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原本的閉關計劃,也被京城中的事給打斷了。


    他露出幾分憤憤之色。


    但沒辦法,身為朝廷的官員,他就不可能不把自己從這些事裏麵摘出去。


    又不能卷了,許長安心中雖然不滿,但也十分無奈。


    他看著手下給自己的情報。


    太子用厭勝之術來咒魏皇?


    這是哪個傻冒想出來的主意?真的有人信嗎?


    但是許長安不得不承認,信的人不少,甚至連皇帝都可能有些懷疑了,不然這種消息不可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這幾天,他已經拒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拜訪請求。


    作為魏皇身邊的紅人,許長安的分量在每一方的眼裏都顯得十分重要。


    如果可以,他會以身體不適拒絕所有人的請求。


    但是今天不一樣了,皇帝派人來請他了,這回他不得不去了。


    不過去之前,他還是需要斟酌一下的。


    現在他在收集最近的各種情報,等到皇帝問到自己好歹有個準備。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有些疑惑。


    “奇怪,為什麽沒有看到師父的影子,難道師父已經離開京城了?”


    “還有,這個琴師阿炳又是什麽人物,竟然能引得太子等人一起赴宴?”


    做事之前先準備齊全,這是許長安的習慣,他在心中預演了一遍等會魏皇可能會問的問題,便進了宮。


    被前頭的一個太監領著,許長安突然發問。


    “丁公公,皇上不住在養心殿了?”


    “許大人有所不知,養心殿裏發現了厭勝之物,主子早就搬出去了。”


    許長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看來皇帝是真的在意這方麵的事。


    被丁公公一路領著進了另一處宮殿,見到了氣色越發不好的魏皇。


    “臣許長安叩見皇上。”


    “平身吧,許愛卿吃了嗎?”


    “來時已經用過餐了。”


    “那,咳咳,那便好,來,你靠近些。”


    許長安便走到了魏皇的床榻前。


    “太子派人找過你了吧。”


    “確實。”


    “許愛卿對這事如何看?”


    許長安打量著魏皇,雖然神情疲憊,但眼神依然很清明,看起來不像是憤怒的樣子。


    “陛下,臣以為這事應該不是太子所為。”


    “嗯,那你覺得是誰幹的。”


    許長安嘴角一扯:“臣不知。”


    氣氛頓時有些沉默。


    過了良久,魏皇歎了一口氣。


    “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許長安一愣,他曾記得魏皇以前和他探討師父的詩詞時,專門提到過那句“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大奉也有類似的事),還曾讚揚過為人君當以此為戒。


    現在


    許長安看著麵若白紙的魏皇,第一次如此深切地感覺到皇帝可能真的不行了,不再是之前那個意氣風發說著要揮師南下,劍指北越的帝皇了。


    太快了,這才過去多久。


    許長安有些恍惚,隻能說世事無常,誰知道正值盛年的魏皇會突然患上絕症。


    這一刻,他心中那種修仙的欲望忽然變得十分強烈,甚至有了立即辭官隱居的想法,但是理智告訴他此事並不妥。


    “陛下,我也不知,不過我是沒見過的。”


    “是啊,你都沒見過。”


    魏皇語氣變得低落起來。


    “朕其實也不信,若不是樂兒在養心殿提了一嘴,朕從來不會想過這種問題。”


    “這件事吧,朕心裏也明白,便是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鬧出的動靜。”


    “許愛卿以為呢?”


    許長安額頭上冒汗,隻能含糊不清應了一句:“聖明無過陛下。”


    “不過到底是太子演的苦情戲,還是其他人搞的一出鬧劇,這就不知道了。”


    “許愛卿自打入官以來,還沒有給別人送過禮吧。”


    許長安一愣,不知道魏皇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麽。


    “是,結黨營私,君子不為也。”


    “哈哈哈,咳咳,要不是白溪客,朕恐怕真要錯失一位英才了。”


    許長安黯然,他想到的確是靠著自己對師父的詩詞的獨特理解才得到了陛下的賞識,在朝中無人的情況下成為了最年輕的三品大員。


    魏皇就好像真的在和許長安扯談一樣。


    “說到白溪客,那小天師,可真是神仙中人。”


    “你說.”魏皇打起了幾分精神,眼中帶著期待地看著許長安,“仙人是不是可以救我。”


    許長安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怎麽回答。


    而魏皇自己則是輕笑地搖了搖頭。


    “算了,既然別人不願意見我,那估計也是做不到。”


    聽著魏皇的碎碎念,許長安感覺有些不對。


    這架勢怎麽不太對啊,陛下到底要我幹什麽?


    好在魏皇沒有繼續扯談,他看了一眼許長安。


    “你是肱骨之臣,你說這個皇位該誰坐?”


    許長安難掩失態,張大了嘴巴,連忙躬身。


    “陛下春秋鼎盛,這病總有好起來的一天,還請陛下保重龍體,不要想其他。”


    “好呀,看來這朝廷果然和那些人說的一樣,是個大染缸,連伱都會說這些話了。”


    許長安低頭不語。


    “我知你心思,不過是猜不到我的想法,不敢說心裏話而已。”


    “那我也和你交個底。”


    許長安聽到這心中一凜。


    “非我自誇,我在位這些年,可謂盡心盡力,大奉國力也蒸蒸日上。”


    “不過這蒸蒸日上的氣象,有幾分真,又有幾分粉飾太平之意,這我也說不好。”


    “大奉已經渡過了需要爭的時候了,接下來就是隻有一個字,穩。”


    “數十年的窮兵黷武,國庫已然見底,民生也有凋敝之象。”


    魏皇露出一個有些艱難的微笑。


    “不過最難的路都已經走過來,現在隻需要安安穩穩,便可迎來一個盛世。”


    許長安點點頭,這些他也是認可的。


    “這皇位,終究還是要講究一個名正言順的。”


    等到魏皇說出這句話,許長安明白了。


    不管怎麽樣,皇帝還是希望太子即位,這樣可以少了許多的動亂。


    “但”許長安欲言又止。


    “你想說為什麽我還下旨徹查太子?”


    魏皇眼神有些複雜。


    “就當曆練一下他們吧,讓我看看他們的本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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