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入伍後的生涯,也沒什麽可圈可點的地方。幾年的兵當下來,個人先進、嘉獎、立功什麽的一份都沒有。不過參加過好幾次救災,集體功倒是有,但女漢子可沒這麽厚的臉皮寫上去,畢竟集體功不是他一個人掙來的。


    工作之後更沒什麽亮點,唯一一次“出名”還是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從幾個收廢品的手上“追回”了一批縫紉機和縫紉機零件。當然,事後才知道這本來就是報廢之後石總親自讓賣掉的……


    女漢子在準備自己的資料的時候一直很糾結:照實寫呢,還是“錦上添花”?最終還是選擇了老老實實寫實話。不是因為他人真的老實到這個份兒上了,也不是因為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去博取石秀珠的什麽好感,而是他真的不會造假……不會……


    一個男人,最大的優點和最大的缺點都是:不會說謊。


    女漢子之前就是這個這麽悲劇的人。


    可以這麽說,一個人活到這麽大,多少都得說幾個謊,比如“這麽巧,順路啊!”、“朋友送我兩張電影票,我們……”、“你肚子餓了?正好我也沒吃,要不……”這類的謊話基本也算是行為藝術了,問題就在於,聰明人在合適的場合說合適的謊話,悲慘的人在不合適的場合說著不合適的謊話。


    在私人場合說一些不著三四的謊,頂天了叫吹牛打屁;正式場合說正式的謊話,那叫商務談判;上升到國家層次,說謊說到滴水不漏的,那是政客和外交官。


    女漢子自認還沒把說謊的水平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與其被當麵戳破鬧得尷尬,不如老老實實照實寫算了。


    弄完簡曆之後女漢子舒了口氣,伸了個懶腰等石秀珠上班。


    身體交換之前,林雪菲經常失眠,石秀珠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兩個女人算是同病相憐。如今女漢子附體,失眠的問題解決了,石秀珠的情況卻依舊沒好轉。睡覺的時候稍有動靜就睡不著。睡午覺對石秀珠而言,有時候簡直就是折磨。


    很快,石秀珠就來了,上班時間之前到了辦公室,臉色很疲憊。


    女漢子把整理好的簡曆送到了石秀珠的辦公室,看到石秀珠痛苦的表情,問道:“姐,不舒服?”


    石秀珠輕輕地搖搖頭,歎了口氣道:“睡不著……”


    女漢子愣了一下,她並不知道林雪菲和石秀珠都有失眠的毛病,這會兒聽石秀珠這麽一說,才恍然。於是立刻道:“要不……姐,我幫你捏捏,放鬆一下,可能會有點效果……”


    “嗯?”石秀珠疑惑地看了女漢子一眼,“看你精神不錯,今天沒失眠?”


    “啊?我……”女漢子這才知道林雪菲之前也有失眠的毛病。


    “也是給自己按摩的?”


    “不,不!”女漢子立刻道,“早上起來跑步了……到宿舍之後剛躺下就睡了……”


    “效果這麽好?”石秀珠有些意外。


    女漢子連連點頭道:“嗯嗯!就是第一天跑有些夠嗆,上午坐辦公室時間太久,起身的時候兩條腿的肌肉都疼……這會兒好多了。不過趁現在年輕,這種程度的運動治療失眠效果很好的。”


    “哦?看來……我也要多運動運動了……”石秀珠苦笑道,“每次失眠都比殺了我還難受!好吧,你給我捏捏,看看你手藝怎麽樣!”


    女漢子點點頭,指著辦公室內大沙發道:“躺著吧。”


    石秀珠笑著起身,剛剛走到沙發邊,又回到辦公桌前拿起女漢子送來的資料,直接躺在了沙發上,一邊看一邊道:“試試看吧!”


    女漢子走到石秀珠頭部的位置坐在了沙發的扶手上,側著身子給石秀珠做頭部按摩。這一手是女漢子當兵的時候學來的。剛入伍的那會兒,整天都是隊列,隊列還沒成形的時候就開始上體能。一天下來,所有的新兵蛋子全都累得跟狗一樣,渾身上下沒一塊肌肉不疼的,反應嚴重的甚至疼得睡不著。這個時候,班長會幫這些人捏腳,還真別說,腳板被這麽揉揉捏捏之後,全身肌肉的疼痛感居然減輕了不少,人也舒服了一些。後來,新兵們都學會了自己捏腳板,這也成了女漢子的拿手技能之一。


    在石秀珠頭部揉了一陣之後,石秀珠由衷讚歎道:“很舒服,腦袋不脹了。”


    女漢子微微笑了一下,放開手,起身走到石秀珠腳部坐了下來,脫掉石秀珠的鞋子,把石秀珠的雙腳放到自己腿上,給石秀珠捏腳板。


    “嗯……”石秀珠忍不住低哼了一聲。


    “一開始的時候會有點疼,很快就好了。”女漢子立刻解釋道。


    “唔……”石秀珠皺了皺眉頭,翻閱著手中的資料。


    捏了大概十來分鍾,女漢子聽到耳邊傳來一陣低不可聞的鼾聲,側頭去看時,石秀珠已經抱著資料睡著了。女漢子古怪地笑了笑,起身,把沙發的抱枕都墊到石秀珠的腳部,使她的腳和頭部齊平,從衣架上取下石秀珠的女式西服外套幫她蓋上,再把辦公室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之後才輕輕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陸陸續續有人來上班。大家發現石秀珠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著了,也沒人敢去打擾她,就連走路都是輕手輕腳。不過現代人都不是傻帽,大家都知道高跟鞋穿上一整天會很辛苦,所以每個人都在辦公桌的底下放著一雙平底鞋,而且都是軟底的,為的就是上班的時候腳舒服一點。石秀珠在睡覺,誰都不想觸這個黴頭把她驚醒,於是紛紛穿上軟底的平底鞋在辦公室內行走。


    石秀珠很痛快地睡了一個多小時才醒來,醒來之後的石秀珠躺在沙發上發了一陣呆,算是度過了每個人飽睡醒來之後片刻的混沌期,隨後整個人開心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了。


    原本她是一個很懂得生活的人,在企業管理方麵,她總是會把很多工作分配到每一個人,好讓自己能夠得到足夠的時間休息。可她心裏裝著的卻是整個石家。這麽家公司說起來規模不大,但全靠外貿單子存活,稍有一點差池就會失去外商的信任,而失去信任,對一個加工型企業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


    隻有她自己才明白,她每天是怎麽個戰戰兢兢的活法。她對每一個生產環節的監督已經到了最嚴苛的程度,甚至每天都會跑到各一線部門親自去看。她害怕,害怕自己祖輩、父輩積累起來的企業信譽直接毀在自己手裏。雖然生活水平優越,但石秀珠卻還是因為壓力過大而經常失眠。


    難得這麽個機會,自己居然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


    睡眠充足,整個人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從沙發上坐起身,站起來,痛痛快快地舒展了一下身體,鑽進總裁辦公室的獨立衛生間內洗了把臉,補妝,然後精神抖擻地回到了辦公桌,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有關帥小兵的資料,石秀珠已經下定了決心。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喚女漢子進來。


    “姐……”女漢子進門,看到石秀珠神采奕奕地坐在那裏,知道石秀珠肯定睡得非常好,隨即笑道,“看樣子姐你睡得很不錯哦……”


    石秀珠不禁莞爾:“是啊,很久沒這麽舒服地睡過了!你捏腳的本事還真厲害!也是跟那個帥小兵學的?”


    女漢子愣了一下,沒敢承認從娘炮那裏“學”這個。捏腳板啊!誰捏誰啊!承認了是要鬧誤會的。“不是啊!勞動節假期的時候有個足療會所發傳單,說可以免費體驗一次,我就去試試了,效果挺好,回來之後我就上網查查怎麽捏腳板,慢慢地就會了。”


    “果然是個書呆子!感興趣的立刻就學啊!什麽時候你才肯跟在我後麵正式學管理呢?”石秀珠失笑道,“課本上學來的終究是理論知識,咱們公司的實際情況要等具體操作了你才會明白的,如果等俊濤回國了你才開始學……還讓不讓我退休了?”


    “退休?”女漢子瞪大眼睛道,“姐,你才多大啊?就想著退休?”


    “為什麽不可以?”石秀珠一臉輕鬆道,“別以為姐管著這麽大家業就隻認得錢了!要說起來,我現在掙得再多也是為你掙的,將來這麽大家業還不都得指望著你管起來?”


    “哦……”女漢子聽得是一頭霧水,雖然自己是“準弟媳”但榮澤公司也不算小了,怎麽將來就全都是“自己”的了?女漢子想不明白,但又不敢問,隻得憋在心裏。


    “還有……那個帥小兵,你可以跟他聯係一下,問問健身房會員的事。”


    “唉?姐,你這就決定了?”女漢子問道。


    “你才第一天鍛煉,精神頭就這麽足,我也有點心動了啊!”石秀珠坦然道,“你看你今天連妝都不上了,可氣色還是這麽好,你以為姐不羨慕你啊?”


    女漢子無奈地笑了笑:不上妝?這是已經忘幹淨的節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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