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封鎖了整個村莊,也將幸存的孩子都一一送回了家。


    然而令人驚駭的是,他們在孤兒院底下發現了一間密室,密室內排布著簡單的醫療器械,以及許多來不及處理的孩童屍骨......


    屍體大多已經殘缺不全,基本都被摘除了內髒。


    還有一些被挖掉了眼球、切掉了頭顱,場麵極其血腥,讓人不忍直視。


    警方查封現場的時候無不痛心疾首,帶隊的警員更是一邊指揮工作,一邊怒罵龐學林等人禽獸不如。


    當然,最難過的還是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


    ......


    另外一邊。


    殷靈帶著大虎和滿滿回到天雲山的時候,天色已經臨近破曉。


    他們的父母本就擔心憂慮,一夜未眠,收到消息後便早早在山腳下翹首以盼。


    殷靈是帶著大虎和滿滿飛回來的,當然,前提是讓他們“睡”了過去。


    看到孩子完好無損地回來,村民激動地流出了眼淚。


    他們對殷靈反複道謝,最終才抱著自己的孩子回了家。


    送走村民,殷靈才轉身將目光轉向了蘇景塵。


    而蘇景塵眼神閃躲,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殷靈輕輕吸了口氣,平靜的說:“蘇景塵,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讓陸黎回來,如果是,我可以告訴你方法。”


    “什麽?”蘇景塵有些驚訝。


    一旁的陸時和餘歡也有些震驚。


    “殷靈......”


    “靈靈......”


    殷靈抬手打斷了他們的話,而後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蘇景塵。


    “正如你所說,陸黎已經永不入輪回,但她有複活的機會。”


    “什麽機會?”蘇景塵怔怔地問。


    “殺了我。”殷靈神態自若,雲淡風輕,“我死後,她或許就能回來。”


    “殷靈。”陸時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手腕,“不要這麽說。”


    蘇景塵眼神複雜:“你在八卦陣中......經曆了什麽......”


    殷靈粲然一笑:“托你的福,我死了九次,每一次都錐心刺骨,撕心裂肺。”


    陸時聞言不禁愣在了原地:“你說什麽,九次?那樣的經曆,有九次?”


    殷靈扭過頭,看到陸時眼眶微紅,深邃的眸底寫滿了對她的心疼。


    “你也看到了是嗎?”


    她問。


    陸時不由自主地收緊了手中的力道:“我隻看到一次......”


    她作為陸黎的那一次......


    事實上,在那個幻境中,陸時也依稀覺得自己變成了陸修。


    陸修和陸黎相處的點點滴滴,他也真真切切經曆了一遍。


    起初他還會告訴自己,陸黎隻是和殷靈有著一模一樣的麵容,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可是後來,他自己也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陸黎還是殷靈......


    陸黎被燒死的時候,他的心痛到了極點。


    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不能拯救她的性命。


    從幻境中出來後,陸時才明白,原來那時,殷靈的“靈魂”也在陸黎身上。


    他那時才知道,死的不止是陸黎,殷靈也一定很痛苦。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這樣痛徹心扉的經曆,她有過九次......


    何其殘忍。


    蘇景塵滿臉歉疚,羞愧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我隻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更沒想過害她的性命。


    殷靈輕聲笑道:“我還可以告訴你,救你的那個小女孩早就死了,她不是我,甚至不是陸黎。”


    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是笑著的,可餘歡卻清楚的知道,殷靈在生氣。


    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怒意。


    想到她說自己死了九次,餘歡同樣心疼不已,隨後用憤恨的眼神看向了蘇景塵。


    看靈靈的態度,肯定是蘇景塵故意啟動了八卦陣!


    這個人,心裏真是沒點數!


    蘇景塵顧不上餘歡的仇視,隻是有些驚訝地問殷靈:“你說什麽?”


    不是陸黎,那是誰?


    殷靈語氣淡然地說道:“救你的那個小女孩,在你走後的第二個月就死了,饑寒交迫,曝屍荒野,屍骨無存。”


    “你知道嗎,她臨死前唯一牽掛的就是你。”


    “她擔心自己救下的小狐狸無人照管,她擔心你會不會遇到豺狼虎豹。”


    “她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活著。”


    “隻是不成想,那時你早已拋下她,獨自回了狐狸山。”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報複心理,殷靈刻意將小女孩的死況說得淒慘了許多。


    像是這樣,就能讓蘇景塵心裏更加愧疚。


    在八卦陣中,她看到了“前世”與蘇景塵從相遇到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


    殷靈也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是怎麽救的蘇景塵,怎麽在大冬天給他采藥。


    小女孩自己都吃不飽,卻還會跑到冰冷的河水裏抓魚給小狐狸吃。


    因為在那個時候,無親無故,孤苦伶仃的小女孩,把那隻小狐狸當成了她唯一的朋友和依靠。


    小狐狸痊愈後被族人接回了山裏,而小女孩卻沒能熬過那個冬天。


    說著,殷靈再次輕笑出聲:“都說狐狸重情重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可你連恩人是誰都分不清,未免太可笑。”


    “怎麽可能,她和陸黎的年齡明明相匹配......”蘇景塵一時不敢相信。


    他遇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才五六歲,他修行了二十多年再次下山,而那時的陸黎剛好二十來歲。


    更何況她們有著相同的眼睛,還有顯而易見的紅色發尾,怎麽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殷靈眉眼間帶著清冷:“救你的那個小女孩不是五六歲,而是十歲,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個子矮小,身形消瘦,讓你產生了誤會。”


    “她死後才有了陸黎。”


    殷靈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把陸黎當成女孩的轉世,這個是沒問題的。”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殷靈話裏話外都帶著譏諷的意味。


    把陸黎錯認成小女孩,又把她當成陸黎。


    她在嘲笑蘇景塵。


    其實不論小女孩實際年齡是多大,細算下來,她和陸黎在年齡上都有著一定的差距。


    或許時間相隔太久,又或者是小女孩和陸黎的特征太過相像,才讓蘇景塵下意識的就把她們當成了同一個人。


    蘇景塵聞言更是大受震撼:“這怎麽可能......”


    殷靈正了正神色,像是泄憤似的說:“你幼年時期幫不了恩人,修成人形時靈力微弱,又救不了陸黎,現在不論你是想補償誰,還是想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我再最後告訴你一次,我叫殷靈,我不是那個小女孩,也不是陸黎。”


    “你已經得道成仙,卻放不下心中執念,絲毫不尊重別人的意見,自以為是,自作主張。”


    “蘇景塵,我要是你,就自斷一尾,重新回去修煉。”


    她的語氣越說越重,明顯是真正動了怒,可見在陣法中的遭遇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痛。


    蘇景塵無地自容,隻能不停的道歉:“對不起。”


    殷靈搖了搖頭:“不需要,從今以後,這天雲山,你不必再來了。”


    比起自己經曆過的痛楚,她更討厭蘇景塵的處事風格。


    什麽都不了解,完全不計後果。


    她明明說過自己不想執著於過去,也警告過對方。


    可蘇景塵仍然一意孤行,不懂得“尊重”二字怎麽寫。


    既然她不好受,那他也別想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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