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平覺得羅雪沫話裏有話,但是他不敢問,於是便帶著疑惑的表情,再次回到了洛桑榆的視角。無知無覺的洛桑榆妹子洗了澡換了身衣服,興衝衝地去找她的親親非玩哥哥,參加拍賣會去了。她心情好,一高興便拍了不少東西,甚至有的還是哄抬物價地搶,虞非晚在一邊想要阻止,想當然以失敗告終,他的麵容上自然而然地籠罩上一層不瑜和陰沉,他的不快和憂慮是對的,因為洛桑榆,真的惹上事了。她搶的某樣拍品,是一個元嬰期的老怪要的,那老怪叫小輩來拍,本覺得萬無一失,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沒眼色的程咬金,自然不快,打上門來。洛桑榆三人都不過心動,虞非晚一見這老怪便知大事不好,連忙道:“不知晚輩哪裏叨擾了前輩,萬請前輩諒解,晚輩這兒剛拍了幾樣小玩意兒,就當是孝敬前輩了。”虞非晚的話語和行為都很得體,沒想到洛桑榆大小姐脾氣卻上來了,執拗道:“這是我拍下來的,憑什麽給他,要給你給自己的東西好了,反正我不給。”不僅說這種話,洛桑榆還繼續作死:“你算什麽東西,等我二爺爺來了,一隻手指就能把你收拾了,識相的,我看你還是快跑吧。”陳修平在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能清晰地理解虞非晚此時那見了鬼的表情。這腦殘少女是誰?這種標準女炮灰劇情她是怎麽自然而然地做出來的?現在連種|馬文裏的炮灰女配都不這樣說話了好麽?一時之間,萬籟俱靜,隻有陳修平大腦裏羅雪沫的話語清晰如常——“那個時候我還挺可愛的,對吧?”陳修平:“……你說得對。”☆、第79章 有一個姑(bian)娘〔tai〕0377可愛的小傻逼洛桑榆,為她的所作所為所言付出了代價。她一定是一點都不知道代價可以這麽慘烈的,因為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的黑暗,她的世界中最勾心鬥角的事也不過隻是新出現的外甥女搶去了父親的注意。可是這一回,她睜著眼看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甚至有點迷茫,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她被作為爐鼎豢養了起來,像隻動物一樣被栓在某個石室裏,吃喝拉撒,都在原地,她不知道虞非晚和洛觀漁在哪裏,隻知道那一晚之後,整個世界都變了。她被斷言有萬年也不曾出現過的“陰陽調和體質”,與她交|合可純化采補所吸收的斑駁靈力,實在是難得一見的極品爐鼎,她被關在籠子裏送給各種各樣的修士,有魔修有道修,有散修也有一方霸主,被這樣揮霍享用,洛桑榆的修為卻越來越高,因為她的體質令她本身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提升修為,於是她漸漸被送給更高階的修士,甚至有分神修士和合體修士。她漸漸發現,自己好像已經不算是個修士了——不,或許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陳修平看著麵容蒼白,神情木訥的洛桑榆,有種心疼地想摸摸她的衝動,他一直被保護在尋仙宗的羽翼之下,實在不敢想,原來這世界還有這麽黑暗的事情。而短短幾百年,他跟著洛桑榆仿佛看遍了這世界上所有的黑暗,他以為不能交易的事情,是能夠交易的,他以為不存在的事情,是存在在很多地方的。他以為羅雪沫會阻止他看這一切,但是其實沒有,羅雪沫甚至無所謂地在某些場景裏出聲調侃,好像這一切都不是發生在她身上。隻是在某個時刻她說:“你知道麽,這些人後來都死了。”陳修平無言以對。“我到沒有特意去殺他們,隻是遇到了,可以的話就殺一個,暫時做不到就先放著,等下次遇到再說——大部分時候我都能成功,因為呀,在他們心中,我不是個修士,隻是個爐鼎啊。”陳修平覺得自己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但是仍然覺得,說著這樣輕描淡寫的話的羅雪沫,並沒有放下這一切。“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於是羅雪沫這麽說,“你太小看我了,我當然沒有忘記,但確實已經放下了。”陳修平無言以對,在一片沉寂中看著洛桑榆所遭遇的一切隻覺得恐慌,於是出聲問:“你後來是怎麽逃出去的?”羅雪沫在他腦海裏輕聲說:“你馬上就要知道了。”令陳修平產生錯亂感的是,他再一次看到了應暖,隻是此時的應暖與自己有著天空和地底一般的差距,無恨道人成婚,整個修仙界震動,洛桑榆這個時候的主人——一位分神修士,作為賓客去參加婚禮,洛桑榆作為這位修士得意的姬妾之一,被像是物品一樣拿去炫耀。修士被這樣恭維著:“居然有這樣的珍品,道友真是好福氣。”那修士便捋著胡子道:“我也是偶然尋到,若是道友有興趣,我們倆,又分什麽你我。”能夠被交換的,被衡量價值的,並不是人,而是一樣商品——洛桑榆默然看著這一切,眼光掃過一群人,驀地一亮,又立馬驚慌起來。陳修平認出來,那群人竟是洛家人,裏麵有洛桑榆的三爺爺和二爺爺,自然也有洛觀漁和虞非晚。放到整個修仙界,洛家也不過隻是個小家族罷了,此次來參加這場婚禮,不過是作為一個攀附上來的小族,修為最高的也不過隻是元嬰後期,陳修平不知道洛桑榆現在有沒有後悔,因為自己無知無畏,沒有看見更廣闊的天地便以為自己的道路沒有阻礙。洛桑榆或許是並不希望自己狼狽低賤的樣子被看到,慌慌張張地想要躲開,卻沒想到反而惹惱了分神修士,抓著她的下巴反而將她放到了明麵上。洛桑榆已經很多年沒有感受到過這種羞憤到絕望的感覺,此時她麵色通紅,隻希望自己熟悉的人認不出自己來。但是當她的餘光發現洛家人雖發現了自己,但卻臉色一變急急避開的時候,比起羞憤絕望,一種莫名的空洞在內心出現了。他們放棄我了?洛桑榆這樣想著,以前的寵愛和歡笑全部都是騙人的麽?就好像曾經還存在的最後一根浮木沉底了,洛桑榆心中的最後一汪清泉,也被泥淖吞沒了。但是晚宴的時候,洛桑榆還是找機會偷偷溜了出來,她身上下著禁製,隻要離開所在的房間心髒就會疼痛不止,但是她還是忍著疼痛想要找到親人,她確實找到了。整個會場在禁製之下,所有分神以下的修士的神識都被禁錮在三米之內,因此雖然洛桑榆已經看到了三爺爺和二爺爺,他們也沒有看見她,於是就在她的呼喊還沒有發出的時候,她就聽到了這樣一席話——“……洛家沒有這個人。”洛桑榆愣在了原地。“認她就等於得罪了那些大能,他們又可是好想與的——雖然那種體質,對家族倒也有些用處。”那位一直縱容著她的二爺爺這樣說著。“那時倒沒發現她是這樣的體質,要是早知道,唉……”三爺爺倒似乎有點可惜。洛桑榆的心沉了下去,她在想自己的體質的用處是什麽,莫非是從小被培育成爐鼎麽?這麽想著,明明心髒疼痛到快要破裂,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洛桑榆捂著胸口,慢慢走了出來,往人群稀少處走,此刻她突然覺得所有人都是那麽肮髒和惡心,讓她僅僅是看見,就沒有辦法忍受。她漫無目的心神失守,一不小心撞到一個人,那人居然是虞非晚。虞非晚並沒有什麽變化,隻是修為更高了些,洛桑榆看這虞非晚,竟有種身處夢中的感覺,脫口問道:“你竟沒死麽。”虞非晚原本假惺惺的笑容也收了起來,厭惡道:“你不是吧,難道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大小姐麽,看見我沒死,你很遺憾麽?也是,對你而言,隻有自己沒事才是正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