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在一條暗巷口停了下來,高進寶拿著手電筒給大家照路。


    穿過陰暗破舊的巷子到了一排居民區,這個居民區處處透漏著敗落。


    擁擠的排屋縱橫交錯著,大多數住戶將廚房支在了屋外廊前。


    他們幾人對於這裏的住戶來說,就像是一個外來的侵入者,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從一踏進居民區就從四麵八方接收到各種或好奇或麻木的視線。


    這裏的門牌號不太好辨認,肖卓隻好走在前方細細地數著,許久後終於在一戶鏽掉了漆的鐵門前停下。


    肖卓打燈看了下門鎖,是一把很普通的掛鎖,附近環境不好,上麵已經落了一層灰,顯而易見老張這幾天沒有回來過。


    眾人四下散開想尋找些有用的東西,蘇璃也舉著一把手電筒走到窗台前往屋內觀察,窗台玻璃上有一層汙垢遮擋視線,很難看到房間內是什麽情況。


    “你們是誰啊?在老張屋前幹什麽?”鄰居一老太太走出房門看向幾人大聲嗬問道。


    蘇璃轉身看向她:“奶奶,我們是警察。”


    “警察?”老太太嘴角往下一拉:“這死老張又幹了啥事,都把警察招過來了。”


    蘇璃聞言眉心微動,走上前問道:“奶奶,這幾天你有看到老張嗎?”


    老太太滿臉掩不住的嫌棄:“沒有,他房租都拖了我快一個月了,再不回來我就要找人把他東西都丟出去,一天天的都是些啥人!”


    “他不是有工作嗎?怎麽還會欠您房租?”


    “那點工資夠他造的?一有點錢就跑去賭!諾...”


    老太太指向老張門口牆麵一塊有刀砍痕跡的紅磚:“我這牆都被之前來催債的人砍壞了,讓他修,結果到現在還沒修!”


    蘇璃看向肖卓,肖卓問道:“那您知道他平時都在哪裏賭博嗎?”


    老太太搖頭:“這我哪知道,你們要是找到他了,讓他趕緊把房租給我送來。”


    肖卓思索幾秒又問道:“奶奶,你有這房子的鑰匙嗎?”


    “我哪還有?不給他了嗎?”說完就轉身進了自家房門。


    蘇璃聽出肖卓是想要進屋查看之意,問道:“還沒有開搜查令吧?”


    方順良從胳膊下的挎包裏取出一張搜查令然後拿出筆刷刷寫了一會,得意道:“這不就有了?”


    “可是沒鑰匙啊?要破門嗎?”高進寶問。


    蘇璃視線在房前掃視了幾圈,視線一一滑過窗台上的磚塊,門廊下的房頂,最後停在房前一口廢棄小水缸上。


    她走到水缸前,手執手電筒細細看了半晌,之後蹲下身摸索片刻。


    “找到了!”


    肖卓詫異一瞬又感歎於她的機敏,誇讚道:“做的不錯。”


    而二隊其他人在驚訝之後,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心態,蘇璃的這些高光對他們來說越來越見怪不怪了。


    肖卓接過鑰匙打開了房門,一陣垃圾場般惡臭的味道鋪麵而來,在房門前站著的幾人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還是被這味道衝的直犯惡心。


    方順良借著肖卓手電筒的光線往裏看了一眼,眉頭深深地皺在一起。


    捂著口鼻道:“這人也太髒了吧!就這還能做廚師?”


    高進寶也是在一旁附和:“是啊!這不是飯店老板說的有點懶吧,這應該是非常懶了!”


    在眾人視角下老張的房子堪比一個小型垃圾場,裏麵散落著各種生活垃圾,油垢極重的家具,黑的包漿的被褥以及桌麵上沒有收拾起來還留有食物殘羹的餐具。


    房內基本沒有下腳的地方,髒汙滿麵,蒼蠅感受到光亮此時也是到處飛著。


    蘇璃沒有說話,跟著肖卓率先踏進了房間,她從包裏取出一副手套帶上,之後便開始翻看著房間內的物品。


    方順良幾人見狀也不再吐槽,跟著一起勘查房間。


    細致翻查了大約半小時,找到了老張和幾個賭場簽下的欠條,以及一張印有前段時間銀行搶劫案新聞的報紙。


    二隊幾人回到車上討論了起來。


    方順良:“我看和徐東一起犯案的人就是老張沒跑了,他欠了賭場的錢,又看到了搶劫案的新聞,所以萌生了搶劫的想法。”


    肖卓點頭:“這有可能是他的動機。”


    蘇璃:“可是如果搶錢是動機的話,那剩下的1100元現金為什麽不取走?”


    高進寶:“假如老張是為了錢,那徐東是為了什麽?就因為徐興旺不再教他木工活?”


    肖卓:“其實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我們目前查的這一切都隻是依據蘇璃的側寫,並沒實際的證據,所以即使找到了兩人,也很難讓他們認罪。”


    “而且他倆如果已經坐車跑了的話,四天時間足夠他倆跑到天南地北了。”


    案子看起來已經是有了目標,但還是讓大家一籌莫展。


    一片沉悶中蘇璃輕聲道:“看來,還是要找李局幫忙了!”


    第二天一早,李局一出現,蘇璃和肖卓就跟了上去。


    “怎麽?”李局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整理著襯衫的袖口:“你倆找我有事?”


    蘇璃眼神示意肖卓來說,肖卓:“李局,省裏有沒有那個dna檢測?”


    李局蹙眉:“啥dna?”


    “就是那個脫...脫氧核...核......還是你來說吧!”肖卓實在是不知道這個名稱,放棄讓蘇璃去解釋。


    “脫氧核糖核酸,也可以稱為dna,它能從人體血液、皮膚、唾液、頭發或者其它組織中分離出,每個人的dna基本都是獨一無二的,可以用來鑒別嫌疑人。”


    現階段他們既然已經擁有了嫌疑人的血樣,可以再抽取徐老四的血樣與其鑒定,如果能甄別出兩人是父子關係的話,就可以確定凶手的確是徐東。


    這樣一來他們也可以向警局申請,讓其他地方警局協查是否有徐東及老張的蹤跡。


    肖卓又和李局補充了案子目前麵臨的困境以及他們的想法。


    李局聽完後大概理解了他們的意思,笑道:“昨天才和你們說需要幫助來找我,沒想到今天就找來了,行,我來打個電話問問省裏有沒有這項技術,不過我是沒聽說過。”


    李局對於他們來提幫助的方式很滿意,不是隻把問題丟出來給他,而是帶著解決方法來讓幫忙。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技術,昨天聽蘇璃說過之後還覺得很意外,之後找京市朋友谘詢了下,才發現現在真有這技術,而且在京市已經運用了兩三年了。”


    李局聽了肖卓的話看向蘇璃感歎道:“所以我說警局還是需要像蘇璃這樣的新鮮血液。”


    ……


    李局掛斷電話後抬眼就看到肖卓和蘇璃都瞪著兩雙大眼期待地望著他,笑著說:“成了,讓你們趕上了,前兩個月省裏剛引進!”


    肖卓聞言鬆了一口氣,和李局告別後就帶著蘇璃和技術人員往徐老四家趕去,而隊裏其他人一早就被肖卓安排去找老張賭錢的地方。


    到徐老四家時,他家人正好都還未外出,見到來找他們的警員,徐老四緊張地吞咽下口水:“警官,這,這是要做啥?”


    肖卓讓技術人員先準備抽血的器材,之後對徐老四開口:“需要你配合抽取血樣做個檢測。”


    語氣不溫不淡,聽不出任何情緒,說完技術人員就走上前。


    徐老四看到越來越近的技術人員,神色慌張:“咋還要抽俺的血啊?”


    肖卓眼神示意兩個警員稍微限製了徐老四的行動,說道:“我們懷疑徐興旺一家的死和徐東有關係,也已經提取到了嫌疑人的血樣,現在找不到徐東,就麻煩你們配合協助檢測。”


    徐老四聽後整個人僵在原地,等技術人員抽取完血樣後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砰!”重物落地的聲音從院門傳來,眾人回頭看,隻見一位年輕的女人正呆呆地站在門口,她身後綁著一個一歲多的孩子,麵前是翻掉的水盆和散落的濕衣服。


    女人不可置信,聲音因驚懼尖細了幾分:“啥?爹,他們在說啥?是東子殺了徐叔一家?”


    徐老四沒有回答,隻灰敗的站在那裏。


    “爹,你說話啊!真是東子做的嗎?他不是在縣裏做事嗎?”


    “叫叫叫!叫什麽?他們在放屁,東子咋會幹這事?看好孩子到屋裏去。”


    徐老四媳婦從震驚中回神,聽到兒媳婦的話後對她凶道。


    年輕女人被婆母凶的一抖,雖然還想問但又像是害怕婆母隻能蹲下身撿起衣服往屋裏去。


    “等一下!”


    蘇璃看了半晌突然出聲,院裏人都有些不明的看著她。


    “這是徐東的孩子嗎?”她問道。


    年輕女人顫了下退後了兩步,戒備看著蘇璃。


    蘇璃靠近肖卓,低聲道:“再提取一份徐東孩子的樣本吧!”


    現在的dna技術還不完善,多一份樣本就多一份保險。


    蘇璃和他簡單說了下想法,肖卓思索片刻後便對技術人員交代了下去。


    因為肖卓幾人溝通時聲音比較小,徐家人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所以徐老四媳婦看到走向兒媳婦和孫子的技術人員時,立馬撒潑了起來。


    她衝上前阻攔將技術人員差點推到:“做啥子?你們要做啥子?不要碰我孫子。”


    小孩子被奶奶的尖叫嚇得大哭了起來,徐東媳婦隻好將他從身後挪到身前懷裏安撫著。


    蘇璃見她情緒比較激動,隻讓她先冷靜下,對著徐東媳婦道:“我們隻需要采集孩子左手無名指指端內血液,不會對孩子造成傷害。”


    徐東媳婦見警方態度很是堅決,最後還是同意。


    蘇璃點頭,技術人員待徐東媳婦哄好孩子後才上前,快速采集好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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