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抽芽,勇氣開花——無名劍客的話仿佛陽光雨露,灑在他的心田上,滋養那一株小苗,隻等慕臨發力,將其養成參天花樹。慕臨消化吸收新學的劍法時,許楓也臥在他旁邊,考慮之後的事。按照原著的時間線,慕臨在關禁閉時,霍嶺一邊養傷一邊與霍無極周旋,同時談談戀愛,穩步升級。不愧是一根辣條的親兒子,挺過前期的挫折,過的越發滋潤了。不出意外,三月後無極劍宗將舉辦無極仙會,仙門百家宴赴太央山,群雄聚首,以劍論道——這意味著,原著中的一處大高潮快要到了。就這樣,又過了幾個白日冰洞打坐,夜晚在夢中桃源隨無名練劍的日子。白日裏,許楓偶爾鑽出冰洞,一去就是幾個時辰,漫山遍野地跑,偷偷摸摸做一些考察和準備,再帶回一些食物、靈丹或書籍心法給慕臨以作掩飾。夜晚,他們默契地雙雙入夢,一齊與找無名劍客研習各脈劍法,與他越來越熟了。這日,慕臨和許楓剛進入無名的夢境,便聞到一股濃鬱撲鼻的香味。定睛一看,皆驚詫地睜大眼睛——他是在……烤魚麽?無名劍客坐在桃花樹下,一手轉動樹枝,一手在往魚肚子上撒鹽——這是一隻從桃花潭裏撈出的鱖魚,長約一尺,腦袋上破了一個小洞,想必是被桃花流水劍戳的。無名已經把魚鱗剃幹淨,剖開魚腹取出內髒,用一根桃枝穿過,架在幹柴燃起的火堆上,邊轉動邊烤。等慕臨他們睡著趕來,時間剛剛好。柴火堆上最初的白煙散了不少,隻餘跳躍的明火,不斷往上燎著魚肉。火焰發出劈啪的細響,魚皮被烤的又焦又脆,泛出金黃色的油光,順著魚鰭滴落到火堆上,發出滋一聲響。一點火星濺了出來,慕臨附身湊近,盯著那鱖魚道:“前輩可真是好興致。”許楓吞下一口唾沫:“嗷!”“哪裏哪裏,隻是略微施展一下廚藝。”無名對小狐狸道,“好久沒烤過魚了,也不知好吃不好吃。阿楓,想嚐嚐麽?”“嗷嗷嗷~”【你懂我。】又等了一小會兒,鱖魚熟透了。無名豎起桃枝,右手掌心發出一陣白光,靈氣灌入之下,魚肉被隔空撕了下來,依次飛到慕臨和許楓麵前。反正在夢裏,手也不髒。慕臨伸手取過,也不嫌燙,避開骨刺嚐了一口,眼睛一亮。這烤魚隻放了鹽,味道卻十分鮮美。魚肉滑嫩,魚皮酥脆,甫一入口就化了一半。見小狐狸張嘴吞下魚肉,腮幫子動了動,不過片刻,噗噗幾聲把魚刺全都吐了出來,兩人都樂的笑起來。無名道:“阿楓,沒想到你這麽會吃魚。”動作簡直比貓還靈巧。慕臨得意道:“那是,他可是我的靈狐。”火光暖暖,桃花如雲,魚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竟有了一絲歲月靜好的味道。慕臨道:“前輩,今天學什麽劍法?”無名道:“今天不練劍,重在凝心。”“凝心?”慕臨長眉一挑,許楓也側過腦袋。“你提過,你不喜歡無情劍法。”無名劍客道,“我想,不僅僅是因為你做不到摒棄凡欲,還因為,你對你的師尊頗為不滿,連帶著對無情劍也產生了偏見。”慕臨一愣,就聽無名道:“我看的出來,你心中藏著很多秘密。心思太重,不僅活得辛苦,也影響你凝練劍心,阻礙你的修行。”“前輩,你……”“噓,”無名劍客對慕臨眨眨眼睛,又摸了摸小狐狸豎起的耳朵尖兒,道,“若是心中一直放不下,與其胡思亂想,不如主動去追尋真相。”“你的師尊不肯告訴你,咱們就用別的方法,自己去獲取真相。”無名的雙眸中泛起一陣異樣的光芒,那張易容的、平平無奇的臉驀然生動起來。他似乎渾身都繃緊了,用一種無法言喻的語氣輕聲道,“我準備了好久,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做到這步。”“走,我們去偷他的夢。”第65章 偷夢慕臨:“偷夢?”許楓也詫異地睜大眼睛,連嘴裏魚肉都忘了嚼。“沒錯。”無名劍客道, “透過一個人的夢境, 可以窺見他的過往。一個人平日裏可能披上偽裝, 夢卻騙不了人。看似無欲無求的人, 實際上卻欲念深重,看似樂觀開朗的人,實際上卻消極寡歡。”“你想知道的真相,都能在他的夢裏找到。”話音一落,眼前的景色忽然變了。淙淙的溪水,明鏡般的小潭,半空中正在飄落的桃花, 全都慢慢虛化, 夢中桃源化作一片湖光山色, 是慕臨未曾見過的美景。二十年前,洛京。青天朗朗,陽光正好。微風吹過,水波蕩漾, 湖麵如一麵巨大的碧玉, 臥在皇城西南角。空氣中彌漫著令人陶醉的花香,最多的是湖邊大朵大朵盛放的牡丹,花團錦簇,姹紫嫣紅,果真不負盛名,國色天香。湖水中, 荷葉亭亭玉立,粉白色的荷花苞被脆嫩的莖兒撐住,或害羞地掩藏在荷葉下,或好奇地探出頭,在空中輕微搖曳。白光一閃,兩人一狐憑空出現在湖邊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慕臨抱著狐狸,一人一狐的表情如出一轍,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慕臨脫口道:“這裏是——?”“二十年前的洛京,你母親長大的地方,” 無名劍客的語氣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也算是……你半個故鄉。”慕臨不是沒有去過洛京,但那是他還小,被皇祖母接過去住了一月,回來後什麽都忘了。此時此刻,見到這樣風景,他的心仿佛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戳了一下——如果這裏是洛京,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可以見到母親?更不可思議的是,前輩說,這裏是師尊的夢……他怎麽會夢見洛京呢?正滿心恍惚,身旁傳來一陣哄鬧笑聲。許楓乖乖窩在慕臨懷裏,隨他一同看去,隻見一群身著白衣、腰懸佩劍的少年人結伴朝他們走來。他們顯然見不到不遠處的慕臨與無名,一路說說笑笑,打打鬧鬧,你推我搡,路都不肯好好走。這樣一來,其中一人便格外醒目了——一身雪白的仙服,身姿挺拔,動如鬆風,全然不歪不晃,甚至都不會側頭與他人談笑。不正是年輕時的慕無情?彼時的慕無情不過十九歲,麵容俊美,儀表堂堂。他輕抿著唇,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麵上冷冷清清,沒什麽表情,已經初現日後無情劍主的雛形了。許楓盯著他的臉,心道,不,還是不一樣的。二十年前,冥界之亂伊始,慕無情尚未經曆過生離死別。師兄師弟們都活蹦亂跳的,師門是人丁興旺、百年長青可期的,萬事有師父頂著,少年又怎麽知道愁滋味?他雖然與周遭喧鬧格格不入,但隻是清高了些,冷淡了些,並不如後來那般孤拔、冰寒,冷的仿佛一塊石頭。許楓觀察了一會兒慕無情,轉而去看其他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