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天羅地網


    蜀中巴東郡,白帝城。


    在高寵平定益州各郡之後,過往三峽的商道更加的繁忙,白帝城位於江州以東,緊扼峽穀入口,商船每行至這裏,都必須靠在泊岸補充給養和檢修船隻,以便應對暗礁林立、環山虎伺的危險水道。


    這一天,風和日麗,明媚的陽光將依山而建的這座小城嵌染得別有一番神韻,巴蜀的山山水水總是透著諸多的靈氣,正如這裏的人一樣,雖然身材不高,但卻個個精明得很。


    泊岸邊,幾艘滿載著錦綢的商船依次靠在埠頭,它們是一路從成都、武陽、梓潼的天府平原駛來,在沿途收購了足夠的貨物後,準備運往更富庶的江東去弁利的,在高寵占據的四州中,經濟發展水平也是參差不齊,揚州所轄七郡開發得最早,基礎也最好,荊襄一帶由於經曆了好幾年的戰亂,經濟遭到一些破壞,而益州地處西陲,除了蜀錦等特產稀有外,其餘的都要靠東邊輸入,而交州則因位於最邊遠的南方,經濟發展相對來說滯後得多。


    正因為這樣的地區差異,給了商人東來西往的無限商機,在巨大的利益麵前,除了天災之外,沒有什麽還會阻擋商賈們發財的夢想。


    這幾條商船組成的船隊規模隻能算是中等,與那些動不動就二、三十條大船的龐大商隊相比,它們混跡在芸芸雜雜來往於三峽的商隊中間,一點也不起眼。


    大隱隱於市,如果想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這樣的中等商隊是最好的庇身之所。


    船埠頭,白白胖胖略有些蒼老的伊籍已經完完全全的變成了一個精於討價還價、周旋於各色人等之間的商人,此刻,他正操著濃重的荊、益混雜口音與發放通行令牌的隊官交涉著,看得出擅長口辯的他很快就駕輕就熟的掌握了為商的要訣,在賂賄打點過後,這一支船隊很快就被放行。


    看著船隻安然離開江岸,躲在艙中一身仆從打扮的劉備長出了一口氣,在與諸葛亮分手後,劉備率領著忠心效命自己的幾十人先是往西鑽進了茫茫無邊的叢山密林,在不得已劫掠了好幾個羝、羌小村落後,總算稍稍安頓了下來。


    在益州的西部,生活的百姓多為羝、羌、先零等族部落,平日裏自詡是大漢皇族的劉備在落魄至極終於放下了仁厚的麵具,也幸虧這一帶山林叢密,村落間聯係不暢,否則的話一但被羝、羌族人得知同族遭到漢人殺戮的事實,劉備一群人不死才怪。


    建安八年春二月,在聞悉外麵風聲稍懈的情況後,劉備即組織手下三三兩兩分批潛出山林,遁入城市隱伏,在此期間,也有幾批人撞到了陸遜、甘寧圍剿部隊的槍口上,但由於這些人多是矢誌效忠劉備的死士,盡管陸遜嚴加審問,也沒有得到更有價值的線索。


    在被捕的這些人中間,簡雍的遭捕最讓劉備痛心,作為劉備起事時就相跟的同鄉,簡雍的忠誠無須懷疑,在身邊沒有多少人可以信任的情況下,簡雍對於劉備來說,是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


    但是,簡雍卻在準備潛入江州之時被捕了,指認簡雍身份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昔日的同僚——糜竺。


    糜竺在連續失去了妹妹糜貞和兄弟糜芳後,徹底的心灰意冷了,對於皇叔劉備這座靠山糜竺也不再抱什麽希望了,在青衣江畔告別之後,糜竺一路輾轉,希望乘船下三峽到達江陵,然後再回轉徐州老家。


    在江州,糜竺落魄的身影被已是江州太守的張嶷認出,張嶷見劉備的大舅子落網,先是一陣大喜,以為審問過後必有大的收獲,誰知糜竺雖然有問必答,但所說的那些話與張嶷已了解的情況大同小異,無奈之下,張嶷隻得暫時先將糜竺羈押起來,每日裏好酒好菜伺侯著,期望糜竺終有一天能說出驚天的秘密。


    時日一長,糜竺終於軟化,應允幫忙找尋劉備餘黨行跡,張嶷在請示了陸遜之後,也答應事過之後放糜竺回歸徐州。


    簡雍就是在這個時候撞到槍口上的。


    可惜,已經對劉備死心塌地的簡雍沒有讓張嶷獲得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在數番嚴刑逼供之下,遍體是傷的簡雍仍然堅稱劉備已死,自己是乘著混亂逃跑出來的,在最後時刻,簡雍終受不過刑罰的折磨,憤而咬舌自盡。


    仰首授食,付之以命,簡雍隻是亂世中效命於一方諸侯的一介文士,他的生命隨著主公劉備事業的起伏而遊移不定,當劉備最終走向沒落窮途時,簡雍以他的死完結了所有的恩怨情仇。


    自此後,這世間的一切紛擾都不再與他有任何的聯係。


    也許在另一個凡塵濁世,簡雍依然還會故我執著,依然會憚盡竭力去做那些永遠也無法完成的事情。


    “主公,這出了益州地界,我們往哪裏落腳為好?”坐在劉備對麵的孫乾問道。


    劉備目光深遂,抬頭凝視兩岸巍峨的山巒,道:“襄陽和宜城一帶!”


    “襄宜,哪裏可是周瑜重兵把守的地方,我們這一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孫乾不解道。


    劉備重重的將骨節突出的大手按在艙壁上,道:“公祐是否想過,周瑜之所以重兵把守襄宜不正是因為怕那裏出事嗎?襄宜一帶不僅是荊州經濟最發達的地區,更有諸多的豪族聚居,僅是蔡、蒯、馬、楊、習、向六姓的子弟就足有數萬餘人,隻要我們善加利用,就不愁到時沒有兵源和糧草補給。根據諸葛軍師的謀劃,周瑜的主力為策應高寵北伐,必會傾師向北麵的新野、湖陽一帶靠攏,到那裏襄宜空虛,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建安八年六月,安然遁回荊州的劉備在襄陽、宜城一帶建立起了隱秘的據點,這一帶是劉備投奔劉表後活動最頻繁的地方,也是忠於大漢的士族力量較為強盛的地方,劉備要想東山再起,這裏是唯一合適的地方。


    而更關健的是周瑜在這個時候離開了襄陽,為了統一指揮對曹軍的前方戰事,周瑜於十日前率親兵抵達新野,留守襄陽的除了朱桓軍的一部分步卒,而在江東方麵,秣馬厲兵準備北伐的軍隊已雲聚淮水一線,隻等高寵一聲令下,如果戰端開啟,高寵在江東的部隊會被曹操拖在徐州戰場,而荊北一帶的周瑜軍作為側冀,必然會向北進攻分散曹軍力量,那時,襄宜一帶的駐防兵力將更加的薄弱。


    唯一讓劉備感到威脅的是江陵的文聘水師,好在這支水師的戰鬥力已和沱水一戰時不能同日而語。


    六月末的荊山,蔥綠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中透著安逸與詳和,這樣的年景和前兩年相比,有著很大的不同。


    點綴在這一幅恬趣鄉野牧耕圖中的,是一個個喜笑顏開的農夫,在高寵屯田新政的措施下,被壓迫的喘不過氣來的佃農、流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一點點收成。


    然而,有所得必有所失,高寵的新政讓他團結了處在中下層的貧困百姓,而相應的卻也得罪了本來高高在上的士族階層。


    這一批失意的士族正是劉備可以依靠的力量。


    荊山深處一處茅舍。


    劉備一派修道隱士裝扮,正與剛從外麵回來的伊籍敘談。


    “伯機,又辛苦你了,不知聯絡舊部的事情進展得如何?”劉備雙眼通紅,親自替伊籍脫下鞋子,然後命令侍從端來一盤清澈的山泉,他要親自給伊籍洗腳。


    雙耳垂輪的奇異麵相讓劉備的行動變得很不自由,為了避免暴露行跡,劉備不得不按耐住興奮緊張的心緒,將聯絡仍然忠於漢室力量的任務交付給伊籍、孫乾等人。


    伊籍見劉備如此厚待看重自己,心中大是感動,他連忙掙脫開劉備的手,道:“主公這萬萬不可,籍此番出行大有收獲,僅在宜城一帶我們已聯絡了數百名願意反對高寵的誌士。”一邊說著,伊籍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


    在眾多投效劉備的荊襄人士選擇離開後,伊籍成了為數不多仍守候在劉備身邊的人,加上他與故主劉表同鄉的關係,由伊籍奔走聯絡荊襄忠漢誌士是劉備唯一的選擇。


    “是嗎?伯機辛苦了!”劉備聽罷,臉上依舊沒有什麽喜氣,對於他來說,以前的那些日子好消息也一樣不少,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一場接著一場的慘敗。


    而在關羽、張飛、魏延、簡雍這些個忠臣良將一個個離自己而去時,劉備的心由開始時的悲痛變成麻木,一個生命的失去是令人悲痛的,而當一百個,一千個生命失去時,劉備心裏就隻剩下了一個數字。


    “主公,還有一個好消息。故宜城太守向朗答應攜同起兵了!”伊籍壓低聲音道。


    “向朗,這個消息確實?”劉備的聲音微微發抖,向氏是荊襄六大姓中唯一尚保留著相當實力的一族,在陣前歸順高寵之後,向朗雖然被削奪了兵權,但在族中依舊擁有不小的勢力。


    “千真萬確。”伊籍道。


    “我聽說高寵待向朗一族不薄,這其中可會有詐?”劉備將信將疑道。


    伊籍略一沉吟道:“主公,我以為依向朗現在的處境,高寵雖然沒有殺向朗,但向氏在荊襄一帶明顯受到了排擠,現在象龐、蒯、習三族壓製得很厲害,所以,向朗反對高寵並不出人意外。”


    “嗯,伯機說得是。不過這一次事情機密,我們再也經不起挫折了,向朗他要是真有誠意的話,你去告知他將侄兒向寵質押過來。”劉備想了想,道。


    向氏一族一向人丁不旺,在後輩之中唯有向朗的哥哥生下一個獨苗,姓向名寵,剛滿五歲,這孩子生得虎頭虎腦,深得向氏長族的喜歡。


    “這——!”伊籍猶豫道。


    以同盟者的子女作為人質,裹協其就範這樣的行徑很不光彩,在春秋戰國爭霸之際,諸侯間為獲得另一方的信任,往往會將自己的子女送到別國質押,劉備在此時提出這樣的條件,目的就是想進一步堅定向朗的反叛決心。


    可是,他這樣做卻正好泄露了他內心的惶恐與不安,在連敗之後,麵對這最後爭取到的機會,劉備的心已失去了往日的鎮靜。


    “成大事者不苟小節,伯機,我們要想翻身,就不能犯一點點的錯誤,你明白嗎?”劉備倏然加大聲音說道。


    “主公放心,我這就動身往宜城一趟!”伊籍低頭應道。


    就在劉備緊鑼密鼓的策劃起事之時,在金陵,北伐的將士已準備妥當,時刻準備整裝待發。


    “諸葛軍師,寵帥有令,命你統領賀齊、蔣欽兩位將軍先行出發!”負責傳令的是宿衛營統領淩統。


    諸葛亮心中一沉,接令問道:“寵帥可是遇上什麽事情了嗎?”這一次北伐的主力依照諸葛亮的謀劃,除了江北的張、李、陳三軍和賀齊、蔣欽兩路水軍外,還應該算上高寵的宿衛營。現在高寵若是不走,那宿衛營必然留守金陵,如此結果對劉備的起事將大大不利。


    “啊,軍師放心。隻因為剛好碰上夫人身體稍稍有恙,寵帥心急想多留一、二日,寵帥在我臨前時囑咐了,叫我隨軍出征保護軍師的安全,他會隨後趕來的。”淩統一邊說著,一邊向左右使了個眼色,將諸葛亮圍了起來。


    “噢是這樣,那亮就有勞淩將軍了!”諸葛亮麵色稍霽,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慕沙好不容易懷了孩子,自然是寶貝得緊,這倒也是人之常情,雖然高寵沒有預計同行,但能吸引開淩統的千餘宿衛精銳總是好事,隻不過這樣一來,有淩統在一旁監視著,要想再與主公劉備秘密聯係可就難了,但願主公那裏一切順利,諸葛亮一邊跨步登上渡船,一邊在心中暗暗祈禱。


    “幸好,為了以防突變,我早就囑咐了劉淳、吳範將大將軍府監視起來了!”諸葛亮想到這裏,白皙的臉龐上湧過一團紅潮。


    建安八年七月三日,北伐軍在壽春誓師,擔當臨時統帥的諸葛亮未等高寵抵達,即以軍機不可錯失為由,命令張遼迅速出兵占領細陽,而與此同時,得悉高寵北進的消息,曹操一麵命令彭城樂進、泰山臧霸就近組織防禦,一麵在許都積極征調人馬,準備親征痛擊來寇。


    七月五日,諸葛亮以李通一部誘使樂進出城邀戰,同時在靈壁一帶設下伏擊圈,等到樂進軍殺到時,諸葛亮令旗一揮,伏擊在側冀的陳登廣陵軍和淩統宿衛營一左一右殺出,將樂進部首尾截斷,與此同時,張遼的雁北騎一部則快速穿插到樂進的背後,將樂進可能逃竄的後路死死堵住。


    在劉備處任軍師時由於兵力上一直處於劣勢,諸葛亮的智謀多數隻能作救急之用,而這一次,高寵軍將近二萬精兵供其驅使,曹軍方麵卻隻有樂進的五千左右士卒,在這樣的優勢麵前,諸葛亮的計謀應用起來是遊刃有餘。


    好在樂進也算是曹軍中有數的大將,在察覺到中了埋伏之後,他急忙下令回兵彭城,這回逃的一路上,樂進被李通、淩統、陳登諸路追擊,傷亡慘重。


    在臨近彭城之時,前方忽又殺出張遼雁北騎的一隊騎兵,樂進大驚失色,正愁思無法脫身,幸好臧霸及時率軍殺到,方救得樂進一條性命。


    七月七日,淩統率部再奪蕭關,占領了這一座連接徐、豫、兗三州之間最重要的關隘,這就使得曹軍東西兩部的聯係隻能依靠繞道青州通行,而青州的統兵大將不是旁人,正是臧霸。


    在諸葛亮看來,策動臧霸脫離曹操的機會已經成熟。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荊襄,皇叔劉備似乎也看到了希望。


    在東部戰線激戰之時,周瑜軍與宛城的曹仁也互不相讓,雙方在南陽一帶進行的是逐縣、逐郡的爭奪,兵力上差不多的兩方一時間誰也難占上風。


    “天可憐見,大漢複起在即!”華發鬢生的劉備重新披上一身的戎裝,手中的雙股劍依舊鋒利,碗大的粗樹被劉備一劍斬為兩截。


    經過不懈的努力,重新歸籠到劉備身邊的舊部有一千餘人,如果加上向朗的族眾,攻取高寵軍防守薄弱的襄陽已有七、八分的把握,隻要襄陽這座荊州的首府拿下,劉備相信自己振臂一呼,就立即會有無數效忠大漢的勇士群起相隨。


    可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走出荊山,就迎頭遇到了敵兵的圍剿。


    當高寵軍鑲滿著刺繡的旌旗出現在視野中時,劉備隻覺得眼前一黯,這一刻,他明白所有的努力又都白費了。


    “是誰走漏了風聲?”劉備嘶聲怒吼道,多番逃亡的警覺讓他在第一時間想到已方陣中出了內奸。難道是伊籍、孫乾,不會的,他們跟隨自己多年,早已情同一家,既然當初在青衣江畔不曾離開,現在當然也不可能出賣自己。


    剩下的隻剩下了一個解釋,向朗——。


    “來人,將向寵押過來!”劉備厲聲道。


    果不其然,當對麵的敵軍越發接近時,劉備看到了中軍帥旗上繡著的是一個鬥大的‘周’字,而在這麵旗幟下,穿戴著銀白鎧甲,風流倜儻的周瑜正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他的眼角微微上揚,似乎是在嘲笑劉備機關算盡,卻還是誤了卿卿性命。


    “前方可是周瑜,我乃大漢皇叔、左將軍、益州牧劉備是也!”劉備策馬而出,持劍大聲道。在他的左右,伊籍、孫乾都是文士,出個主意可以,要上陣打仗的話,卻是派不上用場。


    “唔,我聽說劉備這廝早就死在青衣江邊了,你是哪路奸賊,竟敢冒充堂堂大漢皇叔?”周瑜哈哈大笑。


    “周瑜小兒,汝不識我,有人識我,可叫向朗上前說話!”劉備恨聲道,周瑜這廝既然早就得了向朗的密報,怎麽又會不知我劉備尚在人間,看來他是存心想要毀滅證跡了。


    劉備的猜想並沒有錯,在周瑜眼中,‘死而複生’的劉備已不再是那個呼風喚雨,與天子同宗的皇叔劉備,眼前的這個真劉備其實不過是一個馬上又要覆滅的草寇罷了。


    “賊寇,汝等虜我子侄,還不趕緊下馬受降,要是我侄兒有什麽三長兩短,可休怪向某手下無情!”在周瑜身後,向朗催馬而出,高聲斷喝道。他的這一聲與周瑜配合得天衣無縫,在圍剿的高寵軍將士聽來,前麵哪有什麽皇叔劉備,隻不過是一群山賊草寇而已。


    “好,好,好——,算我劉備眼拙栽了,忠於大漢的勇士們,隨我殺出去!”劉備一連喊了三個‘好’字,隨後策馬舉雙股劍衝向敵陣,在他身後,千餘死士毫不畏懼的持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呐喊著衝向嚴陣以待的高寵軍。


    “射!”周瑜一聲命令,無數枝箭矢衝天而起,落入密密集集的敵陣。


    在倒下了數百具屍體後,劉備終於靠近了周瑜,在他身後,孫乾的咽喉被一枝利箭射中,伏地身亡,伊籍緊緊的抱著向寵幼小的身軀,好在有向寵作為擋箭牌,射向他這一邊的箭矢不多,這一時不知是向寵在保護著他,還是他在保護著向寵。


    “周瑜,納命來!”劉備將雙股劍揮舞得密不透風,既然無望生存,那麽就臨死拉個墊背的也好!


    “全部坑殺,不留一個活口!”周瑜策馬退後,冷冷的下達了最後的命令。在穩操勝算的情況下,沒有必要再和劉備逞什麽個人英勇。


    戰陣中,找尋不到周瑜的劉備奮力殺散一批又一批的敵卒,他的力量在一點點的流逝,他心中的絕望也在一點點的累積。與兵力占優又訓練有素的高寵軍相比,劉備的這些死士雖然作戰勇敢,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


    “啊!”一聲熟悉的慘叫在劉備耳畔響起,這是伊籍的聲音。


    一個不慎露出破綻的伊籍為躲閃敵人的刀,跌撞落馬,很快他就被等待機會的高寵軍士卒削去了頭顱,而年僅五歲的向寵在伊籍落馬之時,卻處變不驚的抓住了戰馬的韁繩,這為他贏得了活下去的機會。


    一直緊張注視的向朗見此情景,連忙率族眾迎了過去,將向寵從驚變的馬上抱下,經曆過大悲大喜的他不禁喜極而泣。


    在另一廂,劉備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


    他的雙臂再也舉不動沉重的雙股劍,他的頭顱也不再高昂。


    “我是——皇叔劉備,劉玄德!”在敵卒的槍尖刺入胸膛的一刹那,劉備倏聲狂呼,他要不甘心的向所有人證明,他就是那個曾經稱霸一方,威名赫赫的劉備。


    然而,他的呼聲沒有人理會,劉備是誰?對於圍困他的士卒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是周都督通令追殺的要犯。


    戰場終於由喧鬧變為寂靜,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有穿著高寵軍鮮紅甲衣的士卒,有穿著普通百姓裝束忠於劉備的死士,他們肩並肩躺在一起,象一對親生兄弟一般,一點都看不出在剛剛的戰鬥中,他們曾經相互仇視,鬥得你死我活。


    劉備的屍體就夾雜在這一堆屍體中,沒有特殊的優待,一次尋常得再尋常不過的圍剿行動,一個頑固不化的山賊,是配不上什麽高貴的禮遇的。再等一會埋屍首的大坑挖好後,所有死亡的敵人都會被扔進坑中,與土為伴!


    周瑜定定的凝視著這戰場上的一切,這一時隻有他知道,劉備真的死了!


    他再也不會有什麽威脅了!


    “寵帥,我的任務完成了,你呢?”抬頭,夕陽在西麵的天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彩霞,周瑜的心頭一陣輕鬆,他回首向東方眺望喃喃自語。


    金陵,一場血洗風暴突然而至!


    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城中所有的測字神棍都被官兵收監在押,這一場雷霆風暴看似毫無征跡,又好象早有預謀!


    指揮這一場清剿神棍行動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將軍高寵。


    瞞過諸葛亮之後,高寵深居簡出,做出一副不關世事、隻問家事的樣子,劉淳、吳範在數日監視沒有發現之後,也漸漸放鬆了警惕。


    終於,在夜梟完全摸清了金陵乃至江東神棍人數、底細之後,高寵開始采取行動。


    建安八年七月八日,諸葛亮辛苦培育的神棍體係被連根清除,大頭目劉淳在逃跑時被誅殺,另一頭目吳範則被生擒活捉,其餘參與反叛的‘測士神仙’也被一一擒獲。第二日,對這些騙取他人錢財痛恨已久的金陵百姓上街奔走相告,其情形就象過節一樣熱鬧,他們是在歡慶江東成功的清除了神棍這顆毒瘤,他們更是在希望未來的日子更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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