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雲英聞言神色一暗,看著眼前活蹦亂跳的弟弟,還是決定如實相告:


    “小弟,我已經將那張羊皮紙送給一位道友了,壽春丹也是那位道友給的,我們……我們不如還個人情,將阿玉皮給了這位道友,也好……報了這份恩情。”


    “什麽?!”


    盧雲雄反應有點大,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大睜著看著阿姐盧雲英,似乎不敢置信。


    見他這樣,盧雲英直起身,趕緊出聲勸慰道:“小弟你別怪阿姐,當時能救你的隻有那位道友的壽春丹,就算換來大元丹,以小弟的狀況,也承受不住大元丹的灼烈藥力的。”


    盧雲雄似乎聽不進去,低頭錘了兩下手掌,似是想到了主意,轉頭問道:“阿姐,你說的那位道友,他是什麽修為?”


    盧雲英深知弟弟盧雲雄的性子,擔心他會去白家找王權秀才理論,撒了個慌道:“那位道友與我同輩,也是結丹修為,現在不僅做了白家客卿,還很受白彥兩的重視。”


    盧雲雄微怔,他確實想去與盧雲英口中那位道友商量一下,可現在對方的身份,卻不是他想見就能見得了。


    “不行,瀾霆劍派可是曾經的第一大派,雖是凶厲,可傳承肯定也是絕世傳承,就這麽拱手讓人,我不甘心。”


    他在心中掙紮著,想著該如何再爭取一下,可他思來想去,以他如今真光境的修為,不說敵不過結丹境,要是對方叫上白家人一同去,他更是沒有一點得手的希望。


    “小弟,我們就別再想著瀾霆劍派的傳承了,哪裏的凶險你我是經曆過的,在這李家商舟上賺上幾年靈芯石,到時候一樣能買來一部不錯的功法。”盧雲英繼續勸慰道。


    她與盧雲雄所修的功法是部殘功,是還在凡人時,姐弟二人逃荒到一處山洞中,在裏麵見到一具坐化的骸骨、幾塊散落的靈芯石和一些書籍,其中便包括這部殘功。


    自打走上修行路,盧雲雄便立誌要弄來一部完整功法,後得到羊皮紙後,兩次去到那傳承之地的海島,可都是铩羽而歸。


    第二次還讓盧雲英受了重創,他為了安然避過劍氣禁製,跑到阿人族的領地,盜取了阿人死去後留下的阿玉皮,因此險些丟了性命,還是盧雲英托著傷軀將他救了出來。


    讓他現在放棄,顯是不可能的。


    盧雲雄在屋中來回踱步,心中思緒翻滾,忽地腳步一頓,想到了個損人不利己的主意。


    他轉身快步就出了靜室,邊走邊想到:“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


    “小弟,你做什麽去?”身後傳來盧雲英的聲音和腳步聲。


    盧雲雄完全沒有理會,飛快的下了樓,到了一樓大廳,他隨手將一旁的攤位上的攤補扯下來,使得一應商品散了一地。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被破壞攤位的攤主臉色陰沉道。


    迎著這位攤主陰沉的目光,和諸多攤主不解的目光,盧雲雄回口便道:“我姐是樓主。”


    那攤主一愣,而盧雲雄起指在攤布上迅速的畫下一幅圖,而後用雙手舉起,高聲道:“各位,曾經暴虐無道的瀾霆劍派即將重現世間了,這幅圖上的地點,便是滄瀾劍仙留下的瀾霆劍派的道統傳承,現在已經有人去取了!”


    聽到這通話語,一樓的攤主和那些步卒都是愣愣的看著他,他們都是化氣境或者幹脆就是才打開周天的,即便有人熟讀史冊,現在也是有些懵。


    盧雲雄卻不在意,他的目的隻是讓這些人看到這幅圖,和聽到他的話,至於之後,自然會有多嘴之人散布出去。


    “小弟,你胡說什麽!”


    盧雲英下來了,聽到盧雲雄的話,她心中震驚的同時,也有些理解弟弟。


    任誰付出慘重代價,又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東西,最後卻要被別人得去,都會不甘心不甘願的。


    盧雲雄聽到嗬斥,回頭看了一眼站在樓梯上的盧雲英,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然後甩手將手中的地圖扔了出去。


    這讓盧雲英歎了一口氣,今日之後,恐怕瀾霆劍派的傳承之地,會成為天下修行人都知道的地方。


    “王權道友,希望你不會被卷入進去。”盧雲英在心中道了聲歉,看著盧雲雄低著頭上了樓梯,也是不舍得打他,歎了口氣便一同上了樓。


    隻三日後,瀾霆劍派道統傳承的事,便傳到了一處猶如人間仙境的地方。


    這裏雲霧繚繞,隱約可見幾座在雲海中若隱若現的山頭,而那座最高的山頭上,矗立著一座皇宮般的宮殿。


    宮殿中隻有一位中年人,正恭恭敬敬的跪在寶座下方的地毯上,像是一位等待主子的老奴。


    就在這時,一個跳脫的聲音從四周響起,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又好似近在耳邊。


    聲音沒有隱士高人的模樣,反而有些灑脫少年的感覺,問道:“這圖是真的假的?”


    這聲音一出,跪著的中年人立馬將額頭貼在了地上,恭敬道:“稟老祖,兒孫已經查明,此圖中記載,確為瀾霆劍派的傳承。”


    那聲音灑笑一聲,問道:“你何以如此肯定?我那些長輩,可不像是會留下道統的人。”


    中年人不敢抬頭,回應道:“稟老祖,留下道統的是滄瀾劍仙,兒孫們在那座海島的下方,發現了充斥海底的狂躁劍氣,似是有不少禁製,這道統之事應該不假。”


    那灑脫的聲音似是想到了好笑的事,笑道:“原是師叔祖所留,這就不奇怪了,他是個大善人,的確像是會做這種事的。”


    這聲音頓了頓,語氣一轉,聲音淡淡道:“我不出手,你們靠得住嘛?”


    中年人聽到這話,臉上都出現了冷汗,苦澀道:“回老祖,那傳承之地禁製重重,且纏夾不清,似乎需要某種信物才能打開,兒孫們攻打一夜,方打破一道,不久又會再恢複出來。”


    不料此話一落,那灑脫少年的聲音忽然轉厲:“那就等在哪,將這消息和那海島的位置都散出去,總有一天會有人拿著信物前去,不管你們等多久,都必須給我取回來!”


    “是是,是老祖”,中年人嚇得冷汗岑岑,連連磕頭著答應。


    “滾吧。”


    少年的聲音雖恢複正常,中年人卻如蒙大赦,起身弓著腰倒退了出去。


    他出了宮殿,身形輕盈的飛了起來,速度極快的到了另一座稍矮的山頭,這裏同樣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宮殿。


    而此時,殿前的百階階梯下,像是文武群臣一樣站著百餘名男男女女。


    中年人輕盈的身形在階梯之上落下,隨著他的到來,這百餘名男女齊齊躬身拱手行禮,道:“見過家主!”


    中年人已經收拾好了情緒,臉上沒了剛剛的慌張,抬手揮了揮道:“都起來吧。”


    待所有人都直起身抬起頭,他這才一負手,鄭重的宣布道:“老祖已經下令,瀾霆劍派的道統傳承必須拿下,絲毫不得有誤!”


    下麵的百餘位男女齊聲答應:“謹遵老祖諭令!”


    中年人恩了一聲,再次開口道:“還有一事,你們回去後,通知在外開設商舟的後輩,將傳承海島的位置散布天下,務必要讓所有修行之士知曉。”


    階下首排有一人不解,問道:“稟家主,如此一來,那傳承之地豈不是要增加許多變數?”


    中年人嗬嗬一笑,道:“第一凶派的傳承,豈是好取的?要進傳承之地,必需傳承信物,此舉是讓那手持信物之人前來,可是明白了?”


    “明白。”階下那人拱手一禮,表示清楚。


    中年人揮了揮手,道:“都去安排吧。”


    百餘人又是一禮,這才各顯神通,禦空飛去個個方向。


    而在昊陽山脈的上空,重雲之中,則有兩位男子盤坐雲頭,似在交談。


    左邊男子一身灰布大袍,長相儒雅,右邊男子一身玄色大氅,豐神俊朗,赫然是兩位洞天真人,呂長生和張義。


    張義身前漂浮著一張地圖,正是那瀾霆劍派,道統傳承之地所在的地圖。


    呂長生笑著開口道:“我如果記得不錯,張道友似乎劍術不錯,不知對這瀾霆劍派的劍法可有想法?”


    張義聞言失笑一聲,揮手將地圖散去,笑道:“呂真人何必取笑於我,當初我不過偶然得到一部劍法,獵奇之下,撿了把劍隨意一試罷了,對劍法,卻是並不如何在意的。”


    呂長生笑而不語,張義說的是實話,但他的目的並不在此,開口調侃道:“道友隨意一試,卻是使得彩南之地一蹶不振了。”


    張義搖頭一笑道:“呂真人此次尋我,不會是專門來取笑我的吧?”


    呂長生哈哈一笑,擔心弄巧成拙,不再調侃,話鋒一轉道:“實不相瞞,我那外甥女,對劍法頗為中意,隻她和我那弟子二人前去,卻是有些勢單力孤了。”


    暗示如此明顯,張義自然聽出是何意,笑道:“這有何難,正好我那大徒弟突破罡嬰未久,大地之上無法自如悉知自身,就讓她陪著二位師侄前去,若是遇險,卻是再好不過。”


    呂長生聞言當即謝道:“這卻是多謝道友了,我替我那外甥女先記著道友的人情,待來日她有所成,再讓她親自還來。”


    張義卻是擺了擺手,道:“這卻不必,呂真人昔年助我多次,些許小事不足言謝。”


    他說著,彈指朝下方發出一道飛符。


    “既如此,那我也不叨擾道友了,回去也知會我那外甥女一聲,這兩天吵的我也是心緒不寧。”


    張義抬手一禮,道:“呂真人慢走。”


    呂長生也抬手回了一禮,隨即身形朝下方落去,倏忽不見。


    張義卻是沒有馬上走,而是起指掐算了起來,不一會兒,似是算到了什麽,他動作一頓,輕歎道:“緣分已盡,又何必強求。”


    他在原地盤坐著思考了一下,也不知決定了什麽,再次一彈指,向著另一個方向放出一道飛符,自語道:“好徒兒,就看你如何自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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