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


    阮檸依舊沒有回頭,而是直接上了二樓。


    厲城淵眉心不展,問她,“不想知道,我讓你幫我什麽?”


    “明天上午九點,發消息給我,厲總,過時不候。”


    她選擇賭這一把。


    魏訊是實實在在的地獄。


    厲城淵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他們以毒攻毒,若幸運的話,自己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她會找準機會,帶走母親,確認馮一一的身份,拿到然然的撫養權。


    之後,離開京港,去一個魏訊和厲城淵都找不到她的地方,真正的,重新開始。


    離開別墅。


    外麵開始下起小雨。


    阮檸緊緊抱著熟睡中的然然,然然似乎也感覺到了母親的溫度和體香。


    小家夥往她懷裏縮了縮,說夢話,“叔叔,然然真的很乖,媽媽也很漂亮能幹,你留下我們,不虧噠~”


    “然然!”


    出租車上,阮檸再也無法忍受,就那樣咬破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哭起來。


    她沒有回四合院。


    魏訊出差要半個月,這段時間,是相對自由的。


    而爸爸留下的別墅,還在裝修,暫時不能住人。


    阮檸隻好帶著然然,去了醫院分配的單身公寓。


    路上。


    馮一一發了消息:【姐,找到然然了?要不要我過去找你們?】


    ——【不用,然然不太喜歡陌生人,晚一點,我聯係你,你幫我去院辦請一個星期的假。】


    的確。


    然然從小生活的環境,魏訊不會對自己的兒子怎樣,可地獄終究是地獄。


    所有人,無一幸免的,全部都殃及池魚了。


    唯獨對厲城淵,這孩子,怎麽能對這個男人如此親近呢?


    夜深。


    阮檸抱著兒子,難得不用吃安眠藥,便能踏踏實實睡上一整晚。


    次日一早。


    陽光透過窗簾,刺著她的眼睛,將人叫醒。


    阮檸下意識去攏懷裏的然然,可空蕩蕩的,抱了一團空氣。


    她被狠狠嚇了一跳,人幾乎是從床上彈跳起來的。


    “然然!然然?”


    跑出臥室的時候,太著急,膝蓋撞到門框上,一陣撕撕拉拉的疼。


    廚房裏的一大一小聽到動靜。


    然然最先跑出來,見媽媽受傷了,小家夥立刻淚眼朦朧的撲到阮檸麵前。


    “呼呼呼,然然給媽媽吹一吹,媽媽就不疼了。”


    不到四歲的小男孩,真是成熟的叫人心疼。


    阮檸把兒子抱起來,攬入懷中。


    見他身上的小衣服都穿的整整齊齊,便問,“是然然自己穿的衣服?”


    “不是啦,是叔叔幫忙,不過,媽媽放心,然然很快就可以更好的穿衣服了!”


    小然然羞澀的握了握拳頭。


    阮檸蹙眉,看向廚房,“叔叔?”


    話音未落,厲城淵係著一深藍色的圍裙,端著全新的餐具,走向餐桌。


    男人的西服外套脫下來,掛在門口。


    襯衫袖口挽起,圍裙上方隻露出一枚鑲嵌藍寶石的領帶夾。


    既禁欲高端,又煙火人家。


    阮檸看得,隻覺的心口一陣陣發緊不適。


    然然抱著媽媽脖子,嘿嘿傻笑,“媽媽,叔叔做了好多香噴噴,還有媽媽和然然最喜歡吃的小油條!”


    “厲城淵,你怎麽進來的?”


    阮檸語氣有些不快。


    然然繼續嘻嘻哈哈,“是媽媽睡成了小豬豬,沒聽到敲門聲,然然聽到了,就給叔叔開門!”


    “過來吃早餐,三個小時後的飛機,你可以帶著然然。”


    厲城淵放下早餐,摘掉圍裙,去門口拿了西服外套,掛在胳膊上,就要離開。


    她問,“坐飛機?去哪?”


    “法國。”


    “法國?”阮檸一頭霧水。


    厲城淵就一句,“月亮想在法國坐月子,你生過孩子,幫我去看一看那邊的環境。”


    “為什麽是我?”


    有然然在,阮檸是極力克製著身體因憤怒而劇烈的顫抖。


    然然敏感,還是察覺到了。


    他用小手,摸了摸媽媽的額頭,哽咽,“媽媽,嗚嗚嗚……媽媽是不是不舒服,媽媽是不是生病了?”


    “媽媽沒事,然然乖,然然可以自己先去吃早餐嗎?”


    “然然可以,然然是媽媽的好寶寶!”


    小然然得令,迅速收了眼淚,蹦蹦跳跳的去餐桌旁吃飯。


    阮檸看著兒子好好的待在自己身邊。


    她那一顆總是不安的心,也穩定了下來。


    “阮檸,沒想到,你會這麽在乎魏訊的兒子!”厲城淵穿好鞋子,推開公寓的門,冷嗤。


    阮檸與他四目相對,同樣的冰冷,毫無溫度可言。


    她微笑,回敬道:“厲總不也一樣?為了能討好厲夫人,連自己的前任都給利用上了。”


    “阮檸,你和我,根本算不上什麽前任!”


    厲城淵摔門走人。


    阮檸無所謂的聳聳肩,自言自語,“是啊,一直以來,可不都是我一廂情願的去愛嘛!”


    至於你,厲城淵。


    你和魏訊一樣,除了利用,除了算計,你們何嚐對我有過一星半點的真感情?


    那既然如此,我用同樣的方式算計回去,利用回去,應該也沒錯吧?


    上午十點。


    阮檸帶著然然一起,和厲城淵出發去了法國。


    十三個小時的航行。


    等出了戴高樂機場,由於時差的緣故,這邊仍舊是白天。


    小孩子沒心沒肺,累了就睡,一點不含糊。


    可阮檸直到在酒店辦理了入住,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幹脆叫了五星級酒店特有的兒童托管服務,在然然醒過來之前,都會有專人陪在身邊,一瞬不瞬的照看著。


    交代妥當。


    阮檸離開酒店,打了車,去塞納河透透氣。


    巴黎的浪漫,源於它的曆史沉澱,以及烏龜般緩慢的生活節奏。


    沿著河邊散步,偶爾有幾個騎著腳踏車的情侶有說有笑的經過。


    綠油油的草坪上,年輕姑娘們穿著熱褲吊帶,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下,聊著無關緊要的私密八卦。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好像在這一刻,忽然被無限拉近了……


    “姑娘,和丈夫一起來度蜜月?”


    阮檸似乎與這愜意美妙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一個人,坐在正對河麵的長板椅上,心裏空空的,再熾熱的陽光,仿佛都無法讓她溫暖一刻。


    “不是,替老板打工,來出差。”


    幫宴月亮看月子會所,應該算是工作吧?


    酬勞,就是得到然然的撫養權!


    滿頭華發的老婦人,有著法國人與生俱來的精致與浪漫。


    她坐到她身邊,遞給她一支玫瑰,“想講一講你的故事嗎?”


    “謝謝,但,抱歉,那是我的隱私。”


    阮檸拒絕一切善意。


    或許,那五年來的生不如死,唯一教會她的,就是封閉自我,扼殺靈魂。


    離開塞納河。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就那樣漫無目的的,到處亂走。


    身後,不遠處,一直靜悄悄的,跟著一輛法牌庫裏南。


    車上,厲城淵身邊坐著的,正是剛剛試圖與阮檸攀談的白發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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