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有陶庭相這個當事人崩潰,她僵硬地拍著門,大腦一片空白。


    她應該在拍下負值照片的第一時間就奪門而出的,而不是心懷僥幸地等這麽久。


    鏡頭折射出一點點光芒,唐婷甜已經握住了打火機。


    門打不開——還有窗戶!


    根本來不及思考更多,注意到窗戶的下一瞬間,陶庭相便撲向窗戶,心中唯一的念頭是“但願這窗戶別太結實”,連這裏是幾樓都顧不上思考。


    “砰——”


    “嘩啦!”


    爆炸聲和窗戶破碎的聲音同時響起,整個房間灼燒一片。


    直播間瞬間黑屏,無數粉絲什麽都看不見了。


    陶庭相的個人賬號下麵快炸了,一堆人留言請問。


    【小陶怎麽樣?】


    【小陶來吱一聲呀。】


    【這到底是何愁何怨,要拖著去死!】


    周崇傅一直關注著直播間,唐婷甜喊出“煤氣”的第一時間,他就撥打了119,之後消防車到的很快。找到了焚燒著的二層和跳下來摔斷了腿的陶庭相。


    “小陶,你沒事吧,還活著,太好了,還活著!”周崇傅一把抱住了陶庭相。


    “嚇死我了,我以為自己快死了。”陶庭相難掩委屈,“這都是什麽事兒呀,整得好好的直播,非要給我來這麽一遭,死不死的別找我啊!”


    人在憤怒崩潰之下難掩遷怒,陶庭相對著周崇傅就發火了:“就說你,挑挑揀揀找了這麽個工作,你還覺得合適,我真他媽合適,合適個屁!”


    “我知道,你被嚇到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周崇傅安慰她道,“我幫你聯係個心理醫生,這事兒也真是的,我也沒有預料。”


    陶庭相的神情真的很狼狽,主播的身份又讓她備受關注,這邊大火吸引了很多路人的眼光,看熱鬧的人不自覺地圍了上來。


    周崇傅把帽子扣在陶庭相頭上,讓她先上車。


    陶庭相劇烈地喘著粗氣,神情瑟縮,在車裏抱成一團。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唐婷甜走到自殺這一步,對陶庭相來說是突如其來的災禍,但對她身邊的人來說大概率不是,一個人抑鬱總該有預兆的。


    陶庭相的心思真的很亂,瑟瑟發抖中,發了高燒。


    直接被送去醫院了。


    網絡上的評論,現在陶庭相管不過來,說好說壞的都有,每個人都張了嘴,發出自己的聲音,陶庭相即使想看,也隻能被淹沒在汪洋大海之中。


    而且她一點也不想看。


    “小陶,來,這是藥,”施嘉敏去了醫院照顧她,“不是什麽大毛病,養養就好了,工作室能運轉得起來,你不用擔心。”


    “嘉敏姐,我感覺自己好累呀,”陶庭相迷迷糊糊地說著話,“我不想幹了,好難受呀,為什麽這些要發生在我麵前。”


    “不幹了?回頭我跟朝哥說解散,讓工作室幾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也不是不行。”施嘉敏順著她的話說。


    “嗚,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麽,他們都來罵我,以前的朋友也變了,我都不認識她們了,還有這些事兒,這……”陶庭相哭得嗓子發噎,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的。


    “現在說的都是胡話,至少等你退了燒吧。”施嘉敏淡淡道,“或者,你要看一下工作室現在的賬戶餘額嗎?聽說那個更能治病。”


    陶庭相哭的時候沒睜眼,這時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清了那串數字之後幾個零,立馬收住了眼淚。


    “嗝——額。”陶庭相又睡著了。


    朝哥之後過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陶庭相:“小陶還能直播嗎?”


    “資本家,放過年輕人吧,”施嘉敏皺眉道,“小陶這個狀態,能不留下心理陰影就不錯了,這兩個周別跟她說直播的事兒了。”


    “這麽脆弱,不行呀,外麵都鬧起來了。”朝哥不禁歎息一聲。


    “最好別打擾她,我有經驗,”施嘉敏看向床上的陶庭相,眼神說不出的複雜,“年少成名很多時候像詛咒一樣,未必見得是好事,別逼人太過。”


    “可現在,工作室還指望著……”


    施嘉敏打斷了他:“我經曆過,那種混沌與崩潰我懂,多重的壓力簡直要把人逼到崩潰,人際交往、工作、輿論處理,以及一些良心上的拷問,都是她在這一階段要麵對的。”


    短短幾句話,沉默寡言的女人的眼中流露出別樣的色彩。


    朝哥歎了口氣。


    “把時間交給她吧,她能想明白,自己會走下去的,想不明白,及時抽身也不失為好事。”施嘉敏說道。


    陶庭相已聽不見外麵的聲音,身上冷一會兒熱一會兒的,大腦好像泡在水裏,泛著腫脹的感覺。


    各種場景在眼前切換,一會是駱碧珊的笑容,一會是馮冉冉的挖苦,一會是謝夢鴿的綜藝邀請,一會是周義新對她的憤怒。


    還有鄭蔚如的咆哮,褚彥哲的善言,韓寧娜的崩潰,章菲菲上來抱她的大腿……


    都在夢中,以連環畫的形式轉著圈,在她身邊起舞。


    這是她實習期以來的經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接觸的比學校中多太多了。


    我想揭開真相,卻給很多人造成了麻煩。


    ……


    鬱喜珍朝她微笑,餘桔前輩招了招手。


    ……


    雖然我給很多人造成了麻煩,但是我揭開了真相,並公之於眾。


    這是件好事呀——。


    公眾人物,該有與之相配的德行,明星是這樣,在粉絲的支持下走到這一步的陶庭相也該是這樣,律己於心,規範德行,報道別人為不義之人前,先保證自己的品德。


    這一切,我該,繼續堅持下去的。


    念頭通了,想法通了,陶庭相感覺全身都順暢了,睜開了眼睛。


    “小陶,你醒了?”施嘉敏驚喜道,“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咳咳,陶老板,我一定要跟你說一聲的是,工作室的事情……”


    施嘉敏給了王朝一肘擊,示意他先別提這個。


    “沒事,我想明白了,”陶庭相睜開眼睛,嗓子還有點啞,“工作室的事情我會做下去,而且一定會越做越好,查明案情,公開事情真相,還這世界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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