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都是在寫完全文後,才會去想好標題,隻有這一章,新建word文檔時,我就想好了。


    1994年7月某個風雨交加的晚上,一陣摩托聲從房外傳來,緊接著就是敲院子大門的聲音。我和母親,在西屋的床上正在聽著收音機,聽到有人來,母親還嘀咕,誰這麽晚了,下雨還過來。


    沒一會,老舅穿著雨衣,進到家裏,然後緩緩從懷裏,掏出一隻黃色的小狗,奶聲奶氣幾哇亂叫著。老舅說,前麵鄰居家的,不知道怎麽就跑到了他家院子裏,正好我家狗子,不久前剛剛沒了,缺條看家狗,就趕緊送了過來。


    那年,我10歲,秋天四年級。


    家裏以前,有一隻黑色,眉毛帶兩把火的大狗,春節後的某個晚上,被經常出沒於農村的偷狗賊藥死了。還記得它發病的時候,不斷在房外嗚咽著,一定很疼吧,叫聲特別特別的慘。母親剛開門,它就串進了屋子,滿嘴吐著白沫,即使這樣,也保持著理智,沒有傷害母親和我。


    第二天,死在了牆根下,靜悄悄的。父親,把它埋在了屋後的一棵桃樹下。為此,我難過了好久,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去埋它的地方偷偷的哭。


    看到那隻小黃狗的時候,我開心的跳了起來,後麵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早早的放學跟它一起玩,上山瘋跑,去小溪裏戲水。


    後來,它長大了,就被母親拴了起來,拴在窗下,一處簡單搭起來的小窩裏。


    每次有陌生人來,它都非常的凶,那架勢,恨不得掙開鎖鏈把人家吃了,甚至連我,都被它無意咬過兩次,至今胳膊上,還有一塊疤。父親每次下班前,距離家應該還有幾百米的距離,它就會提前的興奮起來,久而久之,我們就知道是父親要回來了,母親就會讓我把飯桌擺好,飯菜端上去。


    母親說,它是來報父母的恩的。


    2007年十一,我帶她回家的時候,它就已經顯出老態,不愛動,也沒以前那麽凶悍,連看一眼陌生人的興趣都沒有。


    2008年五一,母親終於把加在它身上十多年的鎖鏈解開了,任它在院子裏,顫顫巍巍的隨便走動。我用簡陋的手機,還給它拍了幾段小視頻,至今也沒給母親看過。我輕輕喚著它,它就一步一步,像慢鏡頭似的,艱難的朝我晃過來,眼睛早已泛白,身上的毛發都斑駁的不成樣子。


    2008年十一,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窩裏,已經沒有了它蜷縮的身影。母親說,也不知道去哪了,那會走路都費勁,居然自己就那麽消失了,父親找了附近的山頭和鄰居家的院子,都沒有找到它。就像它突然的出現在我們清貧的生活裏,又突然了無生息的消失,連一個念想都沒有留給我們。


    我在家隻待了兩天,就急匆匆的回到奉市,我和她,總得有一個結果。那時,我還天真的以為,隻要我們再深談一次,無論是什麽問題,都說清楚,還能回到以前,我甚至還特意買了一張新床,她以前就嫌太小,來的時候擠得慌。結果,事與願違,十一期間,她好像消失了,任何信息都沒有回我。


    因為從奉市到包市,火車和大巴,都要一天一夜,而且我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我也顧不得去找她,就提前一天回到乘上大巴車返回包市,把我們相約的事情,自然就拋之腦後了。


    甲方的營銷總監,是個門外漢,行業裏的很多東西,都是在從頭學起,隻是因為畢業於京城那兩所著名學府之一的某大,所以才蹲在那個位置。這也就讓我,在那裏的工作特別的尷尬,比如開盤前,他跟我要相關的文件,包括活動的流程,首付款注意事項,人員安排,排號動線之類的,這種大事,我肯定要跟餘總反應。餘總聽我說完後,就一句話,不用理會,讓他自己解決。我還納悶,我們就是這麽服務的嗎?其實,因為我將在外,並不知道,其實兩家公司的高層之間,早已暗流湧動,這也為後來我的被開,埋下了炮灰的伏筆。


    十一後,公司讓一個新來的設計,接替原來的設計,到包市來跟我駐場,小哥們特別話癆很是活潑,我特意帶他去了大瘦羊總部吃飯,也是我第一次去。當時就把沒見過世麵的我給震撼到了,四層樓,還帶電梯,排隊等待的時候,可以坐在那裏嗑瓜子吃零食,到了號碼就自動提示我們上樓,我也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


    這一個月,我和她,幾乎等於彼此消失了的狀態,隻是有一次,晚上加班,我無意看到她空間裏,有人留言叫她小豬豬,而第二天我再看,就沒了。


    11月初,我們突然接到藍姐通知,什麽也別問,馬上退掉房子,電腦裏的文件全部拷貝後刪除,返回奉市。給房東賠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歉,包括多一個月的押金也沒有要,第三天收拾好,我就和設計,坐上火車,返回奉市。那會動車雖然已經出現,但還沒現在這麽發達,隻能是綠皮的慢車。我們下午乘上,第二天下午才從奉市北站出來。


    我的工位,在會議室旁邊,有次大概聽餘總他們在裏麵說,甲方對我們在奉市和包市的兩個項目,服務質量不太滿意,尤其是包市的,因為那個營銷總監“孤立無援”,餘總也沒有大力的支持他的工作,在公司總部就積極的點了我們幾句,導致我們現在處於“考察”階段,工作繼續,但是我們也不會像一開始那樣,全心全意駐場那般的伺候著。


    11月14日,上午11點半左右,我和餘總,亞男,還有開車的司機劉哥,正行駛在從甲方例會後,返回公司的路上。突然就接到了她的電話,那邊確實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是杜豔琦的男朋友,你現在有時間嗎,方便我們去你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見一下?”


    我當時就覺得莫名其妙,什麽情況這是。可能是車內比較安靜,手機通話也很清晰,餘總又童心大起,開玩笑問需要陪著我去不,好以防萬一打起來。我也沒懂他說的什麽意思。


    二十分鍾,回到公司樓下,餘總讓我過去,會上的工作,等我回來再說,不著急。其實,他還真沒走,一直跟在我身後,準備看熱鬧。


    來到咖啡館,人很少,我就看到一個人,坐在門口不遠的位置,我坐下後,觀察起來,頭發有點長,看著不像那種吊兒郎當的人。


    “你好,我是xxx,不知道小豔跟你說過沒,我們是同事,交往有半年了,這次來呢,就是希望你以後別糾纏她了,你們既然已經分手了,那就以後相互誰都別打擾誰,你看可以嗎?”


    當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這個人的名字,我聽她跟我提起來過,好像就是送她玩具熊的那個人。


    “我要親自和她確認一下,恕不奉陪。”我馬上起身,就回了公司。我知道,他能找到這裏,一定是她上次和妹妹一起過來後,告訴他的,她也一定在周圍。


    回到公司的樓層,我沒有進去,而是坐在公區的沙發上,整理著頭緒。好像一幕幕,過去不曾注意的細節,一下就從腦海裏,翻湧了出來。


    藏起來的玩具熊,年前不讓我看qq消息,以至於跟我拉扯,年後突然的經常的找一些理由埋怨我故意疏遠我,出差前送她進車站前,她站在那裏看著我的眼神……


    十幾分鍾後,電梯門一響,她從裏麵走了出來,站在我對麵,決然的跟我說:“我們都分手了,你還要見我幹什麽?”


    “什麽時候分手了,那你7月份還找我幹什麽?”


    “我就是那會很想你,有點舍不得你,也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才去找你。”


    “你們背著我,認識多久了?”


    “半年多了,其實你應該也猜到了,玩具熊就是他送的。”


    我哼了一聲,“所以,那會你不讓我看qq,不是怕我多想,是怕我捉奸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就別纏著我了!”


    “我纏著你?你上次說分手,誰知道是你賭氣,還是真的,你還來找我,你讓我怎麽想?”


    “那我現在通知你,我們,分手吧!”


    她好像很焦急的模樣,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看著手機。然後,我一把搶過她的手機,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她的手機,那部她曾經丟了,然後拜托我再幫她買回來的那部手機。


    她極力跟我爭搶起來,這次我沒有上次那樣,讓著她。她看爭不過我,也就放棄的坐在沙發上,讓我盡情的看到死心。


    “老公,我們周末去遼化玩呀?”、“老公,我想你了,我要抱抱要親親”、“老公,你別著急,我盡快把和他的事情解決了,畢竟也認識幾年了,沒有那麽快”……


    我看著她發給那個人的信息,有那麽一刻,我清楚的聽見,心髒掉在了石麵上,哢嚓一聲,滿地都是破碎的殘渣,嘩啦啦的四散而開,一陣又一陣的疼痛衝進胸口,讓我急促的呼吸。無法置信,不敢相信,不能相信,這些,都是她發出去的短信。


    我愣愣的看著她,默默的把手機還給她,我隻是說:“你走吧!”


    然後,她突然吻了我一下,就進了電梯。


    餘總,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還有心情開玩笑說,幸好你剛才在樓下沒打起來,不然我都準備衝上去幫你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去了。


    我不知道,那天最後的時間,是如何度過的,隻記得,落寞的回到出租屋,從來不抽煙的我,一個晚上,抽掉了一包。可能是煙嗆的,滿臉,都是淚水。


    題外話:


    這段記憶,其實特別清晰,下筆的時候,我以為我早已能夠風淡雲輕,畢竟是14年前的事兒了,我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可沒想到,我不得不把早已愈合生出新肉的傷口,再次用力捅開,把裏麵最不想回憶的經曆,拿出來碼成一個一個的文字。我既糾結於不想詳細的去描述,又糾結著想要把整個記憶還原出來。尤其是寫到,看她手機短信的那一刻,心髒居然再次疼了起來,不得不在戒煙許久後,又吞雲吐霧起來。


    原來,即使我們心裏忘了某個人,身體卻永遠會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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