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了,果真如誌文記憶中的曆史所言,從正月開始就沒有下過一滴雨,大旱來了。


    有地種的人家,無論大人小孩,每天都出門找水,指望著多少能救回些麥苗,好能有點收成。


    左鄰右舍的大柱二柱和大妮二妮家都有地要種,四個小孩也都成天不見人影的在外找水。


    誌文家作為無田戶,反倒不用受這種罪了。


    原來山腳下那口井已經幹了,村子裏也就隻剩一口老井還有點水,從早到晚都排著長隊,還不時地發生口角甚至肢體衝突。


    而誌文隻用挑著桶去排排隊,差不多又挑著空桶回家,然後趁沒人注意,把魚塘裏的水放到水缸裏。


    雖然目前的旱情對誌文家的影響沒有村裏其他人家那麽嚴重,但誌文還是覺得這裏不能呆了。


    一旦到了下半年顆粒無收的話,大家都得背井離鄉地去逃荒,人多了反而不好,晚走不如早走。


    於是挑了個誌文娘心情好的時候,拉著囡囡作陪,小心地說道:


    “娘,你看這旱情越來越嚴重了,井裏的水也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恐怕吃水都困難了。爹又不在,就有點水咱們也搶不過啊。”


    誌文娘一聽也是皺起眉頭,“再不下點雨,今年怕就要絕收了,咱家雖然不種地,可這糧價眼瞅著要漲啊。”


    “是啊是啊,要不咱們先離開村子,進縣城找爹去吧。”誌文趕緊接話。


    其實誌文覺得縣城也不保險,今年可能躲在裏麵還行,到了明年,餓殍遍野的時候,整個陝西都不安全。


    可到底去哪兒他也犯愁,過不了幾年,整個天下不是流賊猖獗,就是清軍驕橫的,沒個安寧的地方。


    真就靠著這係統,一家人找個深山老林當野人?


    噝...那種日子,過個十天半月的還行,常年累月地下來,別人不說,誌文自己是肯定受不了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碼先到縣城吧。


    “你爹過兩天怎麽都得買點糧食回來了,不然咱們就得斷頓了,等他回來商量商量吧。”誌文娘還拿不定主意。


    晚上誌文躺在炕上,打開係統,盤點自己的東西。


    糧食還多,這兩天中午和囡囡吃的煎餅,還有摻在家中糧缸裏的高粱麵,都沒有用多少。


    柴禾?太多了,又不值錢,不管它。


    金幣用了一個,還剩九個,目前也用不上,誌文已經試過了,無論是開新的田地,還是提升田地品級,都差得遠。


    要不拿出來看看是什麽樣子?還沒見過金幣呢。


    剛一動念頭,跳出選項,提取金幣:“金”和“銀”,點選“金”,又是數字選項,誌文選了一,一枚漂亮的金幣出現在手裏,剩下八個金幣。


    令人遺憾的是,什麽圖案都沒有,光禿禿,亮閃閃的,份量倒是挺沉。


    不好玩,而且這金幣可不敢拿出去花,隨手放回倉庫,又有了九個金幣。


    再取,這回選了“銀”,跳出來的選項是“紋銀一百兩”和“碎銀一百兩”,誌文選了碎銀,自己家的身份,銅錢用的多,銀子用的少,拿出幾十兩或者一百兩的銀錠出來,一樣地招惹是非,碎銀低調。


    “嘩”地一聲響,炕頭出現了一堆碎銀子,誌文用手抓了一把,各種形狀和重量的都有,不錯,又收回倉庫裏去了。


    這係統的糧食,賣了後換成銀子,價值很高啊,比外麵的糧可貴多了,誌文盤算著,空間出品的糧食很稀奇?


    卻說鄭三在縣城給人幹活,看這旱情一天天地嚴重起來,糧價蹭蹭上漲,也是坐不住了。


    估摸著家裏的糧食快吃完了,就和東家告了天假,拿著積攢的工錢買了點雜麵就往家裏趕。


    到村口的時候天色已經快要黑了,望了眼不遠處的自家窯洞,正要一鼓作氣趕回家,旁邊有人喊了。


    “三哥,回來了?”


    鄭三回頭,隻見不遠處鄭四一手拎著個桶,一手拿著把鏟子,正眼巴巴地看著他。


    “嗯,老四,你這是...找水呢?”鄭三暗叫倒黴,忙不迭地放下身上的袋子,就希望天色黑,這鄭四看不清是什麽。


    “沒辦法啊,三哥,婆娘娃娃排隊去井那兒打水,咱們這些漢子在外邊找水,多少給地裏澆點水,不然年底喝西北風啊。”鄭四答道。


    鄭三一時不知怎麽回話,正想硬著頭皮告辭,鄭四又開口了:


    “趕緊回去吧,三哥,嫂子他們肯定都盼著你呢。”


    鄭三暗地裏舒了口氣,老四今天居然挺善解人意的,“那我走了啊,天不早了,先回去吧,找水自己個兒也注意點兒,這兩天太陽大。”


    “哎,就盼著過兩天能下幾場雨呢。”鄭四嗬嗬笑道,眼睛貪婪地盯著鄭三肩上那袋糧食。


    鄭三這次回家受到了熱烈歡迎,就連誌文也舒了口氣,眼瞅著就斷糧了,自己往糧缸裏加了好幾次高粱麵,都快露餡兒了,這下總算能接上頓了。


    簡單吃完晚飯,誌文娘就把前兩天誌文的提議,離開村子先到縣城的事兒說了。


    “嗯,誌文說得也確實有理。”鄭三沉吟道,“隻是到了縣城,這落腳點是個問題。”


    “那爹你在縣城住那兒呢?”誌文問道。


    “我一大老爺們不愁,都是和一起幹活的幾個老夥計在那廢棄的土地廟將就,”鄭三回道,“可加上你們娘三兒,再在廟裏,恐怕就不行了。”


    大家不出聲了,這拖家帶口的,和一幫糙老爺們兒在一起,確實不方便。


    當然,真要是在逃難路上了,那誰還顧得上這些,可現在還沒到那一步。


    誌文自然更不願意和其他人呆在一起了,自家不用為吃的發愁了,


    人一多,誌文自己不好往糧食裏做手腳不說,人家吃糠、吃草的,自家吃糧,就容易惹人眼紅,招來大禍,還是得自家獨門獨院的才行。


    “那咱家在縣城找個院子?”誌文提議。


    “住院子?”鄭三瞪了誌文一眼,“錢呢?我這點工錢,咱家今年能有飯吃就不錯了。”


    “他爹,進了縣城我也可以去找工做的。”誌文娘說。


    “這工哪那麽好找的,”鄭三歎口氣,“旱情這麽重,我們都想著走了,那些富貴人家不會走?你去誰家給人幫廚?”


    “這縣城有錢人家走得多嗎?”誌文插嘴道。


    “目前還不算多,但也走了幾戶了,其他的還在觀望吧,若是還不下雨,應該還會走不少。”鄭三回答。


    誌文眼睛一亮,從後世而來的他,下意識地就覺得這是個趁機低價買房的好機會,自己有錢,可轉念就否決了。


    縣城都不安全,自己還想往外跑呢,幹嘛又在那兒買房,租就行了。


    可這錢怎麽向父母交代來由呢?誌文有點犯難。


    算了,早晚都得曝光,不如趁著這次編個借口把錢拿出來。


    “爹,娘,我有錢,我有可多錢了。”想到這兒,誌文抬頭道。


    “可多錢?”鄭三夫婦笑道,“你哪來那麽多錢?”顯然不相信。


    誌文也不多話,登登登跑進自己的房間,沒多長時間,從倉庫裏弄了滿滿一捧碎銀子又跑了出來。


    “這...”鄭三夫婦真被驚呆了,他們哪兒見過這麽多銀子,“哪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沒想到囡囡突然開口了,“哥哥和我在山洞玩捉迷藏的時候發現的。”


    誌文一拍腦袋,前兩天帶囡囡到處亂逛的時候,剛兌換了碎銀子,正新奇著呢,有事兒沒事兒就把銀子從倉庫弄到手裏,又從手裏放回倉庫,一進一出的好玩。


    沒想到被囡囡看到了他手上的碎銀子,為了打發這個好奇寶寶,隻好隨便找個借口,說是剛才和她玩捉迷藏的時候,自己在一個小山洞裏發現的,還囑咐囡囡不要多嘴,找機會給爹娘一個驚喜,估計現在她覺得就是驚喜的時候了。


    不過也好,囡囡嘴裏說出來的,要更可信吧。


    鄭三夫婦臉色沉重,不是不相信誌文和囡囡,而是想岔了。


    “在哪兒發現的?”鄭三沉聲問道。


    “記不清了,帶囡囡玩兒的時候發現的,不在村裏,也不在咱們窯洞附近。”誌文隻能打馬虎眼了。


    “他爹,不會是土匪藏的吧?”誌文娘有點慌亂。


    “應該不會,都是碎銀子,怕是賊藏的。”鄭三也不確定。


    “放心吧,爹娘,咱們家這麽窮,不會想到是我們拿的,”誌文趕緊給兩個大人寬心,“再說,都過這麽長時間了。”


    “還有嗎?”鄭三問。


    “還有好多呢,我藏得可好了,你們都找不到。”誌文接著忽悠。


    鄭三夫婦互相對視一眼,然後鄭三從誌文手中接過銀子,“這些我就拿去租房了,剩下的你都收好,臭小子,藏東西很有一套嘛,我和你娘都沒發現,別亂用,聽見沒有?”


    那次誌文和鄭三一起去討束脩,鄭三就覺得自家兒子一下長大了,之後都不太拿他當小孩子。


    誌文嘿嘿笑著,轉身折回小屋又藏銀子去了,這關總算過了。


    “我明天就進縣城找房子租,你們收拾收拾,二十天後,嗯,最多不要超過一個月就來縣城找我吧,這點糧那時候也應該吃的差不多了。”鄭三開始和誌文娘交待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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