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熱鬧非凡。


    由於神爐出世,道教宗老已經不禁止外人來翠雲峰了。


    十公裏的翠雲山脈,密密麻麻都是人,他們無一不眺望著山巔上的神爐。


    而神爐旁邊,葉凡已經躺了三天了。


    他仿佛沒有時間概念,就是靜靜地躺著,偶爾起來添一把柴火,其餘時間都在看天。


    很多人已經退下了,更多人擠上來圍觀,看了半響也退下了。


    從山巔到山腳,所有人都是懵逼的。


    “江南王葉凡煉了三天了,竟然就是燒火加水,他是傻子吧?”


    “老子看了兩天,眼珠子都幹了,氣死我了!”


    “老子從金陵跑過來,愛都不做了,就想再見見我的偶像裝逼,結果呢?他尼瑪不裝逼了!”


    無論是大勢力還是小勢力,全都在抱怨,嘲諷聲就沒間斷過。


    但葉凡我行我素,他甚至都沒有時間概念了,就是慢悠悠煉丹。


    如果不是白如玉相信他,他估計已經被無數次打擾了。


    如此,又過了七天。


    山巔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大勢力全都下山去休息了,甚至不少人已經離開了邙山。


    “江南王勢大,我們奈何不得,走還不行?”


    抱怨聲中,不少人都走了。


    一座山巔上,空無一人的岩石後頭,央夜正在偷偷烤肉,然後大口吃了起來。


    結果吃得正爽,黑袍老嫗現身了,又氣又急道:“郡主,你怎麽又吃肉!”


    央夜已經懶得掩飾了,邊吃邊問:“葉凡動了嗎?”


    “沒有呢,不知道還要煉多久。”


    “等著吧,煉了這麽多天,藥材竟然還沒焦,肯定不是普通的熬湯,葉凡有底氣的。”


    如此,半月過去了,半數人都走了。


    此時,正好入冬了。氣溫降低,山巔狂風大作,一年到了盡頭。


    此乃四季之末,春夏秋冬都經曆了,再等到下雪,那這一年中,天、地、水、火、雷、山、風、澤之靈性都有了。


    葉凡動了,他站了起來,手掌在空中一抓,抓住空氣丟入爐子中。


    翠雲山峰有了生機,眾人全都跑上山峰。


    “葉凡動了!他終於開始煉丹了!”


    “爐底火燒了半個月了,他醞釀也夠了吧?這次直接失敗得了,免得我們再等!”


    一大群人衝上山峰,然後看見葉凡在抓空氣。


    葉凡仿佛進入了奇怪的狀態,他和爐子都平平無奇,隻是他在抓空氣丟入爐子,仿佛炒菜放鹽一樣,看得人懵逼。


    “什麽鬼?這小子又在耍我們?”


    “靠,老子受不了了,讓我去踹他一腳!”


    大夥要被氣死了。


    白長老也開口:“葉凡純碎戲弄我們,太可惡了。”


    白長老蠱惑眾人懟葉凡。


    但白如玉又阻攔了,他讚歎道:“葉凡在投道,天、地、水、火、雷、山、風、澤,萬物之道,原來如此。”


    “他恐怕還要等到下雪,不然道不完整。這就是老子煉丹的過程嗎?我比之葉凡,差太遠了。”


    白如玉自嘲一笑,臉現苦澀。


    而眾人盡皆迷茫,什麽萬物之道?


    白如玉也沒解釋,走到了眾人麵前:“誰打擾葉凡,就是跟我白如玉為敵。”


    他展露出了天下無雙的豪氣,比龍當立還要霸道。


    如此一來,誰還敢打擾葉凡。


    “好,我們等到下雪,看葉凡有何本事。”


    “哼,萬物之道?他以為他是老子?我呸!”


    人群散去,繼續等待,而北方入冬,初雪已降。


    江北,淮水金陵,雪花落在了結冰的河麵上。


    三生橋頭,一個帶著鴨舌帽穿著羽絨服的絕美女子往河麵上投下了一艘紙船。


    她身後,一個老奴歎氣:“瑤瑤,水都結冰了,你的船走不了,現在許什麽願啊。”


    “就要許願,雖然那個混蛋很久不來找我了,但他煉丹還是要祈禱他成功的。”


    女子正是杜瑤,一副氣哼哼的樣子。


    老奴壓低聲音道:“瑤瑤,這次葉公子煉丹非同尋常,已經驚動了整個九州了,人人都說他要是成功,就將成仙了。”


    “但他八成失敗,老子的仙丹豈是凡人能煉的?屆時,他威名掃地,恐怕會淪為笑柄,一輩子洗不脫汙名了。”


    老奴分析,杜瑤抿緊了嘴。


    葉凡那個人,是個木頭,他隨性而為,不懂自己處於什麽境地。


    他煉丹,不在意成敗,但華夏多少雙眼睛看著他,他成了,那就是無數欲望中的羔羊,他敗了,那就是九州笑柄,是他一生的汙點。


    “這個笨蛋什麽都不懂,老天爺,讓他成功吧。”


    杜瑤雙手合十,向天祈禱。


    東洋,距離東瀛島數百公裏的深海上,一艘木船慢悠悠地劃動著,上麵一個漁夫帶著草帽,在寒冬裏垂釣。


    忽地,一隻蒼鷹飛落,鷹爪上還係個小書筒。


    漁夫露出意外之色,抓過書筒取出紙條來。


    “華夏葉凡煉仙丹,若成,奈良六宗欲搶奪,葉隱三家該當如何?”


    漁夫又是一愣,而後感歎一笑:“龍果然是龍啊。”


    他將蒼鷹放走,並不回應。


    燕京,上流社會,冷清無比。


    平時喜好宴會的大勢力竟然都跑去北邙山了,唯有老街巷裏的小茶館依然喧嘩。


    寒風呼嘯中,雪花飄落,穿著老北京布鞋和馬甲的兩位中年人一邊哈氣一邊下棋。


    “這葉凡,看來真有機會煉出仙丹。我還以為這幫人去北邙山打獵呢,誰能想到竟然真的煉仙丹了。”


    打獵隻是戲言,其實就是不相信任何人能煉製仙丹。但葉凡的做派,頗有聖人之態。


    “要去看看嗎?若仙丹出世,恐怕天下的老妖魔都要來搶奪了,葉凡必死無疑,他恐怕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多危險。”


    “青行尊已經知會我了,棘手啊,聖人仙丹,怎麽處理都不行,你我也吃不下,中央也吃不下,怕是九州都要亂了。”


    九州悄然變化,在翠雲山峰眾人罵罵咧咧的聲音中,寒風更加肅殺了。


    高山密林中,巫月教的人隱匿在暗中。央夜用布條包住鈴鐺,不讓它發出聲音。


    旁邊的黑袍老嫗低語:“郡主,情況不妙,到處都有可怕的高人,我們很危險。”


    “你們離開邙山,我一人等葉凡。”央夜下令,黑袍老嫗急道:“不可,郡主,老妖魔太多了,你是香餑餑啊。”


    “不,我是小妖魔。”


    翠雲山脈,一片肅殺,很多高手都不安,連白家也變了臉色。


    道盟也驚疑不定,張誌順老是看山嶺中,非常難受。


    而這樣的情況下,邙山的雪降了。


    一夜之間,邙山白頭,山巔佇立的葉凡被大雪覆蓋了。


    他如一尊雕塑,用三昧真火維持著木柴的燃燒。


    待得三日後,終於有陽光落下,他抬手抓住了一縷陽光,而後又抓住了一片雪花。


    神爐第一次有了動靜,仿佛也感應到了天下萬物。


    葉凡臉上的雪花融化,他開口自語:“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方就位。”


    爐子猛地一顫,竟是旋轉了起來,一道道紫氣升騰。


    這些紫氣很平和,完全不如白如玉的那般猛烈。


    但這是正宗的東來紫氣,是由葉凡製造出來的。


    他製造了紫氣東來,而不是引起了紫氣東來。


    山下眾人大驚,但卻意外的平和,仿佛麵對諸天神佛誦經,心裏很平靜。


    而山巔的葉凡,將陽光和雪花都投入了爐子裏。


    “八方就位,萬物入道,請聖人降世。”


    葉凡喃喃自語,他一身道氣盡出,瘋狂灌入爐子中。


    僅僅瞬間,轟然一聲,萬道紫光四射,直竄雲霄。


    葉凡瞳孔變成了紫色,而後臉頰也浮現了紫色,仿佛成聖。


    偌大一個北邙山,飛行聲不斷,眾多隱匿的絕世高手現身,朝著山峰飛來。


    道教青行尊淩空拔起,聲震四海:“何人敢動!”


    風聲停了,後天高手的可怕威壓在天地間肆虐。


    但片刻,風聲又動了,更加強大的威壓衝向青行尊,撞得他一個跟頭。


    山腳下的人群發懵,發生了什麽?


    高空中,雪花飛舞,煞氣驚天。


    翠雲山幾百個大陣同時亮了起來,整個邙山仿佛一頭野獸,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遠空,一個泰山般巨大的酒壺衝來,撕裂了威壓。


    “不如來喝酒,莫要擾了聖人的雅興。”


    一個邋遢的大漢出現,他站在了酒壺上麵口念禪語,如藏區的通靈人,駕馭著一條龍脈。


    正是酒劍仙。


    “哈哈哈,我們也來。”


    萬米高空,厚厚的雲層上,兩個衣著樸素的中年人飛下,竟是穿著老北京布鞋,十分的接地氣。


    邙山仿佛要裂開了一樣,各種驚人的氣勢交織纏鬥,壓得各方勢力抬不起頭來。


    翠雲峰山巔,白如玉驚駭欲絕,看了看四周後朝葉凡道:“葉公子,小心。”


    葉凡沒有動彈,倒不是他沒有聽見,而是他又被吸幹了。


    爐子爆發了紫光,那丹藥也沒有現身,誰也不知道成了沒有。


    倒是這破爐子又吸了葉凡一口,然後朝著西方飛去。


    它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帶著萬頃紫光,勢如破竹,衝破了無數老魔頭的封鎖,頭也不回地飛往關外。


    葉凡軟倒在地,破口大罵:“你特麽的,別讓老子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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