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雁城,城北衙門深處。


    舞姬搖曳,美人相伴,佳肴美酒。


    整個場麵一片奢靡。


    “無常聖僧,此番我陰魂之法大成,當有你一大功勞!”


    高武生將酒壺拿起,喚來一旁的美人將酒倒入她的口中。


    隨後美人低首,朱唇輕啟,又將酒渡進他的嘴裏。


    “美人酒!好喝!好喝!”


    他緊接著連聲大笑道。


    在他對麵,是一襲白衣僧袍,麵容俊朗的無常和尚。


    此刻的無常和尚,依舊保持著佛門戒律,身邊美女不沾身,身前葷酒不入腹。


    “哪裏哪裏,貧僧與高大人,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高武生擺了擺手,感慨著說道:“高某自幼根骨不佳,即便父母用盡資源堆砌,也如無底洞般沒有半點響應。”


    “卻沒成想,高某在肉身武道上不行,在陰魂之法上卻是頗具天賦。”


    “再加上此次無常聖僧送來的攝魂秘術,這一次吸收了那麽多陰魂,足夠我令陰魂蛻變,再進一步!”


    高武生說著,便又舉起一杯酒,朝著無常和尚道:“來!聖僧,本官敬你一杯!”


    無常和尚笑著點頭,旋即也拿起一杯紅水,對著高武生遙遙一舉,接著仰頭吞入口中。


    頓時間,濃鬱的血腥味在他的口中爆發而出。


    無常和尚雙頰微紅,整個人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神色。


    回味數息後,他感慨一聲:“新鮮的處子血液,果然美妙。”


    隨後看向高武生,接著開口說道:“此番事後,我往生寺會在黑雁城中傳播教義,還請高大人多開方便之門。”


    “如此,貧僧也就感謝不盡了。”


    高武生擺了擺手,隨意的說道:“無常聖僧說的哪裏話,往生寺傳播教義,那是惠及百姓,本官哪裏會不許?”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皆放聲大笑起來。


    “聖僧這次出來,令尊令堂可知曉?”


    高武生又接著開口。


    無常和尚聞言,點了點頭,接著道:“出門之時,家母給各位大人打過招呼,大人放心。”


    高武生聞言點了點頭,隨後麵上微微浮現出些許醉意,一把將身旁的美人攬入懷中,逗弄起來。


    美人嬌笑著連連喘息。


    無常和尚也適時站起身來,道謝離開。


    在一旁恭候多時的劉師爺上前,將無常和尚送到了衙門外。


    “聖僧慢走。”


    劉師爺恭敬熱情的開口說道。


    無常和尚轉身回了一禮,隨後便朝著自家在黑雁城的住所走去。


    等劉師爺回去之後,高縣令已經到了尾聲。


    伴隨著一聲低吼,他將昏厥的美人扔到了一旁,隨後看向劉師爺。


    “大人,咱們真的不通知他嗎?”


    劉師爺開口問道。


    “別管那麽多,咱們隻負責看戲就行。”


    高武生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容,緩緩說道。


    ......


    無常和尚緩步走在夜路上。


    他所住的地方,乃是黑雁城在城北修建的一座嶄新廟宇。


    說起來,還是高縣令為了迎接他的到來,親自遣人修建的寺廟,位置隱秘,占地極廣,很方便他做事。


    一日未有進食,不知道這次回去後,又會看到什麽肉食。


    這高武生雖然僅是泉陽高氏不起眼的一個後裔,但是做人做事各方麵,都很是老道,讓人挑不出刺。


    一路走著,四周的人煙逐漸稀少,也越來越靠近寺廟的位置。


    可在這時,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一股他很熟悉的味道,彌漫在空中。


    而味道的來源,似乎就是寺廟。


    難道那高武生今日又為自己準備了一頓大餐?!


    想到這裏,無常和尚的雙眼頓時一亮,旋即以更快的速度朝著寺廟方向走去。


    砰!


    等他迫不及待的將寺廟大門推開之後。


    一股濃鬱到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緊接著,一片屍山血海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簾之中。


    隻見在寺廟空地上,此刻躺滿了一具具身穿白衣僧袍的無頭屍體。


    而在寺廟大殿前,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身影,大馬金刀的坐著,麵無表情的摩梭著手中的兩個香包。


    在他一旁,有一把泛著寒光的鬼頭大刀直插地麵,煞氣逼人。


    這般景象,讓他心中當即一突。


    “你終於回來了。”


    秦政抬起頭來,麵色平靜的看著走進寺廟中的無常和尚。


    一路殺到這些假和尚所待的寺廟後,他到底還是找到了自己最不願找到的東西。


    一堆熟悉的破布衣裳,一個染血的香包,還有一堆碎骨。


    讓秦政徹底熄滅了心中的幻想。


    同時也徹底讓他心中的戾氣,完全爆發了出來。


    秦政將兩個香包放進懷中,伸手一把將鬼頭大刀拔出地麵。


    “你可知道我是誰?”


    看見他這般模樣,無常和尚眉頭一皺,旋即冷聲喝道。


    秦政搖了搖頭。


    腦海中有關城東破廟內的一幕幕畫麵不斷閃過。


    有孩子看到肉食後,雙眼放光,卻要讓自己先吃的樣子。


    有肉糧短缺時,孩子們壓抑食欲,佯裝著吃飽了,實則是為了把肉食全給自己吃的樣子。


    有自己練武時,他們小臉新奇向往的在一邊觀看的樣子。


    還有那道總是在灶台邊忙碌的身影。


    那總會在深夜等候自己歸來,看到自己後才會安心的樣子。


    那每次出門,都會擔憂叮囑自己的樣子。


    那看向自己時,總會不由自主臉頰微紅,躲避目光的樣子。


    那在最後分別時,欲言又止,卻又壓住心意,將裝有平安符的香包遞給自己的樣子。


    明明在那個時候,她們的眼中已經有了光芒!


    有了對生活的希望!


    可為什麽,最後還是會這樣?!!


    秦政心中發出憤怒的咆哮。


    腦海中的所有畫麵,在這一刻全部凝聚一起,化作了最為璀璨的刀光!


    “孽畜,給我死!!!”


    秦政厲聲大喝,刀光煌煌,仿佛將四周黑暗驅散,照徹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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