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是一位富有冒險精神的英國商人。


    他的辦公室布置得格外精致。房間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油畫,其中一幅描繪了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街頭,讓人仿佛能聞到那個時代的氣息,角落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木質書櫃,裏麵擺滿了各種中英文書籍。


    他的辦公桌位於房間的正中央,上麵擺放著一台新式的電話機和一摞文件。還有一個精致的相框,裏麵是他的家人的照片,上麵的一家三口笑得很開心。


    “劉,你看看。”威廉扶了扶金色的長柄眼鏡,將紙遞給了劉鬆風。


    劉鬆風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還在想著昨晚的情報,有些心不在焉。從他的視角看過去隻能看到威廉那高聳的大禮帽,完全將他的臉遮住了。


    隻有等他抬頭的時候才能看見他那白淨的皮膚,臉上打理得很清爽,不像其他英國人留有一個翹胡子。


    這是昨天劉鬆風翻譯的說明書,上麵用紅筆勾勒著,有塗改的痕跡。


    “這樣是不是更準確一些。”威廉饒有興趣盯著劉鬆風。


    他是一個中國通,不看膚色樣貌的話完全可以當他是一個中國人,上海話也是隨便說的。


    劉鬆風看見了全是他故意留的“漏洞”,每一處都被威廉找了出來,修正過來,他是一個一絲不苟的人。


    “完美。”劉鬆風讚揚道。


    “聽說你最近在學日語?”冷不丁威廉來了一句。


    劉鬆風發誓,他學日語的事情隻有劉母知道,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威廉是如何知道的?


    真是什麽人都不能小視,這些狡猾的商人的嗅覺也非常靈敏。


    “是的,先生。”


    “學到哪種程度了,能進行交流嗎?”


    “簡單的可以。”劉鬆風謙虛道。


    威廉將思索了片刻,將眼鏡摘下來放在盒子裏才說道:“有一場很有趣的晚會,除了艾瑪,我希望有一個會日語的人陪我去,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接受這場邀請。”


    劉鬆風露出的笑聲:“嘿嘿,可以去,但是......得加錢。”


    威廉也被他的舉動搞來愣住了,反應過來開懷一笑,“劉,我喜歡你,你是個幽默的中國人,不像其他人。”


    “你也是一個幽默的英國人,不像其他人。”


    威廉從抽屜裏拿出一遝錢擺在桌上,“劉,晚會需要一件合適的衣服,你應該擁有一件。”


    劉鬆風非常自然地揣進了兜裏,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從今天起,你的月薪漲到100。”威廉又說道。


    “英鎊?”


    “我說的是銀元。”威廉被他的獅子大開口嚇壞了。


    ......


    晚會的地方在華懋飯店,它就在十裏南京東路的起點,一幢有著直插雲霄的綠色金字塔狀屋頂的建築,享有遠東第一樓的稱號,是外灘地標性建築。


    晚會是由日本人發起的,準確的說是日本駐上海領事館發起的。當劉鬆風與威廉、艾瑪一起過來時門口全是日本憲兵在進行檢查。


    在威廉的帶領下很順利就進入了飯店。


    飯店一至三層皆是大堂,四至九層才是飯店的主體,九國風格的客房,到處都鑲嵌著“拉克利玻璃”,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橘紅光芒。


    赴宴的有上海各國、各個階層的人們,各大洋行的代表,這些人的年齡與性格,亦或是膚色不同,乃至語言不通,但是他們的生活圈子裏相同的,利益也是相同的,一點兒也不妨礙他們的談笑風生。


    整個宴會上充滿了各國語言,英語、日語、法語、俄語,而作為會場裏最多、最忙碌的中國人,中國話卻很少聽到,劉鬆風不禁有些動容,高貴與世俗交織在一起的一場對話,他摸了摸新買的燕尾服一角,心裏泛起一絲酸楚。


    劉鬆風站在威廉的旁邊,他們在西北角落裏圍坐在一起,赤裸裸地談論起來。這些人皆是各大洋行的幕後老板,亦或是他們的經理人,其中有些不乏劉鬆風打過交道的小角色也在,隻不過跟劉鬆風一樣也是沒有資格坐在那裏的。


    其間有人調侃起了日本人,說他們是日本猴子,責怪他們為什麽不教訓一下金陵政府,他們等著重開合約,重新劃定租界,幾乎想把整個上海吞掉。


    劉鬆風聽得懂,一個法國人,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怎麽不把你撐死呢!


    這些家夥看中了房地產的暴利,越界築路再修房子是他們最想幹的事,隻不過現在靜悄悄的,耽擱了他們發財。


    沒過一會兒,“正菜”來了,幾個日本商人帶著穿著軍服的日本人加入了討論。


    劉鬆風這時才體現了他的作用。


    他能無縫地將日本人說的話轉換成英語告訴威廉,而其他人帶的翻譯還要經過中間的環節,他們並沒有能夠同時精通兩種語言的人才。


    威廉這才意識到劉鬆風的語言天賦,遠不是他謙虛說的隻會一點兒,他翹起了二郎腿,在人群中頗有鶴立雞群的感覺,瞬間覺得自己已經把其他洋行的人比下去了。


    經過這一會兒的翻譯劉鬆風也知道了日本人開這個晚宴的目的了。


    日本人獨占了東北市場,大量傾銷日貨,也不準其他各國的商品進入,旨在謀取最大的利益化,早就引得其他各國的不滿,討論會開得有些劍拔弩張,也有些冷嘲熱諷。


    日本侵略者控製了東北的經濟命脈,又在謀劃建立一個商業壟斷機構,計劃將東北的日貨又銷售到上海來,他們這回來是試探各國的反應。


    狗咬狗,一嘴毛,劉鬆風心裏腹誹道。


    華懋飯店一個管事的經理,是個俄國的猶太人,他跑到威廉麵前一陣嘀咕,威廉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了。


    “劉,威爾遜先生需要幫助,你應該跟他去一趟。”威廉說道。


    艾瑪閃動著大眼睛,似乎在鼓勵著他。


    原來是現場的翻譯不夠了,而威爾遜剛才在一邊又看到了劉鬆風的表現,遂向威廉借人。


    劉鬆風有些搞不懂威廉了,他自己現在一個翻譯也沒有了,卻有些興高采烈地送走了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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