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我送你回去。”


    庫裏南開門,盛源專用的車牌號,瞬間引來不少人側目。


    厲城淵跟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一般,坐在後排座,用絕對不能質疑的口吻,命令。


    開車的鄭源無語,聳聳肩,“hi,城淵,你以為阮檸跟月亮一樣,對你百依百順呢?”


    阮檸垂眸看著手機屏幕,這個點,叫代駕比建長城還難。


    她完全忽略庫裏南,和車上的兩個“相聲演員”,覺得煩,幹脆一轉身,屏蔽。


    鄭源嗬嗬,調侃,“瞧,把人惹生氣了吧。”


    厲城淵的臉,跟美黑了似的,從裝置展開始,就一直陰著。


    他見阮檸沒動靜,直接伸手,霸道的想將人拽上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不等阮檸反應,另一輛勞斯萊斯開了後備箱的門,tom大叔罵罵咧咧推著輪椅,訓豌豆,“公爵先生,您知道您這樣的行為,代表著什麽嗎?”


    自來凶狠的德語,比盛源專屬車牌還要搶眼。


    打著吊瓶,額頭上還纏著醫用紗布的豌豆,撇撇嘴,視線一如往常不能聚焦,四處亂看。


    他一個勁兒嘀咕,重複,“老婆呢?我的老婆呢?我要見老婆,老婆不回我微信,她一定是被欺負了!”


    tom大叔翻白眼,嗬嗬,“公爵先生,您一哭二鬧三上吊要出院來找未來夫人,這是虐待員工,您知道嗎?我要告訴老夫人,廚子不是萬能的,ok?”


    “嗯嗯嗯,老婆說,廚子不是萬能的,但tom大叔是萬能的。”


    不遠處的阮檸,“……”


    萬能的tom,“漂亮,看來等未來夫人轉正後,我就能申請漲工資了。”


    噗!


    哈哈哈——


    這一老一成年,簡直是一對活寶,哪怕再抑鬱的人,也能被瞬間治愈。


    豌豆聽到笑聲,先是深吸一口氣,再努力尋聲看去。


    他需要鼓足很大的勇氣,才能跟人對視一秒,且這個人,還必須得是阮檸!


    “老婆?”


    阮檸搶先一步,繞到輪椅後麵,很溫柔的,捂住豌豆的眼睛。


    他抬手摸了摸,嘻嘻哈哈,“老婆,你的手好小,好絲滑,像剝了殼的雞蛋,我喜歡,我能一輩子這樣握著嗎?”


    “很好,公爵先生,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自閉症患者,這麽會哄小姑娘!”


    tom大叔是一有機會,就要欺負豌豆。


    阮檸抱歉一笑,道:“tom大叔,sorry啊,我剛才在找代駕,就沒看見豌豆的微信,麻煩你走這一趟了。”


    “油費報銷單子,外加我的精神損失費,我會一起發給未來夫人您的。”


    tom說完,很有眼力見的,去車上坐著了。


    豌豆抓著阮檸的手,不肯放。


    阮檸耐著性子,彎下腰,跟他十指扣在一起,溫聲提醒,“聽話,別鬧,先把手鬆開,好不好?”


    “那老婆為什麽要捂我的眼睛?”


    大“男孩”倔強起來,也是蠻可愛的。


    她淡淡一笑,恰巧有一陣風吹過,弄亂了豌豆幹淨利落的短發,發梢戳在她柔嫩的臉頰上,癢的女孩咯咯笑著,縮了縮脖子。


    別提多嬌氣曖昧了!


    阮檸隨之道:“也沒什麽,就是想,從認識開始,一直是豌豆你在鼓勵我,這一次,讓我幫你,好好跟我對視一次。”


    她敢打賭,豌豆怕是還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麽樣子吧。


    單膝跪到輪椅前。


    京港的夜晚,總會時不時飄落大片大片的雪花,短促,卻美好的亂人心神。


    “豌豆,告訴我,準備好了嗎?”


    酒精真的會讓人做出各種不理智的事。


    但今晚的不理智,她甘之如飴!


    豌豆有些緊張,落在膝蓋上的手,死死握拳。


    他問她,“老婆,我要是很膽小,你會不會嫌棄我,離開我?”


    “我……”


    “不,老婆想走就走吧,我不是大壞蛋,不會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可我會一輩子、兩輩子、三輩子,永永遠遠,隻喜歡老婆一個人。”


    自閉症患者,在極度緊張的時候,話就特別頻。


    他想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阮檸抽出一隻手,阻止。


    “老婆?”


    “豌豆,我無法給你愛一個人的承諾,因為我……曾自私自利的辜負過那個他,我不配得到誰的忠誠,卻願意做你一輩子的朋友。”


    阮檸低下頭。


    兩人的額發觸碰著,混著冰涼的雪花,緊貼。


    鄭源抱臂,人似笑非笑的靠在庫裏南的駕駛座門上,斜睨一眼,隱在後排座,辨不清神情的男人。


    他諷刺,“瞧瞧,人家那浪漫的,連天公都作美,城淵,快看快看,額頭都貼在一起了,簡直溫馨的,跟老夫老妻似的,真叫人羨慕呢。”


    一對小情侶經過。


    男孩嫉妒的要死,“你看看人家,老公都殘疾了,還愛的死去活來,這才是真愛,我看那小姐姐的眼神,就差能擠出蜜糖來了!”


    “放屁!你要是有人家小哥哥一半帥氣,我現在就給咱倆焊死,你信不信?”


    砰!一聲。


    庫裏南的車門狠狠震蕩了幾下,險些沒變形。


    男孩護著女朋友跳開,啐一句,“擦!快走,車裏有瘋狗,這誰啊,真沒公德心,上街帶什麽惡犬啊!”


    鄭源笑死,故意刺激厲城淵,“喂,狗子,快過來,爸爸這裏有骨頭吃。”


    “滾!”


    一聲排山倒海式的咆哮,席卷著庫裏南,揚長而去。


    勞斯萊斯外。


    阮檸鬆開遮擋住豌豆的手,異色的瞳孔,在姣姣月色的籠罩下,獨獨映出她的一抹倒影。


    她聽他說,那聲音仿佛是來自於遙遠的天際。


    男人溫潤的,總帶一點不正經的語氣,穿透耳膜,“真好,多少年了,你一點沒變。”


    “什麽?”


    心髒不受控製的,在胸腔裏,胡亂蹦躂著。


    豌豆歪了歪脖子,大“男孩”都快流口水了,“哇,老婆,你比我夢到的還美!”


    是幻覺嗎?


    剛才的那句話,那個跟城宴哥如出一轍的聲音,是哪來的?


    嗡嗡——


    陳蕊打電話過來,喊的賊大聲,“阮院長,太好了,主院那邊發了通知,還是selina親自簽字,讓你下周一官複原職,負責急救改革的項目。”


    “好,我知道了。”


    她扶著豌豆,上車,很淡定。


    有人就不淡定了,“阮院長,你是不是也知道厲城淵強行將宴月亮塞進項目組,覺得很不爽?強森先生可是明確說過,能跟他合作的,必須是醫療界的真正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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