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委屈也比不上此刻的遭遇。天緣劍染血,被雨水一刷,血水順著劍身淌下,慕臨的臉色蒼白到透明,又沾了血,看上去鬼氣森森。“我說了,他們不、是、我、殺、的!!!”“你還想狡辯?!?!”“嗖——”一聲,一道暗器突然打了過來,慕臨舉劍一錯,長釘被劍風彈開,打偏回那人腳下。“小心!!”眾人不敢近身,紛紛丟出符篆或暗器,想困住慕臨,拖住他的腳步。眼見暗器密密麻麻飛來,符紙在身邊不斷爆炸,仿佛有什麽衝破了最後的理智,慕臨雙目赤紅,什麽也顧不上了,提劍衝上去:【去死!!!】【阿臨!!!】手腕倏地一燙,紅繩上穿的純黑珠子竟然碎了。一隻火紅的狐狸從虛空中躍出,在半空滾了幾個圈,穩穩落在地上,擋在他的劍前!慕臨劍鋒陡然一偏,貼著狐狸的耳朵滑過。【阿楓!!!你出來幹什麽?!】【我來助你!!!】狐狸張口一噴,岩漿般的烈焰朝天靈宗弟子襲去,在他們四周圍成一個火圈!火焰遇到了雨水,不僅未滅,反而瞬時將水蒸幹,發出滋滋的響聲。雲霧般的白煙騰起,紫衣修士們有的被燎到頭發,有的眉毛被燒,有的衣角被點燃了,都驚惶失措,在身上好一陣拍打,恨不得就地打幾個滾!見此,許楓並不戀戰,對慕臨喊道:【阿臨,走!先回去找師叔!】慕臨一把將他撈起:【好!】可天緣劍尚未禦起,一道聲音從天邊蕩來,如驚雷炸在耳邊:【哪裏走?!】許楓與慕臨一起抬頭望去——天色更亮了些,滾滾濃雲中出現了一個修士,紫袍披身,長發飛舞,手持金缽,穩穩立在雲端。地麵其他天靈宗弟子一邊狼狽地滅火,一邊齊齊歡呼:“是師兄!”“師兄來了!快擒住他!!”那紫衣修士麵容冷峻,睥睨眾生,掌心隨意一抬,金缽眨眼間暴漲數十倍,如一座金山朝慕臨壓來!許楓吼道:【跑!!】可那金缽速度奇快,慕臨無處可逃,隻來得及把狐狸扣在懷裏,緊緊閉上了眼。眼看那金缽就要罩下,天外忽然飛來一道劍光,當空一擋,竟把那金缽擊偏了。金缽在空中繞過一個圈兒,縮小飛回紫衣人手中。隨即,那柄突然出現的長劍又向下狠狠一劈,在地上劈出了一道長約數丈、深約數尺的裂縫!裂縫恰好將眾人分割開,天靈宗的紫衣弟子在左,慕臨一人在右。慕臨看見那柄熟悉的劍插在地上,激動地睜大眼。可下一刻,一種難言的恐懼與愧疚攫住了他的心髒,令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如果……如果師叔他們也……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不敢深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賀無窮足尖一點,翩然落地。無窮劍化作一道光飛回他手上,他身後,其他弟子接二連三飛下,從劍背上跳落,齊刷刷站了一排。賀無窮一改往日笑眯眯的神色,眉頭緊蹙,臉色冷的可怕,仿佛刷了一層霜。手持金缽的紫衣修士已從雲端落下,站在裂縫另一側,正在幫自家弟子滅火。賀無窮看也不看他一眼,對慕臨招了招手,道:“阿臨,過來。”而他身後,唰唰唰,接連六聲,霍嶺等人拔出仙劍,直指對麵天靈宗的弟子! 第31章 護短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天靈宗弟子也紛紛抽出武器, 有的手持軟劍, 有的祭出法寶, 有的捏緊符篆, 對準無極劍宗的弟子。見此,慕臨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呆若木雞。隔著一條深深的裂縫,雙方均不肯退讓,怒目而視。霍嶺賀力等人麵容冷靜,似乎早就做好了打一架的準備,而天靈宗的弟子卻個個神情緊張, 隱隱有退縮之意。也難怪, 若仔細分辨一下, 便能發覺這一隊人皆是些靈力低微的普通弟子,很可能剛入門不久,隻會用仙器法寶充門麵,底子與天資卻相當薄弱, 與無極劍宗這幾位精挑細選出的內門弟子, 可謂是雲泥之別。如此,縱使天靈宗的人比無極劍宗的弟子還多幾個,氣勢上卻矮了整整一截。他們對峙了片刻,霍嶺等人寸步不讓,對麵的紫衣弟子們卻耐不住了,小聲地交頭接耳, 猶豫地到處觀望。最終,他們的目光都落在為首的紫衣修士身上。那手持金缽的修士上前一步,沒有看霍嶺等人,隻直視賀無窮,道:“在下天靈宗靈毓長老座下首徒,李宴。敢問閣下可是無極劍宗的仙師?”賀無窮道:“正是。”他雖年近不惑,卻早早悟入逍遙道,尊為無窮劍主,因此,麵貌看上去極為年輕,說是及冠都有人信。隻怕這李宴把賀無窮當做了慕臨等人的師兄,“仙師”隻是客套的稱呼罷了。不過,認錯也情有可原。無窮劍二十年前便名動天下,那李宴怕是還沒出生。冥界之亂後,賀無窮甚少出太央山,別人自然難得一見。對於那李宴,他最多聽過無窮劍主的傳說,又怎會想到,站在他麵前的就是無窮劍劍主本人?“昨夜山道忽現群魔,師弟們趕到時,卻隻見到了魔物遍地的屍骸。”這李宴生的不錯,眉目間卻總有幾分揮之不去的傲慢與刻薄。他微微揚起下巴,道:“他們沿著山道一路追蹤,發現村莊被屠,村民慘死。他們掀開茅屋救人,卻正撞上你那師弟殺完人,正站在這具屍體旁,冷眼看著一切。”他一指那男人的屍體,道:“這些都是我天靈宗弟子親眼所見。你師弟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殺人,可他的劍為何插在屍體心口之上?就算其他人並非死於他手,又怎能證明,他沒有別的同夥,這些事與他毫無幹係?”他一字一句,看似分析的頭頭是道,在擺事實講道理,實際上卻咄咄逼人自說自話,充滿了惡意的揣測。慕臨額頭青筋暴起,想反駁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因為連他都在自疑——他做得真的完全對麽?他究竟殺的是什麽?賀無窮聽了這番話,表情無甚波動,依舊把慕臨護在身後,道:“口說無憑。你們如何證明,你們看見的即是事實?我又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沒有添油加醋,甚至……搬弄是非?”“我?搬弄是非?!”李宴細眉一擰,不可思議道:“無極劍宗都是這樣教導弟子的?!如此黑白不辨,你分明就是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