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這一座位於長江邊上的小城在被榮幸的被高寵確定為治所後,先前不曾奢望的繁榮也隨之而來,現在的城垣更有了大大的擴展,州、郡二級治理機構的設立以及各級官吏府邸、家眷的湧入,為城市人口的膨脹提供了實際的可能。


    同時,揚州的統一也讓江南江北由分裂走向一體,隨著高寵不斷擴張的勢頭,秣陵漸漸成為了南方的一座大城,賺錢的機會、水路的暢通讓東南西北的貨物在這裏中轉,也使得各路商賈紛紛雲集。


    特別是高寵過往免稅、鼓勵商貿的政策讓那些在北方戰亂中朝不保夕的巨商把目光投向江東,利益所在,即商人之所在,一貫以利為先的商人從更遙遠的嶺南一帶購進精美的琥珀、珍珠、玳瑁等器物,通過商船經秣陵運往中原、或者更北方的冀州,賣與權傾一時的豪門大戶,並以此從中弁利。


    “寵帥、公謹,你們可回來了!”魯肅的樣子有些消瘦,看得出這些日子他累得不輕。


    “子敬,這秣陵是不是應該改為金陵才是,瞧這人來人往的架式,你這州庫日進鬥金的日子不遠了!”剛至城門口,魯肅、顧雍攜一幹官員前來接迎,周瑜許久不見魯肅,感慨之餘打趣道。


    “金陵——,好名字。”高寵大笑道。


    “寵帥當真喜歡,我即刻讓人鑲了刻到城門樓上。”魯肅微微一笑,道。


    幾個人多日不見,語言中自是說說笑笑,很是歡暢,高寵與周瑜、魯肅相攜步行,這一次回歸他們受到了城中百姓的夾道相迎,凱旋的喜悅衝淡了陣亡將士的哀歌,高寵在這些百姓眼中,已成了常勝不敗的象征。


    這既是一份榮耀,又是一種危險。


    榮耀能化成崇拜的動力,也能增長更多的不確定性,一旦崇拜的前提不在,危險就會隨之降臨。


    “聽說——,是揚州牧大人回城了!”街頭巷尾,有“好事”的人們奔走相告。


    “瞎說,是寵帥回來了,寵帥,知道嗎!”一名失了左臂的退伍老卒驕傲的說道。


    隻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城門口被圍觀的人群擠得水泄不通,雖然負責守衛的士卒拚力分開往前湧動的人群,也隻能擠出一條窄窄的道來。


    “哪個是寵帥,是左側的那個俊朗神駿的年輕將軍嗎?”好不容易掙到前麵位置的一個少女眼帶羞澀,湊在同伴的耳邊輕聲問道。


    “啐,那是名冠江東的美周郎,寵帥是右首的那個黑黑臉龐的才是。”答話的是旁邊一個年紀稍長的女子,聽這話象是要比剛才的少女見多識廣些。


    這兩個女人的對答看似無意,卻引起了離他們身後不遠的一名著漿紅色綢衫,蔥綠色褲子的十五、六歲俏麗少女的注意,她的眼神自這一時起始終盯著高寵的身影,就再不曾離開。


    當然,街上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在為高寵而發狂,這一份盲目存於她們的內心深處,源於本性的衝動,與這些由衷狂熱的女人相比,這個少女的目光卻是冰冷而幽怨,帶著一縷寒冷的寂寂光芒。


    而這些,正沉浸在歡呼人海中的高寵無暇去關注,他盡情的享受著被人擁戴的滿足,這樣的機會以前有過,以後相信會越來越多,每一次歡呼都是對高寵付出的一份肯定,年輕的他沒有理由不為自己陶醉。


    座落在秣陵城最中央的州牧府邸內,等待高寵歸來的下人和侍婢們早已忙碌開了,身為正室,潑辣能幹的慕沙早已將一切張羅的井井有條,府門前的青石板路已用清水衝過三遍,兩側的門上更掛上了象征喜氣的大紅燈籠。


    大喬抱著不滿六個月的女兒迎在廳前,在清月那一張嬌小可愛的臉上,動人的大眼睛卟閃卟閃的,一張肉嘟嘟的小嘴微張著,一開一合,似乎在說爹爹要回來了。


    一向愛穿純白衣裳的陸緹今天換過了一身大紅的衣衫,初為人婦的她還有著新人的羞澀,與爽直口快的慕沙和已為人母的大喬相比,陸緹盡管年紀比她們來得大,於做女人的經曆上卻要少了許多。


    當夜,高寵、慕沙、陸緹、喬妤四人圍坐就席,瞧著三位千嬌百媚的夫人,高寵禁不住從心底裏嘿嘿的笑出聲來。


    不料高寵這笑未出口,在一旁搖籃裏躺著的清月突然間哇哇的哭了起來,初為人父高寵難得盡一回責任,心喜之餘連忙過去抱抱,卻不料這小丫頭怕生,哭得比先前更凶,大喬與慕沙、陸緹相視而笑,正待站起身接過去,卻被慕沙一把拉住。


    “妹妹急什麽,這大半年不見的,也讓小丫頭認認生才是!”


    高寵這個在戰場上吒吒風雲的漢子這時候卻象一個手足無措的新手,瞧著哭得越來越凶的女兒,硬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待要擺出一點父親的派頭,哪知小丫頭一點都不領情。


    回頭想要軟語安慰,豈料小姑娘把頭別轉到另一方,完全不瞧著自己。


    最後,筋疲力盡的高寵隻得無奈的向三位夫人求救:“得——,這丫頭脾氣硬得很,象我。妤兒,你快過來吧,我這一回可是頭一次吃了敗仗。”


    慕沙笑道:“在女兒身上,你還有得敗仗吃呢,窮嚷嚷什麽。”


    一家人這樣說笑著,其樂倒也融融,大喬站起身從高寵懷中抱住清月,小丫頭周歲不到,卻好象能感覺得出不同似的,立馬止住了哭聲。


    正當高寵臉色通紅,愣愣無助的時候,胸前卻覺得有一處濕濕的,低頭一看原是小丫頭尿尿的傑作。


    高寵佯作大怒狀,揮掌欲向清月,不料小丫頭凜然不懼,隻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朝高寵怒目而視。


    父女倆相互瞪視,稍臾,高寵見無法懼嚇住女兒,隻得自找台階,哈哈一笑道:“這小鬼頭,我剛回來就給顏色看,將來定是一個不饒人的主!”


    “哼,我家的清月才不似你,整日裏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大喬一邊給孩子喂奶,一邊說笑道。


    時間就在這閑談之中飛逝,這一次難得的歡聚對於高寵來說,是放鬆心情的最好方法,男兒留醉溫柔鄉,男兒久臥美人床,麵對這般溫馨動人的場景,高寵禁不住放懷大飲,待至子時,高寵這酒已喝得七七八八,腦子發漲,心頭幾分醉意上來。


    “這一次回來,能見到三位夫人如此相處和睦,真乃我之福也。”高寵一邊笑著,一邊抑首又是一大口倒下。


    “可美的你,夫君這一出去好幾個月,府中就剩下了我們三個女人,再不相互體諒著點,豈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慕沙白了得意忘形的高寵,嗔道。


    “咳,今晚我可要好好慰勞一下自己,這妤兒要照看清月,公主你和緹兒兩個就勉為其難,一個上半夜,一個下半夜陪著我吧!”高寵酒到興處,不由得胡話連篇起來。


    “這個呀,我們姐妹早已說好了,晚上我們一個屋,夫君一人一個屋。”慕沙朝陸緹狠使了個眼色,道。


    早就盼望著一解饑渴的高寵未料到娶了三個大美人卻落得個獨守空房的慘樣,慕沙的手段當真是厲害,瞧這樣子,高寵就算是討再多的女人,回過頭來慕沙一句話,也隻得落個光棍一般的下場。


    這一夜,不言無奈之極的高寵唉聲歎氣的獨處偏房,在慕沙的正房,紅燭已熄。


    陸緹躺在床上,卻自輾轉反側,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漆漆黑暗中,慕沙輕聲說道:“妹妹要是想男人了,就隻管去。”


    “誰想他們臭男人了!“陸緹嗔道。


    “妹妹的心思我還不知道,這整夜不眠的,不正是心疼了吧,這一夜我要是不讓你去,到時豈不要恨死我了!”慕沙輕笑道。


    “姐姐你不想他嗎?”陸緹問道。


    慕沙道:“想,怎麽不想。隻不過我知道夫君對我總是感激之情多些,對妹妹卻是用心在愛,兩相比較,孰輕孰重,我自分辨得出?”慕沙的話語中透著一絲幽怨。


    醜時,夜半的月亮悄悄爬過了庭前的一株老樹,洋洋灑灑的,落下滿地的光隙。


    高寵輕擁著陸緹,嘴唇吻過她的薄薄耳垂,道:“緹兒,你看這月光照著院子,為什麽這一半少些,那一半卻是多些?”


    這一句無妄的胡話自高寵半醉的口中說出,象征了他此刻幸福無比的心境。


    “在少衝的心裏,不知又是哪一半多些,哪一半少些呢?”陸緹紅紅的衣衫,襯著一張幸福中紅紅的臉龐,低語道。


    “我不知道。以前當你離開我的時候,我覺得心在對我說,一定要把她追回來,而今在我的心裏,你、公主、妤兒三個,還有清月都已成了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部分,我不想,真的不想失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高寵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他的手開始不老實的伸入火紅的衣襟,那裏有一對令男人夢昧以求的東西。


    一陣雲朵飄來,遮住那一輪羞澀的不想再看人間情愛的明月,高寵一下將已綿軟無力的陸緹抱起,今晚是個美好的夜晚——。


    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高寵回到“金陵”已有一個來月了,在這一個月裏,高寵除了每日到州府去處理一些日常公文外,就是邀了周瑜、魯肅、顧雍、劉曄、崔琰等一般文武飲酒暢歡。


    在高寵征戰江夏的這半年裏,魯肅很好的負起了治理揚州的責任,他一麵積極納用賢能之士,並適時派駐各個地方擔負要職;一麵廣開言路,開源節流,使原本幾乎是一無所有的揚州府庫能為遠征的軍隊提供必要的輜重、糧草。


    “寵帥你看,這是從豫章郡的新平縣送來了瓷器。”這一日,魯肅小心翼翼的向高寵呈上了一件燒製精美的瓷杯。


    高寵從魯肅手中接過玲瓏剔透的薄杯,把完之後頓時愛不釋手:“這杯子是用什麽製成的,這般輕巧靈便、惹人喜歡!”


    “寵帥,據新平縣令(景德鎮舊稱)上報說這是用泥土燒製的。”魯肅答道。


    “泥土?這泥土竟能有這般神奇?”高寵異道。


    “這用泥土燒製陶器的工藝其實古已有之,在商周青銅器盛行之前,先人用的器皿多是陶器為主,隻不過後來慢慢不受重視了而已,當然,那個時候的陶器還不是一個粗坯,遠沒有寵帥今天看到的瓷器這般精致。”魯肅解釋道,博學多才的他對於陶瓷發展的曆史自然比高寵知道得多。


    高寵來回仔細的看著手中的瓷杯,杯沿上晶瑩的質地泛著異樣的光環,顯得是那麽的純結無暇。


    “新平縣令有沒有說燒製出了多少這樣的瓷杯?”高寵若有所思,問道。


    魯肅回道:“據我所知,成品如這般無次的,不會超過十隻。”


    “這麽說,損壞的相當的多?”高寵問道。


    魯肅點了點頭,道:“這燒瓷的工藝相當的複雜,火候稍一差馳,出來的成品都會全部報廢,去年春天新平縣就開始試製瓷器了,直到今天才算成功。”


    “子敬,你說這瓷杯如果流到了中原,會是怎樣的結果?”雖然魯肅的回答讓高寵有些氣餒,但他仍有信心,因為他朦朦朧朧的看到了一點希望。


    用青銅鑄造的酒樽作為飲食的器物已經有千餘年的時間了,盡管鑄造銅皿的技藝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湛,但青銅本身笨重、不透明的缺點卻始終不能得到克服,今天,瓷杯的出現或許真的能成為替代青銅的一種潮流。


    ps:老婆生病了,一直在醫院照看呢,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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