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虞文知梳洗整齊,來到徐銳的辦公室。


    一推門,就見徐銳端著一張封在相框裏的照片,默默垂淚,平均每隔五秒重重啜泣一聲,伸手用袖子抹一把眼淚,外加脆弱的輕咳兩聲。


    虞文知拉了把椅子,坐在徐銳對麵,優雅地翹著腿,表情溫和地看著。


    徐經理,tea戰隊知名小哭包,據說當年崔京聖就是他從韓國聲淚俱下哭過來的。


    風光正盛的思密達大概沒見過如此肝膽赤誠之人,當即被感動的無法自拔,一時腦熱簽下了與tea的三年合約,來到中國,開啟了茶隊下路雙子星的盛世。


    虞文知等了一會兒,徐銳又抽泣兩聲。


    虞文知佯裝起身,溫柔道:“經理你先哭,我等會兒再來。”


    徐銳啪的把相框一扣,瞪著通紅的眼睛:“虞文知你有沒有良心!”


    虞文知失笑,瞥了一眼徐銳手裏的相框,看到熟悉的奪冠現場幾人捧杯合照,不禁揉了揉眉心:“行了,網友都說我對崔京聖舊情難忘,真該給他們看看你的樣子。”


    “我這不是唏噓嗎?”徐銳歎氣,指了指自己辦公室這張桌子,“當年你才十八歲,嫩的跟顆小白菜似的,你坐這兒,崔京聖坐你右邊,澤川坐你左邊,咱們當時玩三國殺,你給崔京聖科普曆史,澤川給你喂牌,你們一起坑我錢......”


    虞文知低調提醒:“我沒坑你,單純手氣好。”


    徐銳搖搖頭,臉上多了些許滄桑:“恍然回首,昔日雙子星變對手,代表不同賽區決一死戰,這要是寫成小說得多虐啊。”


    虞文知眼皮跳了跳:“兩年半了銳哥,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天涯何處無芳草。”


    “說到芳草——”徐銳突然轉移話題,把眼淚都憋了回去,“你準備什麽時候讓盛緒參加訓練?我覺得以一隊現在的陣容,打qz不樂觀,別說qz了,歐洲的v6也讓人頭疼。”


    虞文知輕笑:“你怎麽認定盛緒來了就有希望贏?”


    徐銳正色道:“我不確定,我隻知道ever有點摸到天花板了,我還知道盛緒這個選手的問題很多,你不是很喜歡,簽他確實是一步險棋。”


    虞文知聽了徐銳的話,微垂下眼,沒有急著回答,就在徐銳快要望眼欲穿時,虞文知才不緊不慢道:“我沒有。”


    徐銳一愣:“什麽?”


    虞文知:“我沒有不喜歡他。”


    徐銳頓住,笑笑,明顯不信。


    虞文知人見人愛不是沒道理的,情商奇高是他公認的優點,他不會在任何時候留下話柄,落人口實。


    但盛緒難以相處也是真的,除了過硬的實力和天賦,圈內對他幾乎沒有正麵評價。


    直播冷臉,辱罵選手,對峙官方,約架水友,簡直時刻在高壓線上蹦迪,徐銳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犯個大事,把自己玩沒。


    也就是私下裏,跟虞文知這樣嘴嚴實的,徐銳敢吐槽:“盛緒的檔案沒介紹他家裏人,左右他也成年了,合同都是他自己簽的,不過我真好奇,什麽不負責任的家長會把孩子教成這樣,要沒有個打遊戲的才華,活脫脫社會危害。”


    虞文知眨了下眼:“你打算換掉ever了?”


    徐銳遲疑一瞬,不確定道:“也沒有吧,盛緒要是實在融不進來,按現在國產ad青黃不接的現狀,除了ever還能用誰呢。”


    虞文知點點頭。


    也就是說還在比較,盛緒不好用,就坐一個賽季的冷板凳趕走,好用,那就歡送ever。


    徐銳:“還沒說,你什麽時候讓盛緒打訓練賽?”


    虞文知眼中含笑:“再等等吧。”


    他知道,徐銳是想讓盛緒幫忙打季中賽。


    但其實盛緒的合同是從夏季賽才開始的,徐銳這一招等同於變相加班不給工資,多少有點不地道。


    況且這時候讓盛緒加進來,對ever的心態也有影響。


    “那再等三四天吧,讓他適應下環境。”徐銳對虞文知還是相當信任的,也不再提這件事,他用手撫摸過當年奪冠的照片,幽幽怨怨地歎了口氣:“如若當年你虞美人開口挽留,崔相公也未嚐不可......”


    虞文知腦中萬陣巨雷隆隆滾過,將他對徐銳最後一點憐惜轟的粉碎,他起身拍了拍徐銳的肩膀,臨走前勸道:“經理,磕點好的。”


    一晃過了四天,眼看離季中賽還有一周的時間。


    盛緒已經進了訓練室,位置就在澤川旁邊。


    徐銳要帶虞文知外出去錄製一檔公益直播,為雲南邊境小村莊的農產品做宣傳,臨走,虞文知囑咐澤川跟盛緒雙排上分。


    澤川是當年一起走過的老隊友,為人還是穩重的,虞文知打算讓他先釋放善意。


    澤川答應的挺好。


    當天,盛緒一臉冷漠地走進訓練室,也不跟誰打招呼,如入無人之境,掛上耳機打算衝韓服第一。


    澤川主動過來拍拍他:“雙排嗎?”


    盛緒毫不猶豫,眉頭一蹙:“不......”


    澤川:“隊長交代的。”


    盛緒:“......”


    不遠處的ever眉峰抽動了一下。


    茶隊中單與新任ad打了兩局雙排,贏得幹淨利落,絲滑無痛。


    澤川切實體會了一把什麽叫純被帶飛,盛緒的爆發力和對抗性簡直無人能敵,於是遊戲結束,他也情不自禁地喊了聲:“nice!”


    對職業選手來說,實力超越一切,澤川再看盛緒,頓時順眼不少。


    他正打算邀盛緒再來一局,ever突然開口,笑嗬嗬道:“川哥,咱倆雙排一把唄?”


    澤川一愣,表情有些為難。


    但還不等他做出選擇,盛緒已經果斷退出了房間,毫不留戀。


    他不稀罕跟人爭搶,更不樂意被人挑選。


    澤川隻好轉頭答應了ever。


    到了晚飯時間,盛緒摘掉耳機,拿起手機往外走。


    ever掃了一眼,抖著腿翻弄一會兒網頁,也跟了出去。


    ever在走廊堵到了盛緒。


    “tea是不是比你們dtg好多了,起碼餐廳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吧。”ever慢悠悠說道。


    盛緒冷冷掃了他一眼,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他這幾天吃的都是外賣,不知道tea的餐廳如何。


    “你交了那麽大一筆違約金從dtg跳出來,現在爽了沒?”


    盛緒恍若未聞,依舊懶得理他。


    ever緊跟兩步,突然語氣尖利了些:“可惜啊,在經理和隊長心裏,誰都比不上崔京聖,你也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盛緒終於停下腳步,冷嗤道:“比不上的是你。”


    ever笑笑:“別自欺欺人了,你還不是想靠虞隊帶飛,大家都一樣,不寒磣。”


    盛緒轉回頭:“傻逼。”


    ever笑意更深:“盛緒,知道澤川為什麽跟你雙排嗎?隊長要求的,其實大家都挺討厭你,就是不好意思拒絕。”


    盛緒:“關我屁事。”


    討厭他的人多了,諸位算老幾。


    ever:“明知道大家都不想跟你一個隊,你還硬擠在這兒,要不要臉啊!”


    盛緒狠狠壓了壓指骨,眼皮深折起來:“閉上你的狗嘴。”


    ever:“張口就是傻逼狗嘴,動輒就要動手比劃,你以為你很牛逼嗎,別人隻會覺得你有娘生沒娘養......”


    ever話還沒說完,就覺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整個人重重砸在地上。


    他頭暈眼花,剛想爬起來,盛緒一拳就輪到了他鼻子上。


    ever隻覺鼻腔一酸,整個麵骨都麻了,一股熱流從鼻孔竄出來,他用手一抹,鮮血淋漓。


    ever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


    盛緒眸色濃黑,一臉肅殺冷氣,拳頭微微發顫,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


    ever不可置信的瑟縮一下,似乎沒想到盛緒真敢在俱樂部裏動手。


    盛緒一步步邁向ever,腳步帶著令人膽顫的壓迫感,他單手將ever從地上拎了起來,涼颼颼道:“你他媽再敢提我父母,我廢了你的手。”


    ever本還在盛緒的威脅下瑟縮,餘光卻突然看向盛緒身後。


    ever眼神驀地一亮,他帶著滿臉血,淒厲的向後方哭喊:“隊長!盛緒他說要廢了我的手,他想讓我去不了季中賽!”


    夏風穿堂而過,帶來陣陣杜鬆薄荷香。


    盛緒一瞬間身體僵直,渾身血液涼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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