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腦一清,瞪大了眼睛。黝黑的令牌像是由生鐵鑄就,看上去粗糙不已,正麵是一個“令”字,背麵是兩行字,寫著——“忘乎所以,神魂顛倒。”程印甚至忘記了抽出手,隻拿起這塊令牌,放在手中查看。仔細看來,卻又顯得很普通了。但是程印敢保證,這塊令牌是不普通的,證據就是——他見過。上次他見到這塊令牌,是在千年之前,是在莫圖手中。連天機都能演算的莫圖道君,和一個宗門裏小小的築基修士,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程印垂眼深思,眸光閃爍中,凜冽的寒意與滾燙的熱切,像是翻滾的岩漿,能夠灼傷一切。☆、第45章 混沌修仙瑣事2008陳修平醒過來的時候,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他看著透過窗戶紙的朝陽,看著它一格格變窄,都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直到陽光變成了白色,鳥鳴蟲聲越來越嘈雜,他才用雙手捂住通紅滾燙的臉頰,低低地“嗷”了一聲。完蛋了,昨晚那個,絕對是叫做春/夢吧?作為一個成熟的宅男,陳修平雖然沒經驗,也清楚的知道兩個人之間那種水乳/交融的互動可不叫做妖精打架——好吧,或許這是比較含蓄的說法。總之現在看來的情況就是,在看完小黃書以後,回味著做了個春/夢,對象是程印。對象是程印。陳修平抱著腦袋,覺得腦溝神經全攪成一團,變成了豆腐花。而就在陳修平努力地想把豆腐花重組的時候,程印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修平,來正殿。”以往陳修平聽到程印的聲音,不說欣喜若狂,也絕對幹勁滿滿,今天卻滿心都是懈怠,不,與其說是懈怠,不如說是膽怯——感覺侮辱了程印以後著實不想見他的膽怯。可是那畢竟不止是暗戀的人也是師父,陳修平拖拖拉拉,還是去了。到了正殿見了程印,卻還是躲躲閃閃,不敢正視程印。幸好的是,程印自己也正思緒繁雜,沒空去管陳修平的小心思,他看著正殿裏一成不變的風景,心裏的翻騰不定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平息。——是攫魂令。——毫無疑問的,那是攫魂令。雖然搞不懂魔教的至寶為什麽會在陳修平手裏,但是這件事目前也不是重點。要是這是魔教的陰謀之類的,程印自覺一定能夠保護陳修平,因此目前看來,還是至寶的存在本身更惹人遐想。如果擁有攫魂令的話——想到這兒,程印看了眼陳修平,見他白皙的麵孔上帶著淡淡的粉紅,目光清明,卻暗藏羞怯不安。此時的陳修平可不知道攫魂令陳河夜氏什麽的,他隻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在夢裏褻瀆了師父,然後今天早上就站在活人麵前了,他站在程印麵前,卻感覺自己在刀山油鍋裏似的,期待又害怕程印讀出他腦子裏的念頭。他偷偷地抬眼看程印,發現程印也定定看著他,嚇了一跳,連忙把目光收回來了。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裏才產生了一個念頭——說起來,師父叫我來幹什麽?昨天不是說諸事都交代好了,以後隻要按規定來辦事了麽?然後程印的聲音就在這時候響起來了,那聲音與往常並無不同,冷淡又幹脆,是樹梢上的冰棱,他說:“近日起你也算正式步入我淩劍峰,我便再送你一個禮物。”陳修平“欸?”了一聲,他萬萬沒有想到,莫名其妙的,師父又要送他禮物,然後他又想,師父啊師父,你對我那麽好,豈不是叫我越陷越深麽。但是程印的想法就簡單功利多了,他想的是:攫魂令是陳修平的東西,他不好拿,但是陳修平不一定用的到啊,所以在某些事發生之前,他所要保證的,便是攫魂令不落入別人的手中。雖然別人不一定認得出來,也非得以防萬一不可。出於這樣的想法,程印給了陳修平一隻更高級的儲物袋:“此物芥子空間不僅比其他大,而且金仙之下,絕不可能有人能夠打開。”陳修平嚇了一跳,金仙就是得道大乘的人,這話根本就是在說,這儲物袋除了程印和他,沒人能打得開。這太獵奇了,大家都知道,程印本人也不過隻是元嬰修士——雖然這對陳修平而言已經算是高高在上了。他情不自禁地開口道:“師父怎麽會有那麽厲害的禁製?”這話說出來他就覺得自己說的不好聽,頓時自責不已。程印倒是無所謂,輕飄飄說出了早已準備好的話:“這是我從前得到的寶物。”寶物分法器、法寶、靈寶,程印不明說,陳修平就也沒發現其中的差別。而且他之前問完那句疑似質疑程印能力的話之後,就自覺對不起師父,決定不再多說什麽,因此程印也把原本準備好的應對咽回了肚子。這時他覺得自己這個徒弟的蠢笨,也不是那麽令人遺憾了。凡是都有兩麵性嘛。程印這樣想著,又看了看滿眼感動的陳修平。009陳修平超感動的。他覺得師父對他實在有點太好,自己簡直無以為報了。想來想去,他突然又想到了以前對柳槐說過的承諾——現在你做飯給我吃,以後我也做給你吃。這個諾言從來沒有實現過,陳修平覺得現在是實現他的時候了。每個月初一十五,都是去管事處領各峰份例的時候,今天正是初一。陳修平是用程印教的那個飛行法門,煽著飛鷹的翅膀下山的,以前他上下攀登用的藤蔓,在他第一次學會簡單飛行以後,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