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檸頭還隱隱作痛,拒絕,“去找馮一一,他最近應該很需要大醉一場,解解壓。”


    被她逼著溫書,準備專升本的考試。


    這社會,一個衛校的大專文憑,能幹什麽?連院裏男護升職的基礎底線都不夠。


    “歐景炎代言中心醫院,合同隨時能違約,他賠得起,要我打一通電話嗎?”


    漂亮,連這一位不相幹的,都學會如何威脅自己了!


    看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趕走哈喇子都快衝冷塵流出來的陳蕊,上車,開門見山,“半個小時,從分院回別墅,正好半個小時,麻煩開車吧。”


    紅色瑪莎拉蒂,走到哪,都是世界的焦點。


    阮檸肘腕撐在車門上,手拖著太陽穴,睨一眼,示意,“想說什麽?”


    “王斌跟王垚石出櫃了,人被狠狠打了一頓,關在家裏,冰島的家,不許出來。”


    冷塵語速不快。


    他有一組很漂亮的鎖骨,說話時,一起一伏,像蝴蝶煽動的翅膀,撩人心弦。


    阮檸不正視,隻道:“如果你是想跟我炫耀,那大可不必,咱們很熟嗎?”


    “如果我是希望你幫我呢?”


    “幫?誰?我嗎?我幫你?冷塵,你是不是忘了,在愛情上,我一直是個失敗者。”


    對於這一點,她一向直抒胸臆。


    跑車駛入郊區寬敞的馬路,高樓大廈被甩在後麵,擁擠的窒息感,急速減弱。


    京港,真tm是個大牢籠!


    “可我想聽一聽你的意見,畢竟,阮檸,我算是馮一一的救命恩人。”冷塵想說弟弟,但到底不甘心那麽稱呼。


    阮檸歎口氣,沉默了半晌,方道:“王斌跟厲城淵一樣,他們都是商人,唯利是圖的商人,就這一句,我能跟你說的,也就隻有這一句了。”


    跑車停在別墅門口。


    後院,然然嘻嘻哈哈的小奶音,覆蓋住阮檸一天的勞累。


    她開車門,走出去幾步,想了想,又返回來,問長睫微垂的冷塵,“要不要去見見我兒子,小家夥很可愛。”


    “我……可以嗎?”


    莫名的有些受寵若驚。


    阮檸聳聳肩,“你是他舅舅的救命恩人,有什麽不可以?下來,晚上在家裏吃頓飯吧,回頭替我去看看馮一一,他最近被我管的,有點叛逆,不愛見我。”


    “你等等。”


    冷塵打開前備箱,拿出一大袋子小男孩最喜歡的玩具,人局促不安,“我……我穿成這樣,然然不會被我帶壞吧?他……他能喜歡我嗎?”


    “這麽漂亮的大哥哥,他會愛死你。”


    說著,帶人去了後院。


    不出意料的,然然人來瘋,最近悶在家裏不能去幼稚園,一見到陌生的冷塵,馬上年糕一樣湊過去,玩high了。


    晚上睡覺,死活抱著冷塵,不撒手。


    阮檸虎著臉,“然然,聽話,哥哥要回自己家睡覺覺了,你快把人鬆開。”


    “不要,他才不是哥哥,是冷塵舅舅,舅舅,麽麽噠~”


    小家夥鬼機靈,勾著冷塵的脖子,吧唧一口,親的口水都拉絲了。


    王梓染換了睡衣,抱臂,斜靠在樓梯拐角處,嗬嗬,“冷塵,厲城淵要有你一半心機,我那缺心眼的師兄,早就登堂入室了。”


    被然然一鬧,冷塵順理成章在別墅住了下來。


    歐景炎隔三差五就買一堆零食,賄賂然然,討好冷塵。


    這原本冷冷清清的別墅,一下子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整天亂哄哄,倒有了一絲人間煙火的味道。


    阮檸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喜歡的。


    李媽媽從新加坡打視頻電話過來。


    屏幕上,臉部依舊裹著醫用紗布的厲蕊蕊,剛做了第三次植皮手術,轉到了普通vip病房。


    湊巧的,她人在四合院,囑咐剛剛聘請的阿姨,要如何料理精神不太正常的母親。


    “姐……姐!”


    小女孩有些口齒不清。


    李媽媽笑道:“蕊蕊,叫錯了,你要叫阮阿姨,她是你父親的……合作夥伴。”


    合作夥伴?


    這應該是最合理的關係了。


    厲蕊蕊搖頭,磕磕巴巴的,堅持,“不,是,姐姐!或……或者,媽……媽媽……”


    “什麽媽媽?檸檸,你在跟誰通電話?”母親從西廂房裏出來,把臉探到手機前去看。


    她正要跟李媽媽介紹一下。


    就見另一邊的厲蕊蕊,驚恐的喊了一嗓子,把視頻掛斷了。


    阮檸詫異,“什麽情況?”


    母親卻在看了隻露出眼睛的厲蕊蕊後,犯了病。


    她死死抓住女兒的手,長長的指甲,在白皙的手背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檸檸,你爸爸呢?那個該死的男人,他真的要為了一個女研究生,拋妻棄子嗎?那以後咱們怎麽辦?小蕭是長子,你爸爸不會把一切都給那個小三的,對嗎?”


    阮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撫住母親。


    護工阿姨差點沒被嚇跑。


    她給她漲了三千的工資,一再交代之後,等母親熟睡,才離開四合院。


    有魏訊在,阮檸很清楚,自己尚且沒有能力帶母親回家。


    忍耐,是唯一的出路,起碼目前為止,唯有這樣!


    李媽媽發了一條微信。


    ——【檸檸,我本來是不想說的,可蕊蕊這情況,我想,她母親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孩子她,永久性口吃了。】


    車禍現場起火。


    厲蕊蕊口腔內部燒焦。


    就算最後恢複到了極限,恐怕也不能再像正常人一樣,流利的說話了。


    “該死!老天爺,厲蕊蕊和然然有什麽錯?為什麽他們一個兩個的,都不能健健康康長大?”


    阮檸蹲在老舊的胡同裏,一拳又一拳,打的指關節那一排,血肉模糊。


    紅色磚牆上,有一片,顏色最深,沁了血!


    冷風呼嘯。


    大片大片的結晶體,沒有雪花美麗的模樣,就是亂糟糟一團,傾盆而下。


    京港第一場雪,冷進了骨子裏。


    “漂亮姐姐,這個送給你。”


    是一大袋不二家棒棒糖。


    送她禮物的小女孩,胖墩墩的,可愛極了。


    阮檸愣了愣,問,“你……認識我?”


    “不認識,但剛剛有一個大哥哥,他說他是零號先生,看姐姐你太難過,就想請你吃糖。”


    小女孩說完,就靦腆的一捂臉,跑遠了。


    雪越下越大。


    阮檸拿著棒棒糖,攏了攏脖子上的紅色毛線圍巾,半張臉縮在裏麵,在黑暗中四處尋找。


    嗡嗡。


    手機屏幕一亮。


    微信顯示,附近人添加。


    那人的頭像是純白的,就左上角,一顆紅色的愛心。


    昵稱:零號先生。


    好友申請通過。


    ——【棒棒糖很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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