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吾弟切記切記!”宋獻策放下手中密信,喝了口水。


    “念完了?”誌文問道。


    宋獻策點點頭,誌文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隨即抱怨道,“周大哥也真是,明知道我沒讀多少書,這封信還寫得這麽酸,聽得我頭都大了。”


    這是剛剛收到的飛奴傳書,周承允在晉陽寫給他們的。


    地裏的紅薯土豆已經收完,第二季的播種還需等上一個月,翻翻土,施施肥再說,這幾天沒那麽忙,誌文幹脆把大夥兒都叫在一起,聽聽周承允來信何意。


    周承允這密信,不但得豎著從右至左看,而且沒有標點,還寫得駢四儷六,看得誌文腦瓜疼,索性讓宋獻策念給眾人聽,隻是一封信念完,真正明白的人少,昏昏欲睡者多。


    “宋獻策,給大夥兒說說,周大哥在信裏到底說了些什麽。”誌文耐著性子聽下來,懂了七七八八,不過看在場眾人的臉上神情,知道想讓大家明白,還是得讓宋獻策解說一番的好,自己也得印證印證。


    “是,誌哥。”宋獻策衝誌文點點頭,站起身開始解說。


    “周公子這封信,歸根結底就說了一件事兒,咱們涿鹿山這次擊敗流匪,其中大有文章可做。”頓了頓,宋獻策見大部分人都一臉茫然地看著他,顯然難以理解他說的話,想了想,覺得僅憑自己一個人,恐怕難以將事情說明白,還是得找個人交流,一問一答之下,大夥兒應該就能聽懂了。


    而這個人,顯然非誌文莫屬,看他神情,對信上所說,還是有些了解的。


    “誌哥,晉西巡撫耿如杞這個人,不知你清不清楚?”宋獻策問道。


    誌文點點頭,“聽周大哥說過,己巳之變此人率軍入京勤王,得了周大哥的銀錢資助,所部士兵才沒有嘩變,交情據說還不錯。”


    “沒錯,耿巡撫和張總兵二人,在勤王一役中立了功,本該論功行賞,偏偏遇上流寇東渡晉西...”,宋獻策解說了一番耿、張二人不能升遷的原因,眾人算是略懂。


    “簡單地說,就是耿巡撫一天不能擊敗流寇,沒有流寇的腦袋報功,那他這巡撫就還得當下去,宣大總督的官帽就落不到他頭上,是這意思吧?”誌文最後總結道。


    “誌哥說的沒錯。”宋獻策答道。


    “宣大總督?是個什麽官兒,有多大?”好奇心旺盛的孫可旺插話問道。


    這個嘛,就是誌文也說不清楚,還是宋獻策出來解說了一番。


    “那就是說,這個耿巡撫,需要用咱們割下來的流匪腦袋,去成全他的宣大總督之位?”宋才捷一語中的,道破了周承允這封信的核心。


    “就是這個意思。”宋獻策說道,“不知大夥兒意下如何?”


    “我沒什麽意見,”誌文緊接著說道,“周大哥為了涿鹿商社,也是花了不少心思,這些腦袋對我們來說沒什麽用,若果真能幫耿巡撫更進一步,變成耿總督,以後咱們在他轄下,自是方便不少。”


    以往大夥兒都沒接觸過這種見不得人的交易,自己做的事,卻要交出去讓他人立功,誌文生怕有人因此心裏不痛快,是以率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再說,這種合則兩利的事兒,真沒什麽好猶豫的,之前誌文打著薊遼總督的幌子,現在能和很可能成為宣大總督的人攀上交情,還有什麽不好的,在保安州和宣府,宣大總督是真正的頂頭上司,比薊遼總督還好使。


    以誌文今時今日在涿鹿山的地位和影響,他這番話,等於是給此事定了調子,諸人沒什麽好猶豫的,都同意了。


    “那接下來,咱們可就又有得忙的了。”宋獻策說道,“周公子要我們拿出不少於三千顆的流匪腦袋,派專人運送到晉西首府晉陽,還特別強調,那幾個流寇頭目的腦袋不能少。”


    “是有得忙的。”誌文說道,屍體已經埋得差不多了,這下又得翻出來割人頭,天氣熱,也不知腐爛到什麽程度,不過當初填埋時,生石灰用的挺多,應該還行吧。


    “周大哥信裏還說了些什麽?”誌文又問道,剛才念信時他也就聽到這裏,後麵卻是有些分心了。


    “大體就沒什麽了,隻是要誌哥挑選押送的人時上些心,膽大心細之人為上選,還有,到了晉陽,不要急著進城,先派人和他聯係,耿巡撫和張總兵有詳細安排。”宋獻策道。


    明白了,這兩位大人定是要找地方來場大捷,然後再帶著人頭回去報功。


    “那就李定國帶人去吧。”誌文微一沉吟,就做了如此安排,孫可旺有時候還是莽撞,“李智也跟著去打點打點。”李定國畢竟年少,出頭露麵和人打交道,還是要年紀大些的才行。


    “對了,這千裏送人頭,周大哥就沒有什麽安排麽?”誌文突然想到,“咱們就是硝製的再好,沒有一點異味兒,可萬一路上遇到官兵巡查,要是露了餡兒,我們大不了拍拍屁股跑路,可耿巡撫的大計不就壞了麽?”


    宋獻策笑道,“這個周公子也有安排,誌哥剛才肯定沒留神,他說他已派人帶著耿巡撫和他的學生賀文瑞,還有張總兵三人的心腹,趕往咱們涿鹿山,過幾天應該就到,這幾人都帶著三位大人的名刺,


    對了,張總兵即將遷任大同總兵,這個賀文瑞又是咱們保安州的新任知州大人,所以一路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就是宣府的官軍見了,也得給麵子,隻要不把人頭掛在外麵就行。”


    “名刺是啥玩意兒?”誌文問道,他被這麽一個新鮮詞匯給弄蒙了。


    別說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在座的除了宋獻策,恐怕都不清楚。


    “名刺啊,怎麽說呢,是表明自己姓名、身份和地位的一種方式,一般要有點地位的人才會用。”宋獻策如是說道,接著大體介紹了一下什麽是名刺。


    名刺,又稱名帖,漢代即有人開始使用,大明建國後,使用得更加廣泛,一般規製是長七寸,寬三寸,上書姓名與官職等信息,若無官職,需表明是哪一年哪一科的進士或是舉人,至於秀才,就沒必要用名刺了,名刺需要本人親筆手書,以示敬重。


    這麽一說,誌文明白了,感情就是古代的名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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