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那段史書,梁嶽也終於了解了九秘天書為何能鎮壓世間萬物,成為仙物榜頭名。


    九秘合一,造化之力。


    雖然他不知道造化之力是什麽,可就從楚聖將其留下是為了給後人抵禦滅世危機來看,這股力量絕對無比強大。


    可他手中隻有兩張,距離完整的九秘天書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也就不想那麽不切實際的事情。


    眼下是要先將這道仙藤煉化。


    有過上次煉化不留名的經驗,梁嶽已經知道要怎麽做了。


    他戟指一劃,將右手掌心刺破,以流血的手掌握住仙藤,將自身神念去與藍色仙藤溝通。默默冥想片刻之後,整株藍色仙藤就發出了隱隱的光輝,似乎在做回應。


    咻——


    若是薑炎看到這一幕,估計要爆哭出聲。


    當初他為了煉化那墨綠仙藤,割了幾十次手掌,在諸多陣法的加持下,方才勉強煉化。一直到今年才能略微驅動,也隻能堅持片刻。


    怎麽有人可以一次就成功的?


    假的吧?


    隨著光華愈發濃烈,仙藤忽然化作一道流光,整個鑽入梁嶽的掌心。


    梁嶽的右掌心本存著一把不留名,在仙藤入體的瞬間,不留名的劍氣陡然爆發,好像要與仙藤鬥一鬥似的。


    可下一瞬,仙藤也爆發出一股洶湧的洪荒之氣,立刻鎮住了不留名的劍氣,不留名立馬收斂起來,灰溜溜竄到了梁嶽的胸口。


    梁嶽感受著體內變化,都不禁默默吐槽,這不留名也太沒有排麵了。


    好歹也算是當世名劍,怎麽誰逮誰欺負?


    這仙藤可絲毫不敢往左手的兩道法印那邊靠攏。


    不過梁嶽思忖了下,還是決定協商一番,讓仙藤換個位置。


    畢竟之前一催動不留名就出現在掌心,還挺方便的。以後在胸口的話,自己用之前還要把劍吐出來?


    感覺不太衛生。


    他以神念引導著,將仙藤牽引到自己的肩背位置,化作一道藍色紋路爬在那裏,如同一道過肩龍。


    而後不留名才又被引回右掌心,回到原處的不留名還有一絲絲雀躍、挑釁的情緒傳過來,梁嶽能清晰地感受到。


    仿佛在說,你再能打又怎麽樣,主人的右手還不是專屬於我的?


    梁嶽趕緊壓製了它。


    可別再挑釁了,自己體內這些天書、仙種,個個都是古老的狠角色,萬一打起來,自己可不一定能壓製得住。


    不過藍仙藤畢竟是上古仙物,人家還是有深沉的,並沒有與不留名這小東西計較。


    在爬上梁嶽肩背之後,很快就與他的神念捆綁到一處,建立了冥冥之中的聯係。


    梁嶽稍一催動,便知曉了其神異。


    這仙藤不止是能讓自己隱身那麽簡單,而是蘊含著大道紋路,能讓自己在天地大道之中達到一種“消失”的境界。


    仿佛世間有虛實世界,這就是進入虛界的鑰匙。


    可是催動這枚鑰匙也需要強大的靈力與神念,梁嶽將一身修為凝聚,也隻夠片刻消耗,而且中途不能停止。一旦開始就要消耗近半的神念,之後持續消耗,若是停下了,那就再無法開始第二次。


    在大約一天的時間裏,梁嶽隻能施展一次。


    他迫不及待地嚐試了一次,隨著神念驅動,咻的一聲光芒閃爍,他的身軀瞬間虛化,消失在了房間裏。


    隻有梁嶽自己能夠看到,他依舊處於原地,周遭的一切都變成了海浪一樣的線條,雖然看得清晰,可就跟隔著一層薄幕似的。


    梁嶽緩緩向門外走去,抬手想要推開門,可是他的手出去了,門卻沒有推動。


    他對虛實之道又多了幾分明悟。


    整個人向前邁步,輕易就穿透了家門。


    門外,是梁家的小院。


    悟道樹依舊靜靜立在那裏,大黑盤踞在馬廄中,也在睡覺,一張馬臉居然滿是肉眼可見的幸福笑容。


    自從來到梁家以後,它隻要回到馬廄裏就都是這個表情。


    隨著梁嶽靠近,它好像有所感應,微微抬了下頭,左右晃了晃,可馬眼裏卻並沒有看到東西。


    梁嶽朝它踢了一腳,也是從它的馬臀上穿過,接觸不到實物。


    看來在這個化虛的狀態下,外界不能感應到自己的同時,自己也無法對外界產生影響。


    隱身戰鬥的美好願景倒是破滅了。


    目前若是他在戰鬥中進入隱身的狀態,就隻有一次出手的機會。一旦出手,就會顯露出身形,再無法化虛。


    他在這思忖了一陣,突然就感到神念一陣枯竭,再也驅使不動仙藤。他趕緊撤去神通,以免暈倒在這裏。


    可在大黑的視角裏,就有點恐怖了。


    方才感覺到似乎有人的氣息,可抬起頭來仔細看什麽也沒發現。剛剛低下頭準備繼續休息,主人突然就出現在了身前!


    它被驚得“籲律律”一聲竄了起來,碩大的馬眼裏滿是驚恐。


    見鬼了!


    ……


    翌日清晨,梁嶽睡醒,隻覺神識完滿,又重新恢複好了。恢複神念的最佳方法,果然還是睡眠。


    收拾洗漱好後,他正準備去誅邪衙門當值。


    騎著出趟門不情不願的宅馬大黑,溜溜達達出了平安巷子,就見到淩元寶也騎著一匹快馬朝這邊趕過來。


    “淩捕頭?”梁嶽招呼道。


    “嘿。”淩元寶笑道:“聽說你昨晚在搶飛花時出了好大一番風頭,已然是龍淵城內的新晉天驕了呀,我是專門來找你的。”


    “伱這麽快就收到消息了?”梁嶽詫異於流言飛傳的速度,這才一夜啊,轉頭又笑了笑,“這麽點事何苦讓你親自上門來恭喜?”


    “誰說我是來恭喜你的,我是來找你幫忙的。”淩元寶說道:“今天一早我就收到一起報案,有個女子說她昨夜被一名道士趁亂猥褻。據說那道士就來自城南一座道觀,我想著你對這片很了解,就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在哪裏的。”


    “哪座道觀?”梁嶽聽見城南、道觀、猥褻這幾個字眼,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急忙問道。


    按理說他以前也不會擔心這個,可是最近師父都開始偷人家尼姑庵的衣服了,說不準是有些壓抑。


    若是有些過激的舉動也不出奇。


    “叫雲虛觀。”淩元寶道。


    “雲”字一出來,梁嶽都在心裏糾結要不要大義滅親了,好在後來有變化。


    他鬆了口氣,立刻道:“這個觀名我不知道,不過開道觀的都要在衙門口登記,禦都衛裏也是都有備案的,我陪你去一查便知!我倒要看看,什麽道觀敢如此膽大包天!他還帶個雲字,這字兒是誰都能帶的嗎……”


    嘟嘟囔囔的,他隨淩元寶一路並肩騎行過去。


    淩元寶自然樂得如此,“好啊,我們人手本就不足,你正好隨我搭個伴。”


    因為皇帝修佛,所以龍淵城左近的道觀數量不多,局限在城南一片的就更少了,想要查到它並非難事。


    回到了福康坊駐所,淩元寶去查卷宗,梁嶽則立刻被熟悉的兄弟們圍起來,詢問他昨晚的事情。


    胡鐵漢對此表現得尤為興奮,“聽說你近來仕途順利,已是六品仙官,如今又成為當代天驕之一,真不愧是我胡家刀法的傳人啊!”


    “啊哈哈……”梁嶽笑了兩聲,“確實都是胡哥給我打下的基礎好,才能小有成就。”


    胡鐵漢頓時喜不自勝,顧盼左右,“你們聽到了嗎?他學的是我正宗的胡家刀!有多正宗?這麽說吧,我都不會!不是,什麽我天賦差……是我的胡家血統沒那麽純!因為我娘不姓胡,你懂嗎?”


    “……”


    這邊敘幾句舊的功夫,淩元寶又風風火火地走出來,招呼道:“走吧!雲虛觀距離不遠,就在城外十幾裏,咱們這就去將那道士捉回來問話!”


    梁嶽應了一聲,也隨她前往。


    兩人胯下都是寶馬,出了城,不消片刻就來到了一座高山之下,半山腰隱約一座林間道觀,大門緊關著,上方牌匾寫著的正是雲虛觀。


    他們一路來到觀門外的林子中,方才停馬。


    “等等……”梁嶽一抬手,翻身下馬,仔細觀察道:“這道觀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淩元寶問道。


    “彩衣節前後龍淵城人流最大,正是香火旺盛的時候,尋常道觀恨不得黑夜白天都開門,迎接香火銀錢。這大白天的,此地居然觀門緊閉,定然是有什麽貓膩在。”梁嶽分析道。


    “會不會是那道士心虛,已經畏罪潛逃?”淩元寶猜測。


    “這道觀規模不小,其中不可能隻有一個道士。哪怕有一個犯事逃了,其餘的也得營生啊。”梁嶽示意她稍安勿躁,快步向前道:“我去探一探。”


    “還是我去吧。”淩元寶下意識地說道:“我修為比你……”


    “我可以的。”梁嶽回頭一笑。


    淩元寶忽然怔了下。


    這才意識到,梁嶽如今也已經是第四境修為,而且身懷玄門絕技,戰力未必會比自己差。


    自己一不留神,還以為他仍舊是那個需要自己保護的小兵梁嶽呢。


    莫名還有些失落是怎麽回事?


    也不能怪自己不習慣,這才過去多久?他就已經從初見時的第一境竄到如今這個地步了。


    自己的境界幾乎還沒什麽變化呢。


    不是我修行慢,純粹是他進步太快了啊!


    想著想著,淩元寶轉而有些生氣。


    真的是。


    快得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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