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嶽離去醫院那天,那聲讓他抓心撓肝的呻吟更是直接的證明。他就是對嶽離這個人有感覺,對他的身體有欲望,這種感覺不知從何而起卻又好像一直存在,而這種欲望更是鮮明直接,無可回避。今天他也不打算回避了。他總是想要保護嶽離,總是會為他心疼,他看見嶽離跟別的男孩子親近就會生氣,根本控製不住自己。這難道不是因為喜歡嗎?他腦補了關於嶽離的很多故事,但沒有一個得到證實,他從沒見過嶽離的“男朋友”,如果……如果隻是前男友呢?如果他男朋友已經死了呢?即使沒死還是現任又怎樣?這樣一個“看不見的男朋友”根本不足以對他造成威脅,他喜歡嶽離,他就可以去搶啊。但今天還是要先問清楚。顧少承胡思亂想的時候,嶽離已經精幹利落地把飯做好了。嶽離抹一下額頭的薄汗,扭頭招呼顧少承:“承哥,開飯了,來端菜。”片刻之後,羊排、牛柳、荷塘小炒、海鮮粥和小籠包都端上了桌,嶽離長呼一口氣坐下來,臉頰被熱氣襯得一團粉紅,漆黑的瞳仁閃著光亮,他打開顧少承帶來的蘋果醋,倒進玻璃杯裏遞過去:“謝謝承哥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希望以後我們睦鄰友好發揚光大。”顧少承笑著和他碰杯,又把桌上的菜拍照發了朋友圈,才拿起筷子吃飯。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吃著美食聊著天,氣氛溫馨融洽,直到這一餐快結束時,兩個人聊到各自父母,嶽離有意避重就輕,隻聽著顧少承侃侃而談,聽他說起自己小時候怎麽調皮搗蛋,到了部隊裏又怎麽被教官磨煉。“我吃飯浪費糧食,他就讓我去炊事班切土豆絲,切土豆絲實在是太難了,我切了好幾次手指頭……後來我就往他的飯裏麵放瀉藥,他居然一下就嚐出來了,他抓著我單挑,我們倆打了半天,最後我還是沒有打過他……”嶽離一邊挑粥裏的龍蝦肉吃,一邊笑著聽顧少承講故事。顧少承說完了一段,頓了頓,忽然問他:“離妹,你怎麽很少說你自己的事?”嶽離隨口說:“沒你講得繪聲繪色,聽你講就很好。”顧少承把勺子放下了,他坐直了身體,隨著吞咽的動作,喉結上下一滑:“……嶽離不是你的本名對嗎?那天在醫院,我看見那些單據上寫的名字是‘林小諾’,而且前些天,你那個未婚夫也叫你‘小諾’,……你不覺得應該跟我解釋一下嗎?”嶽離的手微微一頓,但很快他就氣定神閑地盛了一勺粥送進嘴裏,不緊不慢地說:“名字很重要嗎?還是身份重要?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林小諾’這個身份的事,我可以和你說。”顧少承眯起眼睛,下頜的線條微微緊繃,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不笑的時候,五官深邃立體,棱角分外鮮明,有種冰冷犀利的感覺。嶽離對他有所隱瞞,而且並不覺得這是錯的,這讓他有些氣惱,但此刻他的嚴肅並不全是因為氣惱,還隱含著一些急切和期待。“我隻是……隻是想知道……”顧少承斟酌著用詞,本來想好的問題,此刻麵對嶽離,卻很難問出口。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我不是有意對你說謊,畢竟未婚先孕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對吧?”嶽離淡淡地說,“我躲在這裏,就是想清清靜靜地把孩子生了,不想惹麻煩,所以一開始對你隱瞞了身份。”“我隻是想問,你男朋友到底是誰?你孩子的爸爸到底在哪裏?”顧少承直視著嶽離,終於脫口而出。“男朋友……”嶽離放下勺子,好整以暇地抽了張紙巾擦擦嘴,“我沒有男朋友。”“沒有?”顧少承緊緊盯著嶽離的眼睛,他的眼眸裏仿佛有火焰在燃燒,下一刻也許會炸成一簇煙花,也有可能會炸成毀滅一切的火藥,“那孩子怎麽來的?”嶽離含義不明地笑了笑,像是苦笑,又像是嘲笑:“孩子……孩子就是我出去玩兒,不小心就有了,你懂的,party上人很多,喝多了都分不清誰是誰……所以,我也不能確定孩子的爸爸是誰。”顧少承像是一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嶽離輕描淡寫的話像是一聲悶雷炸響在他耳朵裏,他萬萬沒想到這就是問題的答案。這並不是他期望的答案。嶽離不明白顧少承為什麽要用一種失望至極,甚至是含有厭惡意味的目光看著他,這種眼神讓他如芒在背,及其不舒服,他的語氣終於不再溫和輕鬆,他涼涼地開口:“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有什麽理解不了的嗎?你不是也愛玩兒?”“那不一樣!”顧少承突然大聲喊道,“我從來沒有……原來在你眼裏,我一直就是個沒正經的花花公子?!”嶽離實在沒搞明白顧少承今天這又是怎麽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哪一點又點燃了這個小炮仗,他覺得有點累了,他掐了下眉心,話裏話外帶著刺:“你不是嗎?你是花花公子我也不會嫌棄你啊。……什麽叫不一樣?因為你不會懷孕,所以就高人一等?”顧少承盯著他看了幾秒鍾,似乎是在極力壓抑怒火和委屈,嶽離垂下眼瞼,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少承猛地拖動椅子站起身,像一陣風似的掠過嶽離身邊,“咚”的一聲摔上門走了。第19章 承哥回來了顧少承氣呼呼地從嶽離家裏出來,他不想回家,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路過街角的一個便利店,進去買了一包煙和一瓶啤酒,然後坐在對麵的長凳上生悶氣。要照他以前的脾氣,剛才就直接掀桌摔東西了,但麵對一個身體嬌弱的孕夫,他的火氣發不出來,隻能自己咽回去憋到內傷。他給嶽離編排過許多故事,嶽離也許是被前男友背叛傷害的可憐人,也許是失去了愛人但還執著守護著他們愛情結晶的癡情人,也許是被引誘而誤入歧途的金絲雀……但是無論故事怎樣千變萬化,嶽離始終是癡情的、無辜的受害者,是值得他憐惜值得他保護的。但就在剛才,嶽離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孩子不過就是一夜風流的產物,他甚至都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如果是這樣的話,嶽離受的苦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根本不值得同情,而他對嶽離的憐愛照顧也都是在為一個荒唐的錯誤買單,一點高尚的意義都沒有。顧少承仰頭灌了半瓶啤酒,冰涼的酒液倒進喉嚨卻像一團火在燃燒,燒得他麵頰通紅,眼眶酸脹,好像下一刻就會落下淚來。為什麽不僅僅是憤怒,而會有傷心的感覺呢?他就不能回去罵嶽離一頓然後搬走,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嗎?一陣夜風輕飄飄吹過,草間蟲鳴清越,顧少承看見不遠處酒吧裏,有幾個男人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走出來,臉上蕩漾著壞笑,嘴裏不幹不淨討論著剛才撩撥過的辣妹。顧少承看著這樣的尋常景象,念頭忽然轉了一個彎,他憑什麽去罵嶽離?他憑什麽生氣?如果他隻當嶽離是好朋友的話,“一夜情”“約炮集郵”這些事就隻是男人之間的下流玩笑,他可以不讚同,但也沒有立場指責嶽離。他會生氣是因為他喜歡嶽離,才不願意承認自己聽到的真相。而他會傷心,是因為剛才的事情恰恰證明了嶽離不喜歡他。因為不喜歡他,所以嶽離可以當著他的麵毫無障礙地說出自己的一夜風流,嶽離不在意在他眼裏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也是因為不喜歡他,嶽離才不嫌棄他是個“花花公子”。多麽痛的領悟啊。還沒表白就知道結果了。顧少承把剩下的酒喝光,把酒瓶哐當一聲橫飛進兩米以外的垃圾桶。不喜歡就不喜歡吧,他負氣地想,老子大好年華才不要浪費在一個輕浮放蕩的人身上,他站起身,大步向那家燈火通明的酒吧走去。一醉方休,明天早上就把嶽離忘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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