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嬸兒吭吭哧哧半天,誌文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


    剛才同柳老漢敘舊的時候,把涿鹿山和塞外的情況大致講了一下,趙嬸兒在一旁自是聽得清清楚楚,跟著誌文幹,隻要不偷懶,就能吃飽穿暖,這對他們這些先逃難,後來又跟金人做牛做馬的人來說,不啻是天堂。


    所以趙嬸兒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跟誌文他們一起走。


    囡囡聽了,自然是看著誌文,等他表態,她知道要想帶著人從建奴的控製下逃出遼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行,沒問題,趙嬸兒。”誌文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應承下來,不為別的,就憑她幫忙找到了柳老漢,也要給這個麵子。


    再過幾天,這裏不論金人蒙人都要自顧不暇,漢人自己隻要夠膽,也能逃出生天,不過順手而為的事,這些人還不懼鼠疫,不論帶到達林台,還是卓爾湖,都是一大助力。


    “不過趙嬸兒,你可千萬保密,要是說出去被金人蒙人知曉,那就麻煩了。”誌文叮囑道。


    “我知道,我知道。”趙嬸兒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回到金人大營,又煨了一道藥,讓婢女服侍阿濟格喝下。


    灌了一天的藥之後,阿濟格燒退汗止,病情大有起色,隻是仍舊昏迷咳嗽。


    這樣一來,不但金人心服口服,將他們視為貝勒爺的救星,就是誌文自己也大感意外,看來除了藥方對證之外,係統裏的池塘水也起了不小作用。


    到了這一步,要想止咳,除了常規的止咳藥之外,還需調理脾胃,這叫培土生金,如此才能有更好的療效。


    在誌文的口述下,柳才又開了一付止咳的方子,然後借口要去漢人營地找灶心土做藥引,帶著誌文和囡囡大搖大擺地走了。


    灶心土是漢人砌灶用的黃泥,經煙熏火燎之後,鑿取些許用來做藥,對脾胃的效果還行。


    金人這邊做飯,都是直接在火堆上燒煮,蒙人同樣也是如此,隻有漢人那裏,因為在此地呆的時日不短,有那閑不住的人,硬是抽空砌了幾個小土灶,方便做飯。


    調理脾胃的思路沒有錯,開的方子也對證,至於要用來做藥引的灶心土,就純是借口了,其實有它不多,無它不少,完全是為了去找柳老漢。


    阿濟格的侍衛頭子一開始還是想派幾個士卒隨同,或者讓蒙人同行,都被柳才勸退了,他的理由是,漢人打骨子裏懼怕他們,要是他們同行,沒準會因此把土灶毀了,如此灶心土可就拿不到手了。


    這個借口實在牽強,不過金人本就覺得漢人怕他們沒錯,又佩服柳才的醫術,居然也信了。


    一進漢人營地,早有人等著了,七拐八彎地走了一陣,終於見到了柳老漢。


    “爹,怎麽樣?囡囡他們的姥姥姥爺找到沒有?”剛見到柳老漢的身影,柳才就大聲問道。


    “哈哈哈...”柳老漢大笑,“找到了,安定丁氏嘛,這不是?”


    “姥姥,姥爺!”幾道身影剛現身,囡囡就大聲喊著撲了過去。


    “囡囡!”


    “誌文!”


    接下來,自然免不了一番唏噓,幾番落淚,然後親人相認,互訴衷腸。


    兄妹兩人的姥爺一家子,的確是逃難很早,是以誌文的爹娘都沒有找到他們,一路輾轉,顛沛流離之後,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後還在一起的,隻剩老兩口和一兒一女,也就是誌文和囡囡的舅舅和小姨。


    誌文免不了也落了幾滴淚,倒不是他有多傷感,而是氣氛使然,看著囡囡哭得那麽傷心,眼淚不由自主就跟著出來了。


    囡囡哭累了,趴在姥姥的懷裏沉沉睡去,誌文想把她抱過來,誰知小丫頭兩隻手緊緊抓住不放,看來是把對誌文娘的思念,都放到姥姥他們身上了。


    “誌文,就讓囡囡同我們一起睡吧。”姥姥說道,他們幾人眼力不差,都看出了如今的誌文與眾不同,顯然有事要同柳老漢相商,不再是印象中的那個頑童了。


    誌文歎了口氣,“姥姥,你們先帶著她出去休息,等會兒我還是得帶她走,不然金人那裏不好交待。”


    人群四散,柳老漢的窩棚裏隻剩下他父子二人和誌文。


    “公子,人既然已經找齊了,那接下來,你怎麽打算?”柳老漢問道。


    “不急,柳老叔,晚上吃得鹹了,口渴得緊,我先喝點水再說。”


    “對,是我失禮了。”柳老漢起身,就要開始張羅。


    “坐下吧,柳叔。”誌文將柳老漢按住,“下午你和柳大哥應該還沒聊夠,這會兒再好好說說,燒水泡茶的事兒就交給我了,對了,柳老叔,你有多久沒喝茶了,我今晚可是專門給你帶了私貨的。”


    喝茶隻是又一個借口,柳老漢沒有逃過難,雖然與陝北難民混在一起,身上可能也有了鼠疫的抗體,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他喝些池塘水為好。


    “茶啊...”柳老漢舔舔嘴唇,“自從與你們失散,就再沒喝過,也好,今晚就享你的福了。”


    氤氳的茶香中,三人愜意地享受著。


    “柳叔,你們在此地有多少漢人?”喝的差不多的時候,誌文終於回到正題上了。


    柳老漢低頭扳著指頭,過了一會兒,抬頭道,“一萬不到點,公子。”


    誌文點點頭,這與他估計得差不多,金人三千,蒙人五千,能監管的漢人極限,也就差不多是這個數,要再多些,未必能鎮壓得住。


    現在的漢人,血性猶存,還沒有到一見金人,就嚇得跪地求饒的地步。


    “我打算將漢人全部帶走,恐怕要辛苦你了,柳老叔。”誌文道。


    “全部帶走?”柳老漢放下裝滿茶水的土碗,“公子,你當真?金人蒙人可不是吃素的。”


    按柳老漢的想法,誌文他們千裏迢迢來遼東尋親,眼下既然已經找到人了,那自然是趕緊帶著人跑路,比如說今晚就是個不錯的機會,因為誌文他們給阿濟格看病,漢人營地的周圍明顯鬆懈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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