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與西梁的邊境處,布滿積雪的山坡上,微風吹過,積雪上麵蕩起一陣白霧,遠處的樹木上光禿禿的樹枝上,點點白花隨著樹枝的搖動晃蕩著落下,像是又來一場小雪。


    莫小川與司徒琳兒行在其中。


    在他們身後,小黑馬漫不經心地跟著,小黑馬的身後,盈盈跟著,麵上帶著笑容,看不出愉快與不愉快。


    “你這主人好似很招女子喜愛。”盈盈看著小黑馬說道。


    小黑馬用提子拋著腳下的積雪,尋找著草吃,對盈盈話,沒有反應。


    “算了。他若被人討厭,我又怎麽會看上他。”盈盈自言自語地說著,她和莫小川在那深溝的積雪下雖然彼此已經算作表明心跡,可自從上來兩人都未再提起那事,以至於現在她有些生氣,卻也不能理直氣壯。


    前方,莫小川與司徒琳兒走了許久,兩人都未開口。


    司徒琳兒的身體不好,加之這段日子無論是飯食還是生活環境都是極差的,尤其是逃命時策馬狂奔這段路,使得她更加虛弱。


    行在積雪中,本就有些吃力,又正好踩到一根雪下埋著的斷木上,頓時站立不穩,朝前倒去。


    莫小川眼疾手快急忙上前相扶,這才使得司徒琳兒沒有跌倒。但因情急,竟是摟住了她的腰,感受著司徒琳兒那纖細的腰身,再看她那張消瘦而美麗的臉。莫小川心中一怔,待她站穩,急忙告罪。


    原本,莫小川以為司徒琳兒便是不生氣,臉色也不會好看到哪裏去,但讓他意外的是,司徒琳兒隻是擺了擺手,便沒有再介意此事,甚至,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良久沉默被打破,司徒琳兒停下腳步,收起了笑容,麵上帶了幾分憂愁,道:“莫公子,我還是這樣叫你吧。”


    莫小川點點頭。


    “我請你出來,實是有一事相求。”司徒琳兒說著微微額首,算是行了一個謝禮。


    莫小川忙道:“大小姐無需客氣,有事但說便是,隻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莫公子可有師傅?”司徒琳兒突然問出了一句話。


    “師傅?”莫小川有些詫異,隨即搖了搖頭,道:“在下不曾有什麽師傅。”


    “這些事,玉兒和大哥知道嗎?”司徒琳兒又問道。


    “他們從未問起過。”


    “這樣便好。”司徒琳兒閉上了眼睛,又朝前走去,行了幾步,突然回過頭,睜開雙眼,道:“琳兒所求之事,便是想請世兄介紹琳兒去令師那裏學藝。”


    “我師傅?”莫小川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地看著司徒琳兒,見司徒琳兒一臉認真的模樣,而且口氣和稱呼都有所改變,猛然醒悟過來,道:“大小姐要離開?”


    司徒琳兒點了點頭,道:“家父現在生死不知,我不能就此到西梁去,我想回幽州看看,可這事又不能直接和大哥與玉兒說,我思來想去,唯有莫公子可以幫我了。”


    莫小川麵露難色,道:“現在燕國到處都在捉拿你,你一單身女子,如何去得?”


    司徒琳兒搖頭笑道:“這些便不用莫公子擔心了。家父在這之前已經有所準備,在西梁蔚州安排了一批人,到時候,隻要莫公子幫我瞞著大哥和玉兒便好。”


    莫小川良久沒有作聲,沉默過後,輕聲問道:“你想好了?”


    “想好了。”司徒琳兒展顏一笑,笑容之中,充滿了苦意。


    莫小川一直覺得司徒琳兒太過聰明,而且性格太過認真,是很難相處之人,雖然司徒琳兒是個漂亮的女人,但他從未真正將她當做過女人來看待。


    現在看著司徒琳兒那消瘦臉龐上的笑容,不知怎地,莫小川有些感歎,所謂能力和責任成正比,相比她的兄妹,司徒琳兒無疑是有能力的,可她畢竟隻是一個女子,麵對這種壓力下,還不得不一個人去扛著。


    這讓莫小川生出一種憐惜之情,仔細看來,她也隻不過是一女子,身體一樣的柔弱,甚至連她的妹妹司徒玉兒都不如,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卻主動去選擇一條艱辛的路走。莫小川心中有些不忍,道:“其實,你大可不必親自去,待回到西梁,我會想辦法讓人去幽州打探司徒世伯的之事的。即便你去了,也未必能幫的上什麽忙。”


    司徒琳兒搖了搖頭,道:“莫公子的心意,琳兒心領了。隻是,我若不自己去看看,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望世兄成全。”


    看著她堅定的目光,莫小川歎了口氣,道:“好吧。不過,我這個人不怎麽會撒謊……”


    “莫公子之能,琳兒明白的。”司徒琳兒笑了笑道。


    莫小川知道她的意思,自己不是梅少川的事,到現在為止,好像真正的知情人就隻剩她一人而已。這樣一來,自己不會說謊這句話在她這裏好像完全是一句廢話,整個世界都好像被自己騙過了,如果說自己不會說謊,好像沒有人會說謊了。莫小川無奈苦笑,道:“既如此,我想不幫你,也不成了。”


    “多謝莫公子。”司徒琳兒施了一禮。


    莫小川搖了搖頭,道:“你的身子還未調理好,不宜在寒風中久留,還是回轎子去吧。到了蔚州,我會幫你安排的。”


    司徒琳兒點了點頭。


    兩人緩步而回,見到盈盈後,司徒琳兒微微失禮,便行了過去。莫小川隨後走來,小黑馬仰起頭用脖子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莫小川看著盈盈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小黑馬,道:“有沒有惹盈盈姑娘生氣啊?”


    盈盈笑著,道:“馬兒很乖巧,怎能惹著我。到是有些人摟著人家姑娘的腰,好似感覺很好。”


    “什麽姑娘?”莫小川裝著傻搖著頭,道:“沒感覺是姑娘,那丫頭太瘦,我胳膊都磕著疼。”


    “那要不要換一個不瘦的?”盈盈似笑非笑地道。


    “咳咳……”莫小川咳嗽了兩聲,突然瞪起眼睛,大聲喊道:“章立,你怎麽偷喝我的酒,給我站住……”說罷,撒開腿便朝章立跑去。


    盈盈在後麵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扭頭對著小黑馬,道:“馬兒,我們也回吧。”隨即邁著步子朝後麵的隊伍行去。


    接下來幾日,莫小川他們為了躲避北疆的巡防隊,所行之路,全部都是比較難行之地,腳力差的戰馬全部都丟棄了,隻留下了幾匹能上路的。


    這一日,行至西梁和燕國的邊境處,這裏的地勢相對來說比較平坦,眾人鬆了一口氣,在往前行三十餘裏,便是西梁境內了,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可剛行出不到十餘裏地,便碰到了一支北疆隊伍。


    章立看著那些隊伍之中盡是騎兵,而且看模樣不下千人,不禁連罵晦氣,現在戰馬都丟光了,想逃跑都難,可他們這五十多個人,如何敵得過上前北疆騎兵。


    莫小川也是大吃一驚,急忙下令眾人退到一旁的山地之中,靜觀其變,果然,這支隊伍發現了他們,徑直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都是你。”章立回頭對林風罵道:“還說老子總壞大事,我看壞大事的是你才對。說什麽快到西梁邊境了,燕軍的衣服還是扔掉的好,免得被自己人所傷,現在倒好,想冒充一下都沒有了東西可用。”


    “我怎麽會想到在這裏還能碰到北疆的人。”林風反駁道。


    “好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莫小川抬手示意兩人閉嘴,隨後,道:“章立,你箭法好,先守一陣,林風、馮萬,你們帶人搬些山石來。我們先守住這裏再說。”


    盈盈輕聲歎了口氣。可對方有一千多人,而且,自己這邊比較倉促,比不得先前對付北疆那三百鐵騎時準備充分,這麽做也隻能守得住一時,隻要被圍上兩天,便是對方攻不上來,自己這邊的食物也不夠吃了。


    不過,她知道莫小川現在這般安排也是最好的選擇了,故而沒有說什麽。


    北疆的騎兵朝著山坡衝來,章立那一弓三箭的本事顯出了作用,衝在前麵的十幾人全部中箭而亡。


    相比起被鎧甲全身緊裹,隻露出脖子一處空隙的北疆鐵騎來說,這些騎兵要好射的多,因而,章立出箭極快。


    但是,他箭囊中的羽箭已經不多,眼看著箭囊漸空,不禁著急地喊了起來:“林風、馮萬,你們他娘的能不能快點,老子的箭要沒了。”


    “喊什麽。就你話多。”林風說著,一揮手,眾人抬著石頭便朝著騎兵砸去。


    下麵衝來的騎兵並沒有北疆鐵騎那種排列有序的陣型,隻是一起往上衝,因此,石頭砸下去,一砸便是一片,頓時死傷慘重。


    丟下百餘具屍體後,這隊騎兵,扭頭朝著燕國的深處而去。


    盈盈和莫小川相繼錯愕,互視了一眼,都有些詫異。


    “他們這是想做什麽?”盈盈疑惑地問道:“難不成是想誘我們下去?”


    “不像。”莫小川搖了搖頭,道:“你有沒有發現,這隊騎兵陣型散亂,並不像是追兵,反而像敗退下來的逃兵。”


    “你怎麽一說,還真有幾分相似。”盈盈點了點頭。


    忽然,兩人同時驚訝地說道:“難不成前線大營和北疆大營真的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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