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陸子遙垂眸端起咖啡, 小聲提醒貓咪:“喊你呢。”忘記自己化名的小貓咪眼睛一亮:“哦, 我嗎?我來自地獄。”“地獄?你是說國家隊?”瞧這反應,康耀懷疑這小鬼連名字都虛報了。“當然不是。”謝朗想了想,半真半假地回答:“我也有養父,但我養父是個變態,經常虐待我。”康耀神色一驚,腦子裏的線索迅速串聯成線——兩個灰頭土臉的外地孩子——參與夜店的拳擊賽掙錢——想出國卻不坐飛機——搭順風車卻不敢說出目的地……加上變態養父。這倆孩子該不會是合作殺了養父,所以想要逃出國?“你們……”康耀又驚又心疼,皺眉看向小貓咪。心裏不由想象他被變態養父百般折磨的模樣。怪不得性格這麽不穩定,很可憐了。另一個孩子看起來倒是不怎麽可憐,大概沒有哪個變態養父欺負得過“樹袋熊”。樹袋熊吃飯時的一舉一動,就跟那些矯情的貴族似的,餓死也要擺出小紳士的派頭,吃個快餐店吃出了米其林三星飯店的氣勢,八成沒受過什麽苦難,可能是幫助“陳興興”殺害養父的同謀者。“我們怎麽了?”謝朗狐疑地眯起貓眼,盯著拳王:“你幹嘛總想調查我們的底細?”“可能是人販子,想拐賣我們。”樹袋熊殿下在貓咪耳邊煽風點火,當麵對拳王人身攻擊。“怎麽可能?”康耀說:“合著隻許你調查我,不許我隨口問問?”謝朗依舊神色懷疑:“我總覺得,你養父沒理由這麽輕易放過我們。”康耀放下餐叉,認真地解釋:“老康昨晚琢磨了一宿,都沒猜出你們倆小屁孩是什麽底細,但根據他的經驗判斷,你們現在肯定是沒有經濟來源,才選擇參加拳賽。兩萬多撐不了多久,他覺得你們拿過一次容易錢,肯定很快揮霍光,遲早還會回來,找他這個財神爺。所以咯,他現在就是盡可能表現出闊綽好爽的善意,等著你們安心吃回頭草,根本不可能主動幹涉你們的自由,怕嚇跑你們。”謝朗沒說話,心裏覺得很有道理。但是這老板打錯主意了,龍崽沒有經濟來源的日子,也就這兩天了。康耀見兩個孩子又開始放鬆的吃起來,就關切地開口:“我確實想打聽你倆底細,尤其是你,陳興興。”謝朗抬眼看他:“為什麽?”“你被你養父欺負了?”康耀低下頭湊近對麵的小貓,神色沉重地開口:“你們是不是殺人了?”倆男孩同時停下餐叉,抬眼看他,臉上都寫著“你是不是傻”五個大字。康耀緊張地繼續說:“我看你們倆都還沒成年,如果真的犯了事兒,趕緊的自首,向法院曝光你養父的行為。本來就有未成年保護法護著,加上正當防衛,這事兒根本用不著逃出國。你們身上就這點錢,哪怕能偷渡,出了國還是倆黑戶,日子怎麽過?”謝朗:“……”樹袋熊殿下端起咖啡靠到椅背上,優雅地翹起腿,淡淡地評價:“你們貓科的想象力都這麽豐富麽?”康耀的猜想被倆孩子否定了。吃完午飯,三人繼續旅程。原本打算傍晚下高速,找旅館休息一晚,但倆男孩堅持要盡快趕路,康耀隻好一路跟著指示走。離目的地還有幾小時行程的時候,那個“樹袋熊”男孩借他手機發了條信息,還給他的時候,信息都刪除了。這小孩一定是殺人犯沒錯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是半夜。奧加和伊撒羅邊境地區,一片寧靜。“再往前就有駐守士兵了。”車停在曠野,康耀下了車,幫謝朗打開車門。“就這裏。”謝朗背著包走下車,有些興奮,轉頭看向拳王:“沒想到你還真是個好人。”“這算誇獎嗎?”康耀靠在車門上,抿嘴微笑注視著小貓。隻有月光的曠野,小貓的側臉浸在橙黃地車燈光裏,笑容溫暖了黑夜。“你可以不用走。”康耀鬼使神差地開口,呆呆注視著小貓咪:“像普通孩子那樣念完高中上大學,我供得起你。”“樹袋熊”男孩突然無聲無息地擋到小貓跟前,麵無表情地告訴拳王:“他的老變態養父當初也是這麽跟他說的,前天剛被我碎屍。”康耀:“……”“別瞎說!”謝朗擔心拳王報警,趕緊推開龍崽解釋道:“他開玩笑的!我養父好好的呢!”“但願如此。”康耀擔憂地注視謝朗,又看看那個“樹袋熊”男孩。簡直想立即將小貓塞進車裏帶回去,又擔心那“樹袋熊”真的是碎屍狂魔,惹不起。帶著矛盾的心理,康耀對小貓說:“留個手機號吧,有困難隨時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