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楓:【啊?】慕臨皺起眉,一手捂住肚子:【我感覺小腹發熱……頭也發暈。】許楓爪子抖了抖。慕臨眉頭越蹙越緊:【……我覺得,我可能中毒了。】一股熱氣從腹部騰起,仿佛一顆火種遊走過四肢百骸,慕臨整個人都心浮氣躁起來。他尚撐著傘,屏住呼吸,在蒙蒙細雨中前行,額頭上卻滲出細密的汗珠,臉頰也有點兒發燙,暈出淺淺的粉色。許楓用爪子捂住臉:【額額額……別緊張,其實,你可以運功解毒。】慕臨狐疑地看他:【是麽?你怎麽知道?】許楓:【……直覺,直覺。】慕臨挑挑眉,沒有深究,隨後聽取了建議,嚐試運氣。靈氣在體內周轉一通,那股燥熱果然減輕不少。眉頭輕展,長舒一口氣。許楓見他神色逐漸平穩,心裏卻不敢大意——青絲雨,青絲綿綿,毒意亦綿綿。每運氣一次,隻是將春毒壓製住,延緩其發作,並不能完全紓解。好在,除了慕臨猛吸了幾口,其他弟子及時得到提醒,沒有吸入太多,壓製也完全沒問題。等賀無窮回來,有了解百毒的丹藥,就好辦了。一炷香後,七人終於走出這片青絲雨,來到一處開闊的空地。大家憋氣憋的辛苦,又多多少少中了些春毒,都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賀力衣裳濕了半邊,正在收傘。戚水煙對他說了什麽,賀力靦腆地笑了笑。許楓恰好見到這一幕,當即愣了愣,還沒多想,便見賀力吐出一口氣,道:“大家有沒有覺得不對勁?”慕一行麵色凝重,點點頭:“恐怕這雨有毒。你們有什麽症狀?”霍財道:“我肚子熱。”霍元寶道:“我心跳加快了。”戚水煙:“我也是……”霍元寶臉色開始發白,小聲嘀咕:“完了完了,不會死人吧。”霍財:“你給我閉嘴!”許楓:“……”畢竟第一次出來曆練,大家又都隻是半大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曆練一開始就中了毒,不禁心慌意亂,長籲短歎。眾人中,隻有霍嶺與慕臨表麵好端端的,看不出太大的異樣。慕臨托了托許楓,開口道:“我剛試著運轉靈氣,似乎可以解毒。大家在此休息一下,先把毒解了。”霍嶺道:“嗯,但很可能不徹底。”慕臨道:“你什麽意思?”霍嶺道:“小心為上。等師叔們回來了,可能還需要服一些丹藥。”慕臨不屑地“哼”了一聲。找了一塊幹淨的石頭,一掀衣擺,坐下了。許楓被他從懷中擱到了膝蓋上,前爪向外,後爪伸直,肚皮貼在慕臨大腿上。那雙許楓盯了許多次的手,探進狐狸的肚皮,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許楓舒服地哼唧了兩聲,頗為愜意地搖了搖尾巴。其實一開始,被大佬擼,他是拒絕的,總覺得大佬下一秒就會翻臉,勒住他的脖子掐死他。後來,結契成為慕臨的靈獸,但凡慕臨醒時,不論修煉用食、途中路上……無時無刻都帶著他;哪怕睡著了,也要把狐狸摟在懷裏當抱枕。靈獸身體敏感,被擼的感覺酸爽非常,許楓享受著享受著,竟也慢慢習慣了。一路跋涉,又重了未知的毒,眾弟子默契地開始打坐,進入半入定的狀態。慕臨摸了一會兒狐狸,再次平心運氣,默念心法,這才把隱隱翻騰而上的焦躁壓製在了心底。等眾人一一修煉完,一睜眼,天色幾近全黑了。沒有了朦朧的日光,月亮也被遮擋在濃雲後,不歸林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深灰色的山嵐不知從何而起,很快彌漫到眾人所在的空地,劃過眾人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一陣潮濕的寒意。眾人默契地圍在一起,有人道:“太黑了,誰來生點火?”慕臨道:“阿楓。”許楓會意,從慕臨懷中一躍而下,落在地上。眾人隻覺得一個影子閃過,下一刻,無盡的黑暗中倏地亮起一點星火,那火苗轉瞬間變大了幾倍,變成橙紅色的火焰,從一點開始,逐漸畫成了一個直徑幾丈的圈兒,將眾弟子包裹在裏麵。這下,周遭一下子亮了起來。眾人看看圍繞自己的火圈,火焰明晃晃地隨風躍動,化作熱浪撲麵而來。當最後一處閉合成環之時,火焰中鑽出一隻小狐狸,帶著一身光芒與暖意,輕巧地蹦到一人腳下,繼而朝上一蹬——慕臨張開雙臂,接住他:“好阿楓!”眾人麵露喜色,商量一番,都在圓圈的中央坐下。而許楓出於私心,故意把火圈畫的不大,這樣,慕臨不得不和大家待在一起,鬧別扭被孤立的可能性更小了。大家一個挨一個,圍成一個小環,從左到右依次是:慕臨、霍財、霍元寶、賀力、戚水煙、霍嶺、慕一行。慕臨右側是霍財,可以接受,左側卻是自己第二討厭的師弟,心中不免煩悶。於是,幾息之間,慕臨屁股挪了又挪,動了又動,想起身換個位置,卻又不想做的太明顯。慕一行自然察覺到了,依舊微笑,穩穩端坐。見此,慕臨又是一陣不自在,半晌,“嗤”了一聲,幹脆也不動了。火光醒目,雖然暴露了眾人的位置,卻能驅趕許多畏光的妖魔鬼怪。眾人稍微放下心,隻覺得腹部咕嚕咕嚕一陣響,才發覺肚子餓了,於是從芥子中掏出幹糧,埋頭吃起來。氣氛逐漸放鬆,大家三三兩兩開始低聲交談。慕臨卻無意與他人聊天,隻是盯著狐狸,道:“阿楓,餓了麽?”許楓眨眨眼睛,在慕臨懷裏打了一個滾。慕臨翹起唇角,取出小食,習慣性地自己吃一口,給小狐狸喂一口,在火光的映襯下,眉目間淩厲褪去,顯出幾分柔和。霍嶺吃的最快,很快解決掉了幹糧。他垂頭,低聲與慕一行交談幾句,又看了看慕臨懷中的狐狸,忽然開口:“大家快點吃吧。”慕臨不理他,繼續一口一口喂許楓。霍嶺道:“我們當時刻保持警惕。入夜才是曆練的開始。”慕臨垂下眼睫,把最後一口糕點塞進小狐狸的嘴裏:“……要你說?”話音剛落,一陣風平地而起,火圈搖晃了幾下,眾人小聲驚呼,有幾人直接站了起來。“什麽聲音?!”那風來的詭異,帶來了一陣奇異的聲音。這聲音時大時小,時斷時續,嗚嗚咽咽,抽抽噎噎,乍一聽就是風聲,仔細聽,卻又不是。霍嶺拔出劍:“是女人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