己看錯了。


    “你怎麽在我家?誰告訴你地址的?”


    她看著沈棠,滿臉冷漠與疏離。


    林登上前一步:“抱歉顧經理,是我告訴沈秘書的。”


    “林助理,你這樣泄露員工私人信息,算是違規吧!”顧傾城沒有客氣。


    突然,沈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滿是哀求:“傾城姐,霆驍出事了,我求你幫幫他。”


    能讓沈棠來求她,顧傾城以為,可能是爺爺奶奶知道了他們分手的消息,正在為難慕霆驍。


    “沈秘書太高估我了,我幫不了。”


    顧傾城拒絕的徹底。


    沈棠卻死死抱著她的胳膊,怎麽都不鬆開。


    “沈棠,你與其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不如去買點藥,萬一他真被爺爺奶奶家法伺候了,你還能給他上個藥。”


    話落,顧傾城毫不猶豫的推開她。


    沈棠的話,卻在背後響起:“傾城姐,你弄錯了,不是爺爺奶奶那裏。”


    “是楚家。”


    “楚家?”


    沈棠點頭:“霆驍回來後,說要去楚家,找楚小姐的爸爸賠罪,已經整整一天了,都沒有任何消息。”


    顧傾城看向林登:“派人去查了嗎?”


    “查了,楚家密封的很嚴密,我們的人進不去。”


    “既然你們都進不去,那我更不可能了。沈秘書,林助理,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既然如此,等到了24小時,你們直接報警更好。”


    沈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顧傾城,你說的還是人話嗎?”


    “霆驍現在生死未卜,你真的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


    “你們在一起那麽久?你到底還有沒有心?”


    顧傾城睥睨過去,眸色冷淡:“是,你說對,我沒有心。”


    “所以趁早走,別再來打擾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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