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厲城淵!


    門外,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沉,混合酒精在他體內,哪怕是吃了藥,也像是一枚隨時隨地都會爆炸的炸彈。


    這神經病,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居然開始酗酒了?


    咚咚咚——


    房門被敲的咣咣響。


    樓上,菲傭合衣下來,臉上的緊張是不言而喻的,“阮小姐,然然剛才被嚇壞了,我剛把人給哄好,這外麵是怎麽回事啊?”


    “沒事,就……一醉漢。”


    阮檸迅速開門,出去。


    由於速度太快,人太急了,一個沒留神,直接踩著厲城淵的手,從他胳膊上走了過去。


    男人疼的悶哼出聲。


    他有一雙黑曜石一般晶亮的眸子。


    此刻蒙著病弱的水光,和酒醉後的迷離,眼皮努力想要睜開,卻又慵懶的像是一隻小奶貓。


    “老婆,我過敏了,你心疼嗎?”


    老婆?


    阮檸看了看修整一新的院子,就連別墅主體外的牆磚,都給一塊一塊換成了新的。


    裝修師傅說過,“阮小姐,您確定這房子一直沒住過人?我咋瞧著,這別墅的折損程度,怎麽著,過去五六年,肯定有人住在裏麵。”


    是厲城淵帶著宴月亮,住在他們阮家的別墅裏?


    因為那個小姑娘說,她很喜歡這套別墅。


    厲城淵就足以摒棄那些可怕血腥的過去,坦然自得的跟愛妻在這裏幸福美滿的逍遙快活?


    還,懷了孩子!!?


    “老婆,我身上癢,你快扶我進去,像以前一樣,替我上藥膏。”


    阮檸還在憤怒和震驚之中,無法抽身。


    男人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似的,一隻手死死抓著她睡褲,想借力從地上站起來。


    刺啦——


    睡褲的布料為了透氣,做的很薄。


    厲城淵力氣那麽大,稍微一拉扯,一整條褲子,直接從正中裂開,掉在腳腕上。


    裏麵一條淡色係的內褲,買的時候,陳蕊也在,非給她挑了一條帶蕾絲花邊的。


    這會兒裸露在空氣裏,夜晚開始變涼的溫度,刺激的她惱羞成怒。


    “厲城淵,你混蛋,王八蛋!”一腳,死死拽著破爛的睡褲,惡狠狠踹到厲城淵的腦袋上。


    男人是醉的厲害的。


    他好像感覺不到疼,完全陷在虛幻的世界裏,渾渾噩噩。


    “老婆,寶寶還好嗎?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不開心,是我讓你因為跟我吵架,才一走了之的!”


    厲城淵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


    他總是一絲不苟的西裝革履。


    隻是此刻,站在神壇上的王者,正狼狽不堪的,賴在阮檸家的門口,自艾自憐!


    “老婆,你告訴我,你讓我怎麽辦?他是你的家人,是你的父親,可我,真的無法原諒他,真的,辦不到!”


    敢情兒是因著宴月亮爸爸借錢的事,兩人吵了一架,小姑娘離家出走了。


    而一向矜貴自持的厲大談判專家,分分鍾跑到酒吧買醉,喝成這副死樣子。


    厲城淵啊厲城淵,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五年前,我為了你,能犧牲的都犧牲了,尊嚴和家人,都得到了一敗塗地的結果。


    到如今,你為了一個宴月亮,也算傾盡所有,步步後退。


    舔狗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對嗎?


    “老婆,我放不下,我沒辦法對不起我的家人,對你,我也沒辦法真的不去愛。”


    家人?


    厲家小姑嗎?


    看來自己的計劃,真的讓宴月亮受了不少苦楚和委屈呢。


    “厲城淵,這裏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的妻子,馬上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阮檸深吸一口氣,盡量用平和的語調跟一個醉鬼講道理。


    厲城淵懶懶的掀了掀眼皮。


    他身上的皮疹不多,許是吃了藥的緣故。


    但人非要纏在她腿上,高熱的溫度,撕碎的睡褲可是一點都遮擋不住。


    阮檸感覺很不自在。


    她又踹了他一腳,“無賴嗎?厲城淵,你一個有婦之夫,深更半夜來騷擾別的女人,這樣真的合適嗎?”


    “這裏是我家,你是我老婆,我騷擾誰了?”


    嗬!這人醉的,還挺有選擇性。


    阮檸也沒了什麽耐性,她生怕厲城淵作的厲害,再把二樓的然然吵醒。


    “出去,厲城淵,別墅是我的,我也不是宴月亮,你要是再敢跑這來,我一定告你私闖民宅!”


    她用力拖著自己的腿,將厲城淵帶出前院。


    男人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真醉了。


    他忽然大喊了一嗓子,“老婆,你弄傷我了!”


    特可憐!


    阮檸一愣。


    隔壁鄰居家的燈亮起。


    一對老夫妻從裏麵出來。


    見到這一幕。


    妻子尬笑,勸道:“姑娘,小兩口吵吵鬧鬧是正常的,可直接家暴,這樣不好吧?”


    “家暴?阿姨,您誤會了,我和他,我們兩個就是……”


    “老婆,你扶我起來,我喘不過氣來。”


    厲城淵身材好的無話可說。


    寬肩窄腰,領口解了三顆扣子,嶙峋鎖骨,簡直能迷倒一片男男女女。


    他胳膊一抬,月色下,流暢的肌肉線條,賁張的讓人垂涎欲滴。


    那家丈夫也笑,人還算和藹可親,“姑娘,你老公這也算是極品好男人了,肯跟自家老婆撒嬌的,都是真愛,趕緊把人帶回去,等他酒醒了,好好談談。”


    “不是,叔叔阿姨,你們真的是誤會了,其實我……”


    “老頭子,幫這姑娘搭把手,她一個人也不好弄。”


    老夫妻倆還挺熱心。


    稀裏糊塗的,厲城淵就光明正大的,以她老公的身份,進了她家客廳。


    妻子走時,曖昧的貼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年輕人玩的太過火啦,褲子弄一弄,小心走光。”


    “……”


    瘋了!


    等客廳隻剩下她,和一個醉死過去的厲城淵後。


    阮檸先去臥室換了一身睡衣,再給鄭源打電話。


    “把人接走,不然我直接聯係宴月亮。”


    她開門見山。


    鄭源也有點喝多了,大嗓門,“阮檸,做人不能那麽沒良心,你們阮家已經害死兩個了,還想再害死第三個?當初是誰先來招惹的,你心裏沒點數嗎?”


    “別廢話,到底來不來接?”


    阮檸語氣很冷。


    鄭源嗬嗬,“不來,你有本事就給月亮打電話,看看到時候,誰的算計進行不下去!”


    嘟嘟嘟——


    電話掛斷。


    阮檸真心氣的火冒三丈。


    她幹脆出去打車,跟司機說,“送去最近的流浪漢收容所,扔那就行。”


    “不不不,小姐,這人都醉成這樣了,真出事,我可承擔不起,我還是走吧。”


    出租車奪路狂奔。


    阮檸捏著拳頭,還真是有史以來,最無力的一次!


    菲傭問,“小姐,這位先生,到底如何處理呀?”


    “丟在院子裏,自生自滅。”


    她撂了狠話,回房睡覺。


    次日一早,一向起床時身體冷冷的感覺,此刻像是被一團溫暖的東西包裹著,沉甸甸,但很舒服。


    阮檸動了一下,以為還在做夢。


    可當手指真實觸碰到人類皮膚時,她嚇的尖叫出聲,從床上一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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