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也不笨,見秦科長這麽一說,也就明白過來了,把握在手裏的話筒重新放到桌邊那部紅色電話上,然後轉向年輕人,深有意味地瞅著他笑了笑,熱忱地跟他攀談起來,甚至有幾分討好。


    柳翔宇見秦科長和張姐對自己的態度有些怪,感到有些兒莫名其妙,難道他們認為自己是托關係進公司的,甚至是董事長總經理什麽人的親戚朋友,所以就忽然間另眼相看了?這是什麽事兒呀!他忍不住在心裏取笑了他倆一番,然後不失恭敬地問道:


    “請問秦科長,我什麽時候可以正式上班,工作是什麽呢?”


    “這個嘛,小柳,你也別心急,呆會兒我就跟薛經理匯報,接到她的指示後,我立即通知你來公司上班。”秦科長挺溫和地答道,“小柳,你是重點大學的高材生,肯定能得到薛經理重用。”


    “是呀,是呀,小柳,你一表人才,肯定能得到薛大經理的喜歡,能得到公司的重用,你盡管放心好了。”張姐附和著說。


    “謝謝秦科長和大姐對我的鼓勵,要真如你們所說,到時我一定請你們吃飯。”柳翔宇嗬嗬笑道,“好,那我就回去等通知了。”


    “好,好,小柳,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秦科長客氣句。


    “是呀,小柳,你就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好了,等正式上班了,那可就沒這麽輕鬆自在了。”張姐笑嗬嗬地說了句,接著又從椅子上站起來,客氣道,“來,我送送你。”


    “不用,不用。張姐,謝謝你了。”柳翔宇連忙擺手笑道,然後上前一步,提起牛仔包,回頭道,“秦科長,張姐,我走了。”


    “小柳,你走好,我就不送了。”秦科長笑眯眯地答了句。


    柳翔宇高聲應了句好嘞,就一轉身朝辦公室門外走了出去。


    秦科長見柳翔宇走了,就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伸手端起玻璃杯喝起茶杯來,臉上露出絲頗為自得的笑,好像自己辦了件挺了不起的事一樣。


    把茶杯擱在桌上,他又伸手抓過電話筒給人事部辦公室打電話,詢問薛經理在不在。得知薛經理出去還沒回來,他不無失望地歎了口氣,把電話筒放回到電話上,然後轉過身找張姐閑聊,說的自然是與柳翔宇有關的話了。


    半小時左右,秦科長接到了薛經理的電話,很恭敬地問候了她一聲,就把柳翔宇的情況向她簡短地匯報了下。原以為這事就這麽完結了,誰知薛經理請他親自來她辦公室一趟,秦科長感到有點意外,卻什麽也不問就即刻點頭答應了。


    放下電話,他立即從椅子裏站了起來,交代了張姐幾句,便拎起黑皮公文包,快步朝辦公室門外走去。不一會兒,他便乘坐電梯來到了十六樓,往右一拐,踩著紅地毯朝前走了十餘米,走進了薛經理的辦公室。


    這會兒,薛經理正立在落地玻璃窗前,雙臂交抱於胸前,眺望林立著高樓大廈的外麵,那樣子給人一種玉樹臨風的美感。其實,此刻她壓根就沒有心情欣賞樓外的都市景致,而是微蹙著兩彎秀氣好看的黛眉,默默地思考著自己的問題。


    她聽見有人在恭敬地問候自己,就猛地回過神來,緩緩轉過身,白淨漂亮的臉蛋上露出絲極淡極淡的笑意,一邊朝來人微微點頭致意,一邊邁著輕盈的步伐向自己的辦公桌走過去。在玫瑰紅的真皮轉椅上坐定,她優雅地做了個手勢,似笑非笑地請來人在對麵的位置上坐。


    秦科長習慣性地向薛經理鞠了一躬,滿臉是笑地道聲謝,一彎腰在那把黑皮椅上坐下,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發話。


    這時,女秘書楊麗菁從門外走了進來,見了秦科長微微一笑,算是問過好了,然後把手裏的文件夾打開,輕輕放到辦公桌前,請薛經理批閱。


    薛經理向女秘書點了點頭,並沒看文件夾裏的那份資料,而是吩咐她替秦科長泡杯好茶。楊麗菁似乎感到有些意外,不由得微微怔了怔,扭臉異樣地看了看始終微笑的秦科長,然後才舉步朝茶幾處走過去。


    很快,她就把泡好的茶,遞到了秦科長手上。秦科長知道這位初來乍到的女秘書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裏,因為她還不知道他同薛家的淵源,以為他僅僅隻是公司的中層職員而已。


    也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把她的輕慢放在心上,溫和地對她說了聲謝謝,然後習慣性地吹了吹綠瑩瑩的茶,很斯文的呷了口。把茶杯輕輕擱在桌邊,他依然不說話,隻是抬眼看著薛經理微笑。


    薛經理明白秦科長這樣做並非是傲慢,相反恰恰是對她的尊重和服從,雖說此人是公司的元老,與薛家的交情很深,卻從不以此倨傲,自以為是,反倒在她這個晚輩麵前也是恭敬謙和,這一點很讓她佩服。


    正因如此,她非常敬重他,從不把他隻當一個人事科科長看待,而是作為公司元老和長輩對待,當然表麵上她並不跟他過分隨和親近,這是由她的身份和地位決定的。


    她一邊執杯徐徐地飲著自己喜歡的紅茶,一邊眼含微笑地看著坐在對麵的公司元老,平靜的表情中透出幾分令人難以覺察的敬畏,還有那種拉攏對方的意味。過了會兒,她放下精致的茶杯,輕聲說道:


    “秦科長,我把你請到辦公室來,是有要是與你商量。”


    “薛經理有什麽指示,請說吧。”秦科長恭敬且溫和地答道。


    “直說吧,就是有關今天聘用的那位新員工。”薛經理沉吟了下說,“我想跟你談談安排工作的事,嗯,先聽聽你的意見吧。”


    “薛經理,你是人事部經理,一切按你的意思辦吧。”秦科長不假思索地答道,“至於我的意見,其實我也沒什麽意見哪。”


    “秦科長,你這麽說,就有些見外了吧。”薛經理笑而不威地說,“我請你來商量,就是把你當作自己人,你又何必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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