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事事要小心。” 瀾國公又跑去見了皇帝一麵,就回了瀾州封地了。 留在京中的列侯世家子弟們將散,皇帝讓大皇子在琉璃閣設踐行宴會,在這能夠拉攏人脈的宴會裏,大皇子自然不可能讓自己的兄弟來給自己添堵的,所以沒有看到別的皇子。 這些小年輕的年紀都不大,也就剛好束發的年紀,所以宴會裏的酒都是稀釋過的,度數也淺,不容易醉人,正好是適合這個年紀的少年人入口,一群人湊到一起吵吵鬧鬧的,好不熱鬧。 宴會不招人注意的角落裏靜靜的坐著一個人,纖瘦修長如白玉般的指端著白瓷杯輕抿一口酒,那畫麵讓人看著就覺得這個人不是在熱鬧的酒宴上,而是在長滿荷花環繞的湖中小亭裏悠然品茶 這樣奇特的畫麵明明該是與酒宴完全不搭才對,卻又意外的相融,易濂的存在很快就引起了宴會裏的少年們的注意。 因為大皇子從主座上走過來了,看著那安靜如畫,因喝了酒桃花眼尾泛紅的俊美少年,大皇子的眼睛微微閃了閃。 “清之暫時要留在宮裏了。”這樣的人,父皇也真是的,居然讓他當做那小雜種的伴讀,哼,那小雜種也配! 不過有利也有弊,以前玉清之甚少來京,就算來了也就去皇帝麵前露個臉就跑了,現在玉清之被父皇留在京城,如果能趁機與玉清之交好,拉攏到瀾國公,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是啊,請大皇子殿下多多關照。” 易濂是個很會順著杆子爬的人,表麵上還是如沐春風好說話,心思就讓人難以猜透,起碼就憑現在年紀的大皇子就完全看不出,曾經在係統的操控下,他的情緒多少會有些泄露,現在……嗬,他老子都看不透,更何況是還未成年的爛蔥。 “有什麽需要就來與本宮說,不用客氣。”大皇子對易濂很是滿意,不過他這話卻隱含深意。 “謝謝。”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需要啊……需要你繼續作死呢,我是不會客氣的。 拉攏瀾華國公府固然重要,但別的世家子弟們也很重要,大皇子跟易濂客套了一會後,就離開了。 易濂繼續安靜喝酒,隻是漸漸他周圍的人就多了。 “哎,清之……”子車蒼生端著酒杯湊過來:“來,本世子跟你對飲!” “哎,蒼生兄說過,如果清之回來了,就得請我喝酒……”夏祁也湊過來。 “清之,來來來,我們也喝一杯……” 大皇子遠遠的看著圍繞在易濂身邊的人,再看那遊刃有餘,溫雅如玉的少年,眼裏泛起火熱。 有些人無論身在何地,都是像會發光一樣,吸引著周遭的人靠近。第29章 2-7 古代位麵 在皇家大多孩子啟蒙在五歲, 如果是早慧的孩子,三歲就可以開始啟蒙,因為皇帝的不重視,明允翼到八歲才開始啟蒙,算是個大齡學童了。 十歲就被瀾國公帶上戰場, 還能在敵軍襲營時, 以少勝多,進行反殺的少年, 當一個不受寵皇子的侍讀真是太浪費。 但皇帝、瀾國公和易濂都知道, 這隻不過是皇帝想將瀾國公世子留在京中的借口罷了, 別看瀾國公專情又疼兒子, 平時跟誰都一副萬事好說話的樣子, 其實滑得跟個泥鰍一樣, 大瑞三州諸侯裏,他是心思最難測,也是最難以掌控的。 將易濂留在京中, 就是想要利用他來壓製掌控瀾國公,哼,大泥鰍摸不著, 就摸個小的,可是倒黴的皇帝並不知道, 要論滑溜,小的比大的更難搞。 因為易濂“太極”打得好,連他爹都自歎不如, 不然愛子如命的瀾國公怎麽輕易把兒子留在京中。 修長如玉的手握住小孩小小軟軟的小手,牽著他緩緩寫出“明允翼”三個字。 “這是你的名字,要好好寫啊。”易濂鬆開拿隻握筆的軟軟小手,摸摸他的腦袋。 明允翼看著紙上自己的名字,微微抿緊唇,抬頭看著身邊的人,道:“清之哥哥的名字,寫?” 比起自己的名字,明允翼對易濂的名字更加有興趣。 看著孩子深藍的眸子裏蕩著輕淺的好奇,易濂露出笑意,忍不住就想要逗他:“為什麽想寫我的名字呢?” 長期沒有與人交談的孩子,語言組織能力很生澀,甚至有些地方還表達的不太清楚,對易濂的問話,明允翼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個字:“想。” 嗯,是這樣。 看著有些茫然無措,想說又說不清楚的小孩,易濂的笑意更深了些,重新握上他拿筆的小手,慢慢的在紙上寫下一個“濂”字。 “這是我的名,‘濂’。”又拉著那隻小手輕輕的寫出兩個字:“這是我的字,‘清之’。” 明允翼看著紙上的字,深藍的眼眸微微閃動,就像要將這個名字深深刻在腦海裏裏。 濂…… “玉世子,皇上有請。” 易濂眉頭微微蹙起,嘛噠,前天應付完小的,現在又來個老的,這兩父子是要沒完沒了了。 明允翼敏銳的感覺到易濂情緒上的不耐,揚起小臉看著他。 “知道了。”易濂回應著報信人的話,低頭與明允翼對視,指尖輕輕點在他的額頭上:“你繼續在好好的練習,我回來後要檢查的。” 輕輕點頭,明允翼沒有表情的小臉露出幾分認真。 “嗯,真乖。” 皇帝找易濂其實並沒有什麽大事,對第一天去上知院的明允翼,更是隻字都沒有提,就好像完全沒有這個兒子一樣,邀易濂一起下棋品茶,順便套套瀾華國公府的事,都被易濂四兩撥千斤給糊弄過去了。 他回答皇帝的話都是真的,也不怕皇帝派人去查,隻是給皇帝說的都是皇帝能知道的,皇帝不能知道的,一個字都沒說。 舒適奢華的宮殿裏,燃著上等香料的熏爐白煙嫋嫋,身穿明黃龍袍的皇帝手執黑子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帶著和善淡笑的幽深眼眸看向對坐氣質沉靜的少年。 “在宮裏住的這幾天,可習慣?” “承蒙皇上照顧,臣在宮中挺好。”易濂輕笑著將手上的白子落在棋盤上,斷了皇帝的路。 “有何需要,就直接跟朕說。”皇帝拿起黑子,看著棋盤上的棋局,有些舉棋不定,沉思了好一會,才在一處落下棋子,道:“讓你給四兒當伴讀,真是有些太屈才了。” “臣倒是挺樂意給四皇子當伴讀。”易濂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臉上笑意分毫不減,在心裏吐槽道:不是四皇子,你敢給。 “哦……”皇帝的眼睛裏閃過幾分意味不明的光芒,落下手中的黑子。 “課業輕鬆,要是皇上讓我當大皇子的伴讀,我可就要違抗君命,不進宮了。”易濂就好像一個毫無戒心的少年人,直話直說,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棋盤上,瀾國公世子“好棋”,這是整個大瑞都知道的,十二歲與棋聖一弈,就連棋聖都不得不感歎一句“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 易濂落下一子很不客氣的又堵住皇帝的路。 皇帝見狀發出一聲低笑,道:“你這小子,跟你父親一個樣,懶。”落子的速度加快,對易濂步步緊逼。 “這要歸功於家父的教導有方。”易濂寸步不讓,道:“從小,父親要臣謹遵家規,忠於君王,為大瑞駐守一方。” 隨著話落,易濂的白子落在棋盤上,圈走了皇帝一大片的黑子,隻留下正中間的那枚棋子孤零零在那裏。 “皇上,承讓了。” 皇帝看了空出一大片的棋盤,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小子,果然是瀾國公親生的,跟朕下棋也是寸步不讓,以後多來和朕下下棋,解解悶。” “是。” 哼,不就是借著下棋套話,用瀾華國公府的家規來敲打他一番,讓他立個忠君的g。 皇帝沒有將四皇子放在眼裏,畢竟一個混著異族血脈,生母身份低微,又沒有外家相助的小孩,完全構不成分毫威脅。 但大皇子就不同了,他的生母是媛妃,外祖是當朝太尉,雖不至於權傾朝野,但在朝中也把握著不少人脈,再加上大皇子已年滿十六歲,可上朝議政,最近更是動作頻頻,開始拉攏人脈。 二皇子尚且年幼,還在上知院習學,暫時無法與大皇子抗衡,穩坐龍椅上的皇帝就有些如坐針氈了。 其實,這種情況……推個小皇子出來,過繼給生了三個公主的皇後,封個太子就好,可這皇帝偏不,將他拽進這深宮裏,是想要他當一把搞屎棍……嗬,這棍子也得看他願不願接。 他甘願進宮隻是為了就近養熟他的小狼崽,兩年,等明允翼進入軍營,他是一秒都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這根搞屎棍還是讓皇帝自個兒端個幾年吧,等二皇子十六,就可以做接棍了。 夕陽西沉,易濂婉拒了皇帝留他下來一起用晚膳的提議,施施然地轉身離開。 回到舒雲殿,易濂直奔書房,果然看到小孩還趴在桌前,手上握著毛筆,在認認真真的寫著字,隻是他走時握筆是右邊,現在換成了左手拿筆,手邊已經擺放著三章寫得滿滿的紙。 易濂走過去拿起那三張紙,目光在上麵輕輕一掃,道:“太傅給布置的功課是要四殿下熟寫自己的姓名,各寫滿兩張,這是怎麽回事。”指尖輕輕敲在桌上。 三張紙上,一張上寫滿清之,最開始字跡有些潦草,是不熟練所致,後麵就很不錯,規整端正,就是年紀小,力道不足,有些軟綿綿的可愛,另兩張寫麵了濂,可能是筆畫太多,一張字有點糊了,另外一張還算不錯。 聽著易濂的問話,握著筆的小孩兒有些茫然無措。 他就是想要寫清之哥哥的名字,是因為他寫的不好,清之哥哥不喜歡嗎? “寫的不錯。” 得到誇讚,明允翼的眼睛亮了亮,映照屋外找進來的霞光,光芒流轉。 “我的名字寫得好不作數,太傅布置的功課還是要寫的。” 明允翼點頭,又繼續埋頭奮力填那寫了一半的清之。 易濂:…… 伴讀很“嚴厲”,但是皇子很乖巧,用了晚膳後,點上燭火,繼續寫字,寫完太傅布置的功課,明允翼還是一件意猶未盡的樣子。 易濂有些無語,他都還不知道男主角有喜歡寫字這個癖好。 隻是易濂完全不知道的是明允翼不是喜歡寫字,而是喜歡寫他的名字。 “天色已經晚了,寫了一天也累了,該早些休息。” 明允翼乖乖的點頭,趁著易濂轉身沒有注意,他將最初易濂握著他的小手寫著“明允翼”、“濂”和“清之”的那張紙折疊起來,放進衣襟裏。 他要好好保存起來。 明允翼粘他粘得緊,從搬進來第一天分房睡到半夜,小孩光著腳,抱著枕頭來找他後,兩人就一起睡了。 反正才八歲的小豆丁,一張床裝得下兩個人,而且最近夥食好了不少,明允翼長了一點肉,當抱枕更舒服了。 易濂對此非常滿意。 次日到上知院,太傅檢查過明允翼的功課後,很是滿意,目光落在一旁眼睫輕垂翻著書頁,小孩啟蒙書都看得津津有味的少年。 跟著四皇子當伴讀,真是太屈才了。 易濂才不管太傅想什麽,自個兒消磨著時間,或是看書,或是寫字,後來無聊了,直接端了棋盤上桌,自己跟自己玩起了五子棋。 午後,是武課。第30章 2-8 古代位麵 午膳後休息半個時辰, 明允翼就要去上武課,負責教導年幼小皇子武藝的是一位武官,年紀不大,二十來歲。 易濂記得這個人,因為他對明允翼以後能否進入軍中, 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個人是大瑞第一名將唐元最小的兒子唐歸塵。 唐元有三個兄弟,都死在戰場上, 三個兒子, 前兩個也葬身於戰場, 最後剩下這個就舍不得送上戰場, 就向皇帝請命將小兒子送入京給皇帝教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