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園的目光就複雜起來,他看了陳修平一眼,道:“他們死了。”“……啊?”“鬥法之前,就全死了,除了那八人,還有五個他們小團體的,也死了三人,剩餘兩人,成不了什麽氣候了。”陳修平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問:“你做的?”丘園皺了皺眉頭,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動點腦子,我怎麽可能。”陳修平便緩緩地說出了在他心中已經呼之欲出的一個名字:“……程印?”丘園道:“你直呼他的名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的陳修平慌忙搖頭,但是心裏還是七上八下跳個不停,他說:“不是,我也不會直呼名字的,我是說——真的是我師父?”丘園就又不說話了。陳修平確實被震驚地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真的是師父?如果是師父的話也確實會做這些事,我是說聽他的事跡倒是也蠻像那種斬草除根的人——話說留下的那兩個也隻是因為師父他認不全落下了吧,但是,但是真的有必要把他們全殺了麽?我覺得有點太——太殘忍了,其實他們也未嚐沒有改過的機會是吧?”丘園靜靜等他全部說完,等他說完了,才緩緩吐出一個詞來:“婦人之仁。”陳修平眼角一抽:“什、什麽啊!我們修仙之人,總要有一顆仁善之心吧?”丘園幹脆了當:“沒聽說過。”陳修平無語了:“要是修仙界信奉的也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那和野獸有什麽區別?”丘園麵無表情:“嗬嗬,沒有。”陳修平:“……”陳修平覺得自己和丘園著實沒有共同語言,但是他馬上樂觀地覺得反正丘園和他也沒什麽關係,師父和自己一定會有共同語言的。126於是陳修平在程印指導他道法時,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師父,之前圍攻丘園和我的那八人,是你殺的嘛?”程印沉默半晌,點了點頭。陳修平又問:“這是為什麽?”程印便道:“他們心存怨恨,留下來隻會是阻礙。”陳修平向來覺得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為什麽修仙界的人那麽殺伐果決,以前看小說的時候還能安慰自己這都是寫手的想象,現在身處修仙界以後,才發現似乎大家真的都認同。他這算第一次反駁師父,以至於都不敢抬頭看他:“師父,他們其實也沒做什麽,何必下死手呢?”陳修平以為程印為因為自己的話生氣,但是事實上程印麵無表情,漸漸地,臉上流露的也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困惑:“這樣比較方便啊?”陳修平:“……”被噎了一下的陳修平又說:“好吧,我換種說法——我是說他們和我們並沒有仇怨……”“可是你和他們打起來了啊?”“……”陳修平再接再厲,“不是,畢竟結仇的主要是丘園啊……”程印抬手按住了陳修平的腦袋:“我不明白你在幹什麽——難道是覺得對方是丘園的敵手,所以為師沒必要出手?”陳修平被這奇怪的完全歪曲事實的說法給說楞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程印又接了一句:“你覺得不劃算我也不能讓他們複活了,好好給我練功,別鬧了。”“……”陳修平可以理解這個世界上的人會沒有共同想法,但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親愛的師父會和自己產生簡直是珠穆朗瑪峰和馬裏亞納海溝的高差一般理解上的差距,就這樣自己居然還能暗戀上他,簡直就不可思議。很多年以後,孟小寶問他為什麽那麽喜歡程印,陳修平滿腦子想了好一會兒,也隻能咬著牙說出一個理由:“看臉。”127對這個看臉的世界而言,有了一張漂亮的臉,基本已經擁有了好的開端,但是總有人能夠把一手好牌給作死了。陳修平覺得最能夠證明這一點的就是原守規。問道考核之前,陳修平再一次遇見孟小寶的時候,才知道原守規沒有通過問心考核這件事。陳修平不敢置信:“不會吧,他那麽厲害,法力高強,為什麽會沒通過?”“他台下傷害同門,被取消資格了。”孟小寶飄然出塵地走在他身側,好像也沒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比起這個,你受傷是怎麽回事?我倒是聽到了一些風聲,但是都不大準確。”陳修平便把過去幾天的事情說了。孟小寶聽後笑個不停:“可見原守規通過不了也並非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因為他沒有一個護徒弟的師父。”陳修平覺得孟小寶現在還笑個不停,未免太沒良心了,便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孟小寶道:“還是他的容貌惹的禍,他被調戲,氣不過打了人,就這樣。”陳修平疑惑:“隻是打了人,門人之間切磋也是常有的事吧?莫長老不為他求情?”孟小寶搖頭:“莫長老恪守門規,從不逾越,你可別把所有長老都想成程長老——守規一犯事第一個下來取消了他資格並把他關起來的,就是莫長老。”陳修平皺眉:“多大點事,莫長老也真是的。”這個時候,身邊卻傳來了丘園的聲音:“你又為何不說,原守規打傷的是虛明樓,其實也不是打傷那麽簡單,而是直接毀了人家的靈脈。”陳修平少見丘園說那麽多的話,“咦?”了一聲以後才聽清楚丘園說了些什麽,瞪大了眼睛:“毀了靈脈?”他回過頭去問孟小寶,“他說真的。”孟小寶隨意“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