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院長,沒事的,阿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你深呼吸,先冷靜冷靜。”


    急救車把阮母送去了最近的中心醫院主院,陳蕊收到消息,立刻就趕了過來。


    阮檸雙目無神的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


    她一看到陳蕊,立刻抖著手指,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仿佛溺水的人,看見了浮木稻草。


    “一一呢?一一他……”


    “放心吧,一一在市圖書館自習,我沒跟他說阿姨出了事。”最近陳蕊和馮一一相處的,還算融洽,略帶一些曖昧。


    阮檸鬆一口氣,就見有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


    是大外的劉主任。


    他和顏悅色,“阮院長,您母親福大命大,況且四合院的小房子不高,人隻是外傷嚴重一些,並無內髒破裂。”


    “那有沒有,被人推下去的痕跡留存?”


    四合院裏的女人,盛源的車。


    阮檸敢百分之一百肯定,這絕對不是自己服藥後的精神錯亂!


    但。


    “阮院長,我已經通知艾諾爾醫生了,您目前正在用抗精神病的藥物,幻覺幻聽,就是副作用之一,您是全科醫生,對於這一點,應該很清楚的。”


    劉主任訕笑。


    負責調查的警員走過來,遺憾道:“阮小姐,根據您的報警,我們調取了胡同口的監控視頻,並沒發現什麽勞斯萊斯,甚至連一輛車的影子都沒有。”


    “所以,你們是什麽意思?”


    阮檸握拳,掌心透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輕微躁狂,讓她此刻的情緒,跟泛濫的河水一般,高低起伏,來勢洶洶。


    她一巴掌打在牆上,不太正常的低吼,“你們覺得我瘋了?覺得是我精神失常,才把自己的親生母親推下去?”


    “不不不,阮院長,您別誤會,您母親並沒有抵禦傷,她是自己主動從小房子上跳下來的。”


    劉主任安撫。


    警員配合,頷首,“我們去走訪了鄰居,鄰居們也說,您母親趁著護工出去買菜,自言自語的爬到了房頂,之後就衝著一團空氣大喊大叫,大概是犯病了。”


    “不,這不是幻覺,那個人自稱是阿秀,我總覺得,那個人的聲音,很耳熟。”


    阮檸堅持這一點。


    警方單方麵撤案了。


    母親由於犯病後自殺,療養中心那邊的人建議,“阮小姐,您要是為了您母親著想,就等她出院後,把人送回來吧,她可能不適合在外麵生活的。”


    “阮檸,我重新調整了你的用藥配比,分院那邊,我替你多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用來觀察。”


    艾諾爾表情嚴肅。


    她深吸一口氣,坐在身心科的主任辦公室內,語氣清冷的問,“你也覺得,我瘋到無藥可救了?”


    “阮檸,你是被治愈過的,現在的症狀,最多算是輕微的反彈,隻要你配合治療,我有信心讓你快速恢複最好的狀態。”


    看來,全世界的人都覺得,老媽出事那天,自稱阿秀,坐著勞斯萊斯離開的人,是她幻想出來的!


    馮一一跟陳蕊不放心,兩人輪流來別墅陪著她。


    菲傭帶著然然,去了艾諾爾那邊暫住。


    用艾諾爾的話,理由是,“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需要更謹慎一點。”


    至於豌豆,一米九幾的大高個,總能毫無存在感的,悄悄蜷縮在她的床腳,安靜陪伴。


    夜深。


    馮一一和陳蕊吵了起來,“陳蕊,我姐到底會不會遺傳我媽的精神疾病,咱們先不論,可如今出了這麽一檔子的事,你覺得,我沒必要把她送去療養院,住一陣子?”


    “馮一一,這主意,是不是selina給你出的?你整天拿我當擋箭牌,去跟那個女人鬼混在一起,我愛你,好,我容忍,但你姐呢?你想讓她對你失望嗎?”


    陳蕊很無力,聲音沙啞。


    隔了好一會兒,寂靜到落針可聞。


    阮檸才聽馮一一道一句,“我不會愛上任何人了,但selina是唯一懂我的人,跟她做朋友,更舒心。”


    “馮一一!”


    “你回去吧,這是我的家務事,我會自己看著處理。”


    爭吵聲源源不斷。


    主臥裏,阮檸胃疼的厲害,她像一隻煮熟的大蝦似的,用力環抱住自己,佝僂著背,忍耐著難言的痛苦。


    “老婆,來,吃糖,每次豌豆生病不舒服的時候,奶奶一給糖吃,病魔就遠離豌豆了。”


    一包彩虹堂,粉色**的那一款,塞進她汗津津的手裏。


    豌豆雙手墊著下巴,人跪在床邊,黑暗裏,異色的瞳孔,如藍寶石一般,明亮燦爛。


    她苦笑,蠶絲被遮擋住半張臉,聲音甕聲甕氣的,“你不怕我?連我親弟弟都認定,我怕是真的瘋了!一個瘋子,什麽可怕的事,都做的出來的。”


    艾諾爾加重了藥物用量。


    副作用讓阮檸變的糊塗。


    “其實我也開始回想,或許那天我看見的女人,還有那輛車,都是幻覺。”


    後麵的話,有點自言自語的意思了。


    豌豆抓住她的手,習慣性的十指交扣,“老婆,我相信你,之前在柏林,豌豆抓小偷,他們說豌豆是傻子,都不信豌豆,後來小偷殺了人,他們才肯相信。”


    “真的?”


    多少天了?唯一一個肯相信她的人,居然是自閉症的豌豆公爵!


    她被自己逗笑,“那,豌豆,你敢不敢跟我從這裏逃出去,咱們一起調查出真相?”


    “嗯,豌豆一輩子都跟著老婆!”


    將近兩米多的紅磚圍牆,人家公爵先生,打橫抱起阮檸,很輕鬆一跳,攀岩而上,翻出去,一點聲音都沒弄出來。


    阮檸目瞪口呆,“你會功夫?”


    “奶奶說,她不能永遠陪著豌豆,豌豆要想保護自己和未來老婆,就要學會打人的本領!”


    豌豆視線飄逸不定,可語氣特認真。


    他補充一句,“奶奶還說,不能隨便欺負人,除非別人欺負我和老婆了,我才會反擊!就像之前那個大壞蛋一樣!”


    大壞蛋,代指:厲城淵!


    他們兩個打車去了盛源集團。


    那輛車屬於盛源旗下,要想弄清楚到底服務於誰,就得先把車給找到才行。


    “媽,你幹嘛啊!我讓你幫我除掉阮檸和selina母女,你去找那賤人的母親幹什麽呀!”


    宴月亮火冒三丈的站在一輛勞斯萊斯旁。


    人抓狂的厲害!


    宴母無所謂的聳聳肩,精致的麵容,一點看不出是來自於農村的鄉野民婦。


    她安慰,“別怕,他們都以為阮檸瘋了,不會有人懷疑到咱娘倆身上的,當初我步步為營,利用你爸去殺人,他都坐牢了,不還是對我死心塌地!”


    “媽,你是不是認識阮檸一家?當初我生病沒錢治,你立刻讓我爸去偷廠裏的原料,這事,怎麽感覺像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呢?”


    宴月亮再蠢,也不是沒腦子的!


    宴母彈了彈大紅色的指甲,森寒月色下,她咧嘴一笑,多少添了些瘮人的詭異。


    “媽……”小姑娘被親媽嚇到了。


    親媽抬起手,溫柔的捏了捏她肩膀,“好了,我是你媽,咋地,我還能害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閨女?你隻管按我說的辦,到時候,厲城淵就會獨屬於你一人的。”


    母女倆密謀著下一個計劃,上車。


    車牌號,正是阮母出事那天,阮檸在巷子口看到的,一個數字都不差!


    “是她?宴月亮的母親,就是那個自稱阿秀的女人?”她隻管捕捉到這一個重點。


    豌豆看過來,緊張的要死,“老婆老婆,你臉色怎麽這麽白?哎呀,手!手不要再抓著樹幹了,都出血了,老婆……”


    “誰?誰在那邊躲著?”


    宴母警惕,聽到動靜,立刻從車上下來。


    宴月亮緊隨其後,繞過視線盲區,驚呼,“阮檸,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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