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態度,是坐了過山車在變化嗎?


    eve蒼白起皮的唇,緩慢的一張一合。


    最後,就說了一句,“好,我答應你,不過,城……厲先生也要跟我做一個交換。”


    “說說看。”


    “我得了癌症,而且已經跟老陳離婚了,自己孤家寡人,需要有人來醫院看看我,陪陪我,你能做到嗎?”


    兒子說,她已經死了。


    許是大哥不想讓城淵在被母親拋棄的陰影裏成長,才說了謊的吧。


    eve垂眸,那天底下獨一無二的美眸,也被一層厚重的失落感所彌漫著。


    她說,“我兒子從小被我一個人留在京港,作為母親,我很糟糕,這一次回來,本是想將他認到身邊,陪我走完最後一程的,但,這八成是奢望了。”


    “自然,拋棄孩子的母親,憑什麽得到原諒?”


    厲城淵揮揮手,看得出來,若不是為了阮檸,他大概會親自把人無情趕走。


    他逐客,“時間不早了,陳夫人還是早點離開吧,至於我們的交易,等時間到了,我會通知您的。”


    “那,你會去醫院看我嗎?”


    eve瞧著兒子的視線,是再一次衝破陰霾,晶亮起來的。


    厲城淵甚至連一個正眼都沒給,隨便“嗯”了一聲,再上二樓。


    回到書房,人站在落地窗前,逆光而立的背影,被室內的白熾光纖勾勒的,分外寂寥孤獨。


    目送eve的車駛遠。


    他打給鄭源,“去查一下上次去洛杉磯認識的那位陳夫人,我要知道她全部的檔案信息。”


    “祖宗,您能不能看看現在幾點了?”鄭源哈氣連天,抱怨。


    厲城淵掛斷了電話。


    嘎吱。


    連著衣帽間的那扇門,發出詭異的響聲。


    他轉身走過去,推開。


    地上放著一破舊的布娃娃,是上一次厲城淵家裏挖出來的那一個。


    地板上,寫滿了血字。


    ——【宴家人快死絕了,很快,就會輪到你!】


    “阮蕭,殺人償命,你以為,這樣的複仇,就能讓你父親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兩日後,eve在分院,接受了全麵檢查。


    阮檸站在床頭,快速翻動,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eve女士,您之前在洛杉磯接受了兩期化療?效果都不明顯?”


    “是,而且肝髒做了一次切除手術,淋巴也刮了,但不到一年,又再次複發。”


    一年不到……


    她掂量了一下,給出最中肯的意見,“你肝損傷嚴重,原本的肝髒器官受到了不可逆的癌細胞腐蝕,之前還有肝腹水等一係列並發症,我的建議是,換肝,盡可能重塑肝功能再生機製,同時配合化療,確保五年存活力高達60%。”


    “換肝?”


    eve想到城淵還不肯原諒,並且承認她這個母親。


    那股子想活下去的衝動,就更濃烈起來。


    她用力頷首,“好,我換肝,檸檸,你來主刀,我對你是百分之一萬的信任。”


    “您先別急著下決定,肝髒贈與者,隻能是您的近親,還要血型匹配的,例如兄弟姐妹,丈夫孩子。”


    “我是特殊血型,老陳和我們的孩子,都不行。”eve攥緊醫院沉甸甸的大棉被,掌心是一片黏膩的冷汗。


    阮檸也隻能點到為止。


    她轉身往外走,剛到門口,腳步忽然一頓,扭頭,莫名其妙問了一嘴,“您兒子,是hro型血?”


    “你怎麽知道?”eve納悶。


    阮檸笑了笑,沒正麵回答,打了個岔,走了。


    中午午休。


    kun.李打電話過來,“你之前讓我調查的那幾起三十多年前的孕婦集中大出血案件,有些眉目了,當年有一個老警察負責調查,他好像是查到了什麽,人就失蹤到至今,杳無音信。”


    “所以?”


    “可他的妻子孩子們還在京港,等我從新加坡回來,我帶你去拜訪他們,興許能有一些眉目。”


    “好。”


    結束通話。


    零號先生又一條:【讓一個人去死,那很容易,可讓一個人好好活下去,卻很難,檸檸,放手,不要再查下去,否則你想要的答案,會壓垮你。】


    阮檸無視了。


    晚上,母親用命令的口吻,發了微信。


    ——【來醉南天,302包房。】


    醉南天是京港數一數二的酒莊小店。


    是一對很喜歡京港文化的德國夫妻,移民過來後,獨自經營的喝酒聖地。


    阮檸被迫,下班後開車過去。


    剛敲開302的房門,就見厲城淵跟厲城宴麵對麵坐著,屋子裏就他們兄弟兩個,氛圍因她的出現,一下子就給拉到了低穀。


    “嘿,這位小姐,請你讓一讓,你擋……”身後女人的聲音,在對上阮檸轉頭過去的臉,戛然而止。


    有暖風,從馨香的熱空調裏,吹出來。


    她幾縷散亂的發絲,黏到鮮豔欲滴的嘴唇上,更顯幾分不經意間的性感嫵媚。


    顧白鷺笑了笑,很冷漠,鄙夷,“怎麽?才七八年不見,小師妹這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這個大師姐了?”


    記得!她當然記得!


    記得那個在自己舔厲城淵舔到毫無尊嚴,人人都能捏咕一把的時候。


    會將她護在身後,輪著棒子,大喊的女漢子,“都tm給老娘滾,敢欺負我顧白鷺的嫡係師妹,你們是不是不想活了?”


    還記得,實驗室爆炸,大家都想把責任推給她的時候。


    顧白鷺打進校長辦公室,簽字做保,“這事故是發生在晚上,也沒人員傷亡,我敢用我自己的學術名譽來替阮檸作保,這事,一定跟她沒有半毛錢關係。”


    “師姐……”阮檸努力的,從幹澀到正在出血的喉嚨裏,生生擠出這兩個字。


    厲城宴坐不住了,起身,一個健步,牽住她的手,關心,“別說話,你每次抑鬱發作的時候,嗓子都會失靈,不要勉強,有我在,咱們坐下來,慢慢說。”


    “哈!城淵,我要是知道今天來相親局裏有這一位白眼狼,打死也不會答應樸奶奶和她女兒的!”


    相親?


    無力靠在厲城宴懷裏的阮檸,猛得抬頭。


    什麽意思?


    外婆和母親,強勢將她叫過來,就是要現場觀看她們給厲家兄弟找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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