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本太郎死了。


    他的死亡讓上海憲兵司令三浦三郎那平日裏陰鷙的笑容消失無蹤。


    他銳利的雙眼緊盯著部下遞交的詳細報告,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似乎在字裏行間尋找著某種線索。


    隨著報告的翻閱,三浦三郎逐漸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隨手將幾篇報告丟到一旁,語氣冷硬地說道:“直接說重點。”


    部下立刻恭敬地回應:“報告司令,死者麵部紫紺明顯,口唇與指、趾甲均因缺氧而呈現深紫色。經檢查,屍體表麵未見明顯外傷。”


    “此外,肺部水腫嚴重,氣道被大量黏液堵塞,黏膜充血水腫,伴有炎症細胞浸潤。支氣管平滑肌呈現出強烈的痙攣狀態。”


    “至於循環係統與其他器官,並未發現與哮喘直接相關的顯著病變。”


    “毒理學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因此,我們得出的結論是,鬆本課長死於哮喘發作,並非他殺。”


    然而,一旁的小林龍介卻持有不同意見,他激動地反駁道:“這不可能!這絕對是謀殺!那盤魚太辣了,肯定是它導致了課長的死亡。廚子也交代了,他從未吃過那麽辣的辣椒。”


    三浦三郎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絲興趣,他陰沉著臉問道:“那麽,你們查到了什麽?”


    小林龍介支吾著回答道:“我們追查到有個賣菜的......但線索就此中斷,找不到那個人的下落了。”他堅持自己的觀點,“肯定是‘肝膽’幹的,他們就在我們身邊潛伏著。”


    三浦三郎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行了,特高課找個人暫時接管鬆本的位置,等待新的課長上任。至於你,小林君......”他轉向小林龍介,眼神冷漠而銳利,仿佛能刺穿人的靈魂。


    小林龍介在這目光下感到一陣寒意,他下意識地躲避著三浦三郎的視線。


    “你的前輩因為你的無能而死亡,而你仍然活著。你的榮耀呢?”三浦三郎的聲音冰冷而低沉。


    小林龍介苦澀地笑了笑,他明白三浦三郎話中的含義。


    小林龍介也死了,他選擇了切腹自殺,以此來維護自己那已經破碎不堪的榮耀。


    廚子李二奎也死了,被當成了刺殺鬆本的唯一嫌犯。


    ......


    一周後劉鬆風出院了,雖然還沒有好徹底,但他已經不想再待在醫院了。


    回到特高課他聽到一個令他無比震驚的消息。


    “你被開除了!”


    代課長是原先特高課情報室的,瞧不上劉鬆風這種懦弱的人,直接將他開除了。


    “納尼?”劉鬆風淩亂了,我堂堂日語n1+專業人才,居然會被開除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他們實在是太不識貨了。


    劉鬆風此刻的心情,可以說是五味雜陳。鬆本與小林龍介的死亡,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副作用。好不容易混進這裏,卻沒想到瞬間就被掃地出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感到無比無奈。


    “劉君,你看起來很失落,是因為鬆本課長的意外死亡嗎?”小野俊關切地問道。


    “確實有些難過,但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我失去了這份好工作。你知道嗎,這份工作真的很適合我,朝九晚五,沒事的時候報個道就能回家了。”劉鬆風苦著臉說道。


    小野俊聽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這家夥,居然能把曠工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小野君,以後可能沒辦法再為你帶早餐了,我得去找份新工作養家糊口。”劉鬆風顯得有些失落。


    “劉君,你真是我的好朋友,這時候還想著我。”小野俊讚賞道。


    他壓低了聲音,靠了過來,神秘地說:“別擔心,過段時間,我會幫你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聽到小野俊的承諾,劉鬆風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難道這家夥即將飛黃騰達?是他的叔叔要提拔他嗎?


    “真的嗎?”劉鬆風試探性地問道。


    “當然是真的,以後還要麻煩你繼續為我帶早餐。”小野俊真誠地說道。


    “沒問題,我先走了。”劉鬆風轉身離開,背對著小野俊揮了揮手。


    看著劉鬆風的背影,小野俊不由得笑了。


    他覺得劉鬆風是一個特別有趣的人,與其他中國人相比,他更加真誠和坦率。無論是麵對鬆本課長還是清潔工人、司機和守衛,他都能以平等的態度相處,既不巴結也不輕視。


    或許,這就是他的獨特之處吧,小野俊心想。


    而回到家的劉鬆風,則遭遇了另一場“口水轟炸”。


    “你這孩子,兵荒馬亂的還往外跑,一走就是一個星期,也不提前說一聲。回來還病懨懨的,到底去幹什麽了?這麽大個人了,也不知道照顧自己。”劉母化身成了嚴厲的家長,劈頭蓋臉地數落起來。


    “姆媽,我也是有急事嘛。”劉鬆風笑著解釋道,不敢把受傷的事情告訴母親。


    “急事?我看你就是缺個人管著,白長了副好皮囊,連靜雅也留不住……”劉母繼續嘮叨著。


    劉鬆風趕緊找借口開溜。


    ……


    在陽光沒有照射到的地方,就有滋生出黑暗來,靶子山附近有一間小別墅就是這樣的地方。


    這座外表光鮮的建築,卻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它有一間隱秘的地下空間。而它的後院花園,原本應該是精心打理的綠地,此刻卻呈現出一片新開墾的痕跡。新鮮的泥土和其他腥味彌漫在空氣中,仿佛在訴說著這裏的不尋常。


    地下室裏,慘叫聲連連。


    一名男子被捆綁著,遍體鱗傷。一個滿臉橫肉的高個兒手持皮鞭,正在狠狠地抽打著他。


    而在樓梯口附近的桌子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頭發朝後梳著,頭上的發油塗得較厚,反射著微弱的燈光。


    “我真的不認識你們說的那個徐知秋,你肯定是搞錯了……”被捆綁的男子大聲喊道。


    “張老師,還不老實!”高個兒又是一鞭抽下,惡狠狠地說道,“再不說實話,就把你埋了!”


    “我真的不認識啊!你讓我說什麽啊?”張老師痛苦地喊道。


    高個兒收起皮鞭,走到男子麵前,陰惻惻地說道:“你跟他共事這麽久了,怎麽可能不認識他?老實交代,否則有你的好果子吃!”


    “共事?我前年才來的聖約翰,哪認識他啊!”男子大聲辯解道。


    聽到這個回答,高個兒轉過頭訕訕道:“孫組長,可能是綁錯了,這時間沒對上。”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來。


    他叫孫意映,聖約翰大學的“明星”老師,也是曾經教過劉鬆風日語的老師。


    此刻,他的臉上露出冷酷的表情,仿佛眼前的慘狀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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