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的一雙妙目瞅著李郎中的神色,不放過他麵上的一絲兒變化。


    前世知道陳家還有後人,差不多是十多年後了。


    這次,她期望能早點從李郎中的口中得知。


    前世老頭子告訴她時隻剩了最後一口氣,隻告訴她陳家還有後人,卻沒說出在哪裏,人就沒了。


    李郎中眼角綻出兩朵菊花,虛眯眼笑著歎道:“哎呀……你現在靠山硬了,心也跟著大了。你還是個新嫁婦呢……”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先在侯府站穩腳跟再說其他。


    秦鳶還想說話,小藥童走了進來倒茶,笑著施了一禮,道:“侯夫人來了。”


    小藥童剛會走路就跟著李郎中學醫抓藥,跟秦鳶在仁和堂碰過不少麵。


    李郎中笑道:“你以前不是叫她鳶姐姐,怎麽也改口了。”


    小藥童愣住了,驚訝地道:“不是您說的麽,鳶姐姐今非昔比,成貴人了,我得改口。”


    “噗嗤,”秦鳶笑出了聲,道:“小東,李叔這是故意點我呢,你以後在外人麵前叫我夫人,人後還是喚我鳶姐姐好了。”


    前世她跟著林子奇剛回京城沒多久,李郎中去的急,這孩子也沒在身邊,是她匆匆辦的喪事,後來才知道小東爭氣,考入了太醫院做太醫,隻是命苦,被朝廷派往當時疫症蔓延的餘杭縣,染上了疫症,死在那裏。


    秦鳶重活一輩子,已然明白,前世李郎中對她的許多照拂,都不是沒來由的。


    皆因李郎中和陳家有著極深的淵源。


    前世她跟隨林子奇外放,一邊絞盡腦汁掙銀子,和林母勾心鬥角;一邊還要為林子奇出謀劃策、排憂解難,哪裏還有多餘的心力想到他們。


    如今,正如李郎中說的,她已是貴人了,背後就是定北候府,做什麽不簡單。


    小東長的幹幹淨淨地招人喜歡,唇角還有小小的梨渦,聞言立即幹脆利落地喊了聲:“鳶姐姐。”


    秦鳶拿出個沉甸甸的荷包遞給他,道:“拿去買糖吃。”


    小東看了眼李郎中。


    李郎中眼中滿是感慨,有一抹晶亮閃過,他點頭道:“拿著,你姐姐給你的,怎麽能不拿。”


    小東這才拿了,乖巧地退到門外,和翠茗、紅葉說話去了。


    李郎中問她:“侯爺的身子好了?”


    “自然好了,陳家祖傳的膏藥方子,他又隻是皮外傷,沒兩天就活奔亂跳的了,前陣子還跟著兩個公主去了大昭寺祈福。”


    李郎中皺眉道:“我聽著怎麽你還嫌他好的快了?你用個膏藥都藏著掖著的,是擔心什麽呢?等你不擔心了咱們再想的大點吧。”


    秦鳶轉了轉眼珠子,笑道:“你是聽了外麵什麽話不成?”


    “外麵不是說侯爺和那個姓趙的女人,哼!”


    李郎中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重重喝了口茶。


    仁和堂的名聲不顯,他又隻是個郎中,秦鳶是國子監祭酒的女兒,他關心照顧她已然不太妥當。


    如今秦鳶又成了定北候夫人,李郎中有些話更不好說出口了。


    秦鳶並未覺著唐突,不以為意地道:“可見是造謠容易,辟謠難了。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趙娘子是侯爺恩人的遺孀,身邊兩個孩子認了侯爺做義父,如今在侯府裏住著,侯爺回京一直忙著和戶部評功論賞,也沒顧得上,最近才派人去了冀州尋趙娘子的夫家來人,照料他們母子呢。侯爺還說,要是趙娘子不想守著,他也願意備一份厚厚的嫁妝,以後兩個孩子的前程也會照料。”


    “不過……”秦鳶想了想,放低聲音道:“有些事情也不是空穴來風,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李叔放心,我心中有數。”


    聽她這般不當外人地細細說來,李郎中麵上這才好看了些,又問:“那你說說都怎麽打算?”


    秦鳶道:“以前我手裏捏著那些方子,也不敢往大裏做,我父親雖然名頭響亮,但隻是個從五品的芝麻小官,雖然咱們在天子腳下,可權臣豪族行走無忌,若是誰瞧上了,非要強取豪奪,我也無可奈何,更何況鬧了出來,還沒辦法給我父親和嫡母解釋。”


    言下之意,如今有了定北候府做靠山,她又已經出嫁,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李郎中瞧了她一眼,道:“你到底還是命好。”


    秦鳶重重點頭,“的確如此。”


    陰差陽錯嫁入了侯府,不用再從低爬起,婆婆慈善寬和,侯爺也不阻止她做事,的確命好。


    李郎中不知想到了什麽,道:“你外祖積善行德,活人無數,這是你應得的。”


    秦鳶不說話了。


    李郎中又問:“我聽聞你在四處找胡椒?”


    秦鳶奇怪:“你怎麽知道?”


    “這有什麽不知道的,外麵都在傳,說是侯府爭不過齊王府,都去外地打聽去了。”


    李郎中說的輕飄飄,秦鳶卻明白,他這是在關心她,暗地裏不曉得花了多少功夫。


    秦鳶道:“是的,若是李叔手裏有銀子,不如隨我入了份子,我帶你發筆大的。不說為了你自己,就為了小東你也該多上點心思。京城居大不易,小東以後還要娶妻生子給李叔養老呢。”


    李郎中“嗬嗬”了一聲,道:“那賣胡椒的都說不知怎麽,齊王府在抬價,沒收卻又不讓他們賣給別人,傳聞巨商出海去尋胡椒了,到時候胡椒的價格都要跌不老少呢,你發什麽財?”


    秦鳶就笑:“李叔信我,我自然有法子發財。他們這胡椒尋來了,都進不來。”


    李郎中眯著眼睛,眼神跟釘子似的,緊緊釘著她,道:“當真?”


    “自然當真,”秦鳶一臉認真道:“這是我做夢夢見的。”


    李郎中:“……”


    秦鳶又道:“侯爺用了我的膏藥,直說好,我尋思著,軍營天天真刀真槍地練著,還要打馬球蹴鞠,要用到這膏藥的機會就多了去了。若是侯爺點頭,咱們仁和堂的買賣就又要多一份。”


    有這麽個甜頭在前麵懸著,李郎中咬牙點頭道:“行,隨二百兩銀子的,再多就一點都沒了,本全都給你了。”


    棺材本和小東的老婆本。


    秦鳶笑得開心,收了李郎中二百兩銀子的銀票,道:“李叔,以後京城的胡椒不管怎麽漲跌,我都敢打包票,您至少能賺二百兩銀子。”


    李郎中心疼地看著秦鳶裝銀票的荷包,沒做聲。


    出了仁和堂,秦鳶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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