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梓瑜身在自己的居所之中,麵臉的憂色。之前,顧明前來,話語前後,都有拉攏之意,同時,也想試探於他,這讓他感覺到。現在的顧明,已經不是以前的顧明了。


    當初兩人都跟在白易風的身邊,可以說是生死之交,兩人也無需勾心鬥角,同一個主子,一文一武,配合的,倒也相得益彰。


    隻是,現在的顧明,話語前後,都一口一個少主,好似,已經將白先生忘記了一般。這讓他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其實,以他的聰明,早已經看明白了形式,白先生已經要退位,以後,很可能這位少主便是齊心堂之主了。


    雖說,呂洪良和曹勝這邊,亦不可小覷。不過,兩人的爭奪最後,在範梓瑜看來,還是莫小川的勝率要大上一些。隻不過,如此一來,怕是齊心堂內部,便要有不小的損失了。


    這種內耗,雖然還未看到,可是,光想到,便讓他心中痛惜不已,白先生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卻還是免不了這樣的局麵。他思索著,輕歎了一口氣。


    對於莫小川,範梓瑜了解不多,隻知道此人的功夫不錯,好似心智也尚可。但是,他一直都覺得莫小川還是太過年輕,以後的齊心堂跟著他,未必是好事。


    他雖說不知道,為什麽劉娟娘會如此扶持莫小川,可他自己卻不想這麽做。


    在他的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決定,不管此次莫小川與曹勝之間,是誰會取得最後的勝利,他都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養老算了。曹勝在他身邊安插人手,他是知曉的。


    之所以,將這人又安插到莫小川的身邊,也隻是順水推舟給了曹勝一個人情。其實,他完全可以不這樣做,當時也不知心中怎麽想的,或許,在他的內心之中,支持曹勝更多一些吧。


    畢竟,莫小川是突然冒出來的,並非是齊心堂中土生土長之人,即便他是當年齊王的兒子,那又如何?範梓瑜並不是齊王時代留下來的人,所以,對於齊王的歸宿感,他並不怎麽強。


    現在,唯一的遺憾,便是顧明這位昔日的朋友,看來已經對這個少主死心塌地,無可婉轉了。


    從此之後,兩人應該很難再見麵了吧?


    即便是見麵,應該也再難找回當初的感覺,還不如不見,或許,在彼此的心中,還能保留下當初的那份友情。


    範梓瑜心中正在感歎,卻聽門外有人輕聲道:“範先生,顧執事來了。”


    範梓瑜聽到,不由得眉頭一鎖,在他看來,顧明應該不會再來才對,自己能做的已經都做了。也算是給了顧明一個人情,他還來?此次又是為何?難道,莫小川還不死心?


    範梓瑜心裏想著,對外,道:“讓顧執事稍等片刻,我換過衣服便去見他。”


    “是!”


    外麵的人走開後,範梓瑜的心情卻是平靜不下來了。仔細思索,覺得顧明此來,應該還是想要拉自己入夥,若是顧明用朋友之情來求自己,自己該怎麽辦?


    他輕歎一聲,拿定主意,不管顧明如何,隻要自己不參與其中,莫小川應該也不會過分為難自己吧。心不在焉地換過衣服,來到了書房之中。


    顧明已經等在了這裏。看到範梓瑜進來,起身道:“範兄!”


    這一次,顧明的稱呼有所改變,一般情況,顧明都是稱呼他範先生的,隻有兩人飲酒盡興的時候,顧明才會稱呼一聲“範兄”,此次,一見麵便如此,想來,顧明心中有所求了。


    未等顧明將後麵的話說下去,範梓瑜便搖頭,道:“顧兄弟,你我之間,本無需如此的。以前,你我都是有什麽說什麽,現在卻已經生分到這般了嗎?先前你來,便已經不能敞開胸懷,再度折返回來,又是為何?”


    “唉!”顧明看著範梓瑜,長歎一聲,半晌沒有說話,緩緩地將頭轉了過去,望向門口,過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此次顧某到此,本想與範兄敘敘舊情。隻可惜,卻我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顧兄弟,此言何意?”範梓瑜怎麽也沒想到,顧明會如此說,不由得便是一愣。


    顧明看了範梓瑜一眼,抬起頭,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隨後,麵色漸漸地平靜了下來,抓著一杯,一屁股坐下,道:“範兄,你的才能智謀,我是知道的。當初的白先生,對你也十分的看重。本來,我以為,你很快便會被白先生提拔成為長老。可是,這麽多年過來。我從香壇之中被一直提拔到了執事,而你卻依舊是執事,未曾被提你。你覺得這是什麽原因?”


    範梓瑜麵帶詫異,顧明的話,越來越讓他摸不著頭腦,不知顧明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過,顧明既然能這般直接,他也就不再拐彎抹角,開口直言問道:“為何?”


    “範兄當真不知?”顧明抬起眼皮,看向範梓瑜。


    範梓瑜搖了搖頭,道:“這麽多年,其實,我早已經習慣,對職務之事,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執事,還是長老,還不都是為了白先生辦事嗎?又有什麽區別。”


    “錯了。”顧明搖了搖頭,道:“雖說,看起來,好似長老與執事的區別不大,尤其是你這種常年跟在白先生身旁,替白先生出謀劃策之人,有的時候,甚至比長老還要讓人羨慕。但是,有一點,卻是你不曾做過的,那便是替堂中培養新人。這些事,都是堂中長老在負責,你從未做過。”


    “嗯?”範梓瑜不禁一愣,的確,這樣的事,卻是他從未做過的。齊心堂中,每個長老都有舉薦之權,會直接將自己選好之人,交到白易風那裏,由白易風決定他們的去留和去向。


    所以,齊心堂總堂之中的長老,看起來,好似權力還不如分堂主大,但是,那些資格老的長老,卻沒有人敢小覷,因為,不管是分堂還是總堂,有很多人,都是被長老選中,才會有今日的。


    可以說,他們的今日,便是長老給的。長老對於他們,有再造之恩,也算是一種記名弟子一般。


    這樣的權力,看起來無關緊要,卻著實不是一個小小的執事可比的。


    “本來,我已經決定,此生都不再去想這些事。既然,你提了起來,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道,顧兄弟從中發現了什麽?”範梓瑜的聲音放緩,慢慢地說道。


    “其實,原因很簡單。”顧明站起身來,瞅了瞅屋頂,道:“因為,白先生早就看出來,雖說你的才智過人,可是,你卻沒有識人之能。因此,長老的舉薦之權,白先生不會給你。若是給了你,你所舉薦之人,白先生處理起來,便會出現為難。若是留下,未必適用,若是不用,又顧及你的臉麵。若是這般下去,時間一長,很可能會讓你心中積怨,從而影響到你和白先生之間的關係。所以,白先生才對你恩厚,而不給你長老之位。”


    範梓瑜身子一滯,過了片刻,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好似很難忍住笑聲一般,說道:“沒想到,你顧明居然還有這番見地。你對白先生的了解,倒是比我範某還強出不少。”


    顧明麵露無奈之色,搖了搖頭,道:“你也莫要譏諷於我,其實,你如此,隻能說明。你已經知道,我說對了。而我說這些,也並不想提以前之事。白先生看重你,是因為你的才智,少主看重你,依舊如是。而你,卻隻知當初白先生的賞識,白先生的知遇之恩,卻不知道,少主或許比白先生更適合做齊心堂之主。有少主在,齊心堂或許會回到以前,甚至超越齊王在位之時。你沒有識人之能,更沒有識主之能。你小看了少主,從而也小看了你自己。作為朋友,我的話便說到這裏。之後,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至於,我們能不能還繼續做朋友,便要看你如何選擇了。”


    範梓瑜眉頭蹙起,神色複雜地看了顧明一眼,隔了良久,麵色漸漸平靜下來,聲音低沉地說道:“顧明,說出你此次的來意吧。別用少主來壓人。他現在是你的主子,卻不是我範某的。”


    顧明微微點頭,道:“少主要見你。其實,我到此,隻為了說這一句話而已。之前的話,都是我念在舊交,才對你說的。至於如何決斷,便由你自己來定了。”


    “莫小川要見我?”範梓瑜麵上陰晴不定,顧明在來之前,他已經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卻沒想到,顧明會說出這樣的話。在齊心堂的總堂所在之地,白鎮之上,莫小川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應該是已經有了極大的把握,若不然,他不可能讓顧明前來。因為,一個不好,很能將自己推向曹勝那一邊。


    要麽,是莫小川此人太過急躁,完全不像顧明所言那般沉穩。要麽,便是莫小川已經有所依仗,有信心讓自己投靠到他這一邊。若是顧明沒有說出那一翻長篇大論的話,或許範梓瑜此刻會毫不猶豫地認為,莫小川隻是太過年輕,太過急躁。


    但是,聽到顧明之前的那一番話,他卻有些摸不準了。


    難道,真的是自己太過輕看莫小川了?不過,此人能以這般年紀,身懷絕學,且在燕國創出那麽大的名氣,想來,還是有些真本領的吧。


    範梓瑜想著,抬起了頭,盯著顧明,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麽來一般。


    “見與不見。你自己決定。”顧明等了半晌,不聽範梓瑜回話,便開口說道:“不過,我還是勸你見上一見。見少主一麵,對你來說,亦沒有什麽壞處。最後,你想告訴你一句,少主才是我顧明心中的英主。”


    顧明的話音落下,範梓瑜略一猶豫,微微點頭,道:“既然你如此說,那我便去。我便不信,他莫小川敢在白鎮之上將我如何。”說罷,一甩衣袖,站了起來,先顧明而邁步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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