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電般的酸麻感在那一瞬間震得溫頌年腦袋嗡嗡響。


    他之前可從來沒聽說過段景琛是二次元!


    溫頌年指尖蜷縮,心底的鍾擺仿佛在蕩到最高點時驟然失去引力掛在半空,緊張得感受不到任何時間流逝。


    段景琛,溫頌年的死對頭,中央電影學院攝影係裏又一位不得不提的風雲人物。


    溫頌年上次跟段景琛見麵還是在三個月前,兩人同時參加了清姿工作室的實習招聘。


    清姿攝影工作室雖然才在業內冒頭不久,但它的老板卻是1839攝影獎自創獎以來的唯一一位特等獎得主。


    最終,前去應聘的上百號人裏隻有段景琛順利入職。


    與性格相對孤僻的溫頌年不同,段景琛品學兼優,人緣更是好到沒話說。


    既能在大家各執己見時以威信服人,又能在事態失控發酵時充當和事佬,出廠設定堪比古早校園文裏人見人愛的男主。


    可偏偏這麽一個人,卻從最開始就莫名其妙地對溫頌年避之不及。


    那些分外警惕的眼神就不說了,溫頌年之前隻是找他交接學校影棚的使用時間,段景琛整個人都能散發出微妙的不自在。


    溫頌年不理解自己為什麽就被莫名其妙地區別對待了,當然他也不想花時間去理解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


    更何況……


    溫頌年目光下移,落在段景琛手裏那一大袋子逆了自己cp的對家物料上。


    他跟段景琛確實八字不合!!


    現在溫頌年內心的別扭程度,絲毫不亞於以前看小說時“兩個主角都臨上床了,他才猛然發現自己居然站錯了攻受”的憋屈。


    “你好?”段景琛彎腰屈膝,與坐在凳子上的溫頌年視線平齊。


    溫頌年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對視嚇得渾身一顫。


    段景琛的臉部輪廓硬朗明晰,骨相周正,三庭五眼的比例標致到堪稱整形醫院裏的黃金模板。


    那頭銀白灰色發絲在天生冷白皮的映襯下,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從漫畫裏走出來的不真實感,這大概也是段景琛渾身上下看起來唯一出格的地方。


    似乎是覺察到溫頌年的走神,段景琛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請問我可以為你拍幾張照片嗎?”


    溫頌年唇瓣微張,一句不留情麵的回絕正準備說出口,他卻忽然止住了聲音。


    自己在這個時候出聲,要是被段景琛認出來怎麽辦!?


    溫頌年對上段景琛充滿期待的目光,又低頭瞥了眼自己身上的女裝。


    他上齒難為情地咬住下唇,最終用完全當機的大腦做出判斷,動作略帶僵硬地點了點頭。


    “謝謝。”段景琛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溫頌年近乎本能地錯開視線。


    太耀眼了。


    那種熱烈的感染力,大概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產生一種“想要把某處陽光剪一方帶回家”的衝動。


    段景琛今天帶在身邊的相機是佳能5d4與24-70mm變焦鏡頭的配置,它具有較高的人物皮膚細節處理能力。


    溫頌年看著眼前黢黑的鏡頭,餘光幾度越過機身飄到段景琛臉上,生怕從對方眼底窺到一絲關於“認出死對頭女裝營業”的戲謔。


    段景琛捧著相機按了幾下快門後,大概也意識到了溫頌年不自然的表情。


    接著,段景琛將左手的五指並攏攤開,掌心朝上,放到了溫頌年的下巴前方:“我可以做這樣的動作嗎?”


    溫頌年聽後垂下眼簾,盯著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


    緊接著,段景琛的聲音又從他的頭頂上傳來:“然後你不用太緊張,眼睛還是像剛剛那樣看著我就好。”


    溫頌年呼吸微滯,羞恥感瞬間爆炸!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偷看被抓包,還是因為要配合段景琛做這種疑似賣萌的動作……


    總之他現在恨不得當場找個地洞鑽進去,更別提大腿上接二連三地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我可以做嗎?”段景琛循循善誘,好像把溫頌年當成了不善言辭的社恐,“如果不可以的話說出來就行,我不會刻意勉強的。”


    兩秒後,完全沒辦法出聲的溫頌年硬著頭皮前傾身體,將下巴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對方柔軟的掌心中間。


    他攥緊藏在寬袖裏的拳頭,順從地抬眼看向段景琛。


    隻見段景琛先是一愣,之後卻是連忙把手收了回去:“對、對不起。”


    溫頌年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可能是我沒有表述清楚意思,”段景琛的語氣有些難為情,“我剛剛其實隻是想錯位拍照來著。”


    溫頌年猛地直起身子。


    靠,詭計多端的直男!!!


    溫頌年飛速低下頭,耳朵完全不受控製地燒了起來,無數羞憤的情緒直衝頭頂……


    啊啊啊啊啊啊自己剛剛都主動對段景琛做了些什麽!!!


    “阿溫,我給你帶午飯回來咯——”


    一道聲音大大咧咧地從段景琛身後傳來。


    溫頌年倏地瞪大眼睛,先前所有交疊的情緒霎時蕩然無存。他隻聽自己腦內嗡地一聲響,心髒瞬間跳到嗓子眼,震得人耳膜砰砰發疼。


    聶亦恍然未覺,走近後還順勢把午餐放到了攤位上:“你這邊結束了嗎?”


    不等溫頌年回應,倒是段景琛先意外地偏頭喊了聲:“聶亦學長?”


    聶亦當即愣在原地。


    他花三秒迅速理清現狀後,倒吸一口涼氣。


    吾——命——休——矣——!


    偏偏這時段景琛又火上澆油地低聲喃喃道:“阿溫?”


    眼見著段景琛就要回頭去看溫頌年,聶亦忙不迭地伸手把人攬住,一個勁地帶著他往反方向走:“好巧啊小段,你怎麽在這裏?”


    “在學校裏我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你是那種會逛漫展的人呢,”聶亦沒話找話,“話說好像自從上次創業杯的項目結束之後我們倆就沒怎麽見過麵了。”


    段景琛不知所措地試圖將話題拐回去:“學長,剛剛你說的阿溫是……”


    “阿溫?什麽阿溫?”聶亦搶過話頭。


    他感覺溫頌年的怨念已經要把自己的後背盯出一個大窟窿了:“啊!你說阿雯?”


    聶亦一本正經地張口就來:“阿雯是我表妹,今天她……”


    等聶亦再獨自繞回攤位的時候,溫頌年已經麵無表情地舉起了拳頭。


    “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想揍人,請問你可主動以把臉放到我的拳頭上來嗎?”


    聶亦見事情解決,又開始嬉皮笑臉地欠揍起來:“不可以哦,妹妹要乖。”


    溫頌年“嘖”了一聲,看在午飯的麵子上酌情選擇息事寧人。


    “講真的,你到底哪裏得罪了段景琛?”聶亦搬了張椅子坐進攤位,煞有介事地托著下巴感歎,“要知道他在學校裏待人接物的風評,已經好到宛若白雪公主再世了!”


    溫頌年滿臉嫌棄:“這是什麽比喻,好惡心。”


    “少埋怨自己,多指責他人。”溫頌年從午飯裏挑出自己不愛吃的胡蘿卜絲,“我充滿苦難的生活裏,已經容不下這些沒有意義的自我消耗。”


    聶亦:“……”


    不一會兒,季馨晚拎著上午逛展買來的大袋小袋戰利品,風風火火地跑回到了攤位前。


    季馨晚徑直把手機塞到聶亦懷裏:“你快看,阿溫上午的演講都轉到我導演係的學生群裏了!”


    溫頌年從上台到結束短短五分鍾的發言視頻,在半天的時間內刷爆了中影學子的朋友圈。


    大家倒也不是覺得這個翹課建議有多麽鼓舞人心,隻不過齊齊被發言人身上“兩分擺爛,三分真誠,還有五分喪失了平穩精神狀態的瘋批感”給衝擊到了。


    溫頌年,一款更符合當代大學生心之所向的酷哥。


    聶亦瀏覽著評論區裏其他學生的討論。


    他發現下麵居然還有不少人半調侃著,感歎起了溫頌年的勇氣和決心,畢竟要當著台下那麽多人講出如此不給麵子的話,一般人也幹不出這種事。


    聶亦沒忍住好奇:“阿溫,我可以問你當時在台上都想了些什麽嗎?”


    溫頌年抬頭,對上季馨晚期待的目光,咽下自己嘴裏的飯。


    “今天風好大,會不會有張一百塊錢吹到我臉上。”


    聶亦:“……”


    季馨晚:“……”


    不行,這人已經沒救了。


    忽然,溫頌年的手機震了兩下。


    他順手劃開鎖屏,發現是自己的釘釘收到了一大段消息。


    [學長你好,輔導員已經通過你的換寢申請。新寢室為四人間,位於東校區的9幢604室,後續如果有任何問題可以再跟我聯係,我會幫你與輔導員溝通。]


    溫頌年才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麽一件事。


    他原寢室的舍友又都退寢去校外實習了,溫頌年不想自己一個人承擔水電費,所以前段時間便向輔導員申請了換寢。


    但此刻明顯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情。


    在釘釘軟件係統默認向對方顯示已讀消息的情況下,溫頌年突然看到對話框上,明晃晃地顯示著一個名字:


    ——段景琛


    季馨晚湊過去瞥了一眼手機,然後偏頭看向溫頌年:“你不知道嗎?”


    “段景琛是大三攝影係的班長哦。”


    溫頌年眯起眼睛:“蛤——?”


    聶亦也靠了過去,在看清屏幕上的全部消息提醒後,莫名靜了兩秒。


    他神色複雜地拍了拍溫頌年肩膀:“順帶一提……”


    “東區9幢604也是段景琛的寢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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