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沉默了一瞬,才道:“知道,不知道,能怎麽樣?虞小姐您有辦法帶我出去嗎?”


    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我隻說了一句:“如果你想的話。”


    齊夫人一愣,卻是沒再說話。


    我低頭道:“您不想出去,是嗎?”


    齊夫人看著我,說:“虞小姐,還沒結婚吧?”


    “沒有。”


    “那您可能體會不到我的想法。”她笑了笑,正欲開口時,我打斷了她的話。


    “您其實一早就知道自己胡誌昂做的事,對嗎?”


    胡誌昂就是齊夫人的外孫、胡鑫的兒子,那個拍攝了很多照片的男人。


    老人嘴角的笑容一僵,我繼續問道:“您知道他殺了很多貓,所以您怕的不是那些死去的貓,而是怕看到你孫子,是不是?”


    老人沒說話。


    我偏頭看著她,問:“就因為,他是你的孫子,這就是您想說的,我沒有結過婚,沒有過孩子,所以不能體會的感情?”


    齊夫人不說話了。


    我也沒再開口,隻是走到了窗戶邊,拉開了窗簾,露出外麵黑壓壓的天空。


    能見度太低,我甚至看不到那棟反光得讓整間房根本無法住人的大樓。


    也可能是製造這個結界的小東西能力太低,無法把那些都複刻進來。


    “窗戶開這麽大,是您故意的,對不對?”


    齊夫人沒說話,我回頭看她,她低著頭,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笑了笑,“齊夫人,你問我有沒有孩子,那麽,如果是別的人,用你孫子的法子,把他殺了,您當如何?”


    我的話還沒說話,老人猛地抬起頭,原本慈祥的臉上滿是憤怒和狠厲。


    “誰敢!”


    我迅速拿起手機,“哢嚓”拍了一張,低頭看了眼,又放到她麵前,道:“現在您的樣子,就是那些被您孫子殺了孩子的貓媽媽的樣子。”


    齊夫人臉色一變,眼裏怒意不減,但語氣沒有剛才那麽強硬了。


    “那些畜牲,能有什麽思想?”老人眉頭一皺,語氣很是不屑。


    聞言,我嗤笑一聲,道:“怎麽,確實,不過是一群沒有什麽腦子的畜牲。被您孫子這麽折磨了,好像也沒什麽問題。但換成您兒孫子,就不行了,是不是?”


    “你想跟我說它們也是生命?”齊夫人笑了,我第一次這張慈祥的臉上看到如此嘲諷的笑容,“虞小姐,您想多了。一群管不住下半身,隻會生卻不管養的畜牲,死了對我們來說,還是好事。”


    “所以現在,對於貓來說,人也是如此。”我抬手指著外麵,“您口中的畜牲,是這個世界的掌權者,而您的孫子,就在門口。”


    齊夫人慌了,猛地掀開被子想要下床,然她忘了自己的身體到底有多脆弱。


    腳還未沾地,人便摔在了地上。


    我走到她跟前,“現在的你對它們來說,也是畜牲。您打算如何做?”


    她伸手抓住我的腳腕,抬頭道:“隻要你救我孫子,我什麽都給你!家產,我的所有家產都給你!”


    我搖頭,蹲下身掰開她的手,手伸在她的胳膊下,把她架了起來,走到了窗邊。


    防止她看不見,我還把她往上托了托。


    “您看。”我湊到她耳邊說:“下麵的這些貓貓,全都是被您孫子害過的,它們有的被剖腹挖心,有的被斬斷四肢,還有那一隻,”


    我一隻手扶著她,一隻手指著那隻,黑色的、隻有三隻腳一隻眼的貓咪,“它,您應該知道。”


    齊夫人一愣,身體顫抖起來。


    我有些詫異,旋既明白自己猜對了。


    “您女兒帶回家的那隻,她應該給你看過?”


    齊夫人沒說話。


    下麵的小黑貓卻像有感應似的,回頭來看著我們。


    “啊。”我輕輕笑了聲,“它看到您了,您知道它怎麽死的嗎?”


    齊夫人不說話,我也沒打算聽她說。


    “它的手腳,都被折斷了,您知道折斷是什麽意思吧?就是……”


    “它的心很幹淨。”齊夫人突然開口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幹淨的一顆心髒,你都不知道那有多漂亮!”


    我一愣,手微微鬆開,她穩穩的站在窗前,兩隻手扒著窗台,眼睛裏是我看不懂的狂熱。


    “虞小姐,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嗎?”


    不等我開口,她自己說道:“醫生。外科醫生。”


    “我這輩子動過的手術是你想不到的多,我救過的人也是你想不到的多。可,我年紀大了,手不穩了。隻能退居幕後。”


    “但有的習慣,是改不了的。”


    “我一次撿到的,是貓的屍體,我隻是想解剖看看,但……小昂,看到了。”


    她陷入了回憶,以一種非常快了的語氣說起那些事情。


    “他以為是我殺的,開始害怕我,做噩夢。後來我告訴他,這是一種藝術。並帶著他,讓他給我拍照……”


    “虞小姐。”她忽然轉頭看著我,“你應該知道,人學壞,隻在一念之間,更何況,小昂身上有我的基因,他不會排斥。”


    接下來的事,我大致也猜得到,齊夫人也沒再說話。


    她繼續看著下麵,“那隻貓,是我親手解剖的。可在看到它心髒時,我就知道可能惹上事了。”


    “但……這種事情,控製不住的。”


    我打斷她的話:“不是控製不住,隻是您覺得,它們都是牲口,並不需要你們去控製。”


    “難怪,”我笑了聲,諷刺道:“您孫子會把那隻貓放在自己床的上方,天天晚上看著睡覺。因為那是您親自動的手,他對您很是崇拜,對嗎?”


    齊夫人沒說話。


    我又問:“您確定,自己隻殺了這一隻?”


    她點頭,“丫頭,我年紀大了,沒這麽多心思了,控製不住的。”


    “哦,那,這個呢?”


    我拿出手機,調出孟濤給我發的視頻。


    “這手,不是您孫子的吧?您控製不住,所以孫誌昂就幫你,他把所有貓咪都控製住了,你隻需要動手,那不就很方便了?”


    齊夫人看著那視頻,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屏幕,忽而笑了。


    她的笑容,跟外麵的“齊先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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