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門的城樓下,箭矢飛射,幾乎瞬間便給整個寨門穿了一層衣服一般,箭羽白茫茫的。在莫小川的周圍,護衛們高舉著盾牌,足足圍了幾層。


    林風更是站在外圍,麵色緊張地戒備著。


    莫小川推開一旁的護衛,走了出來,林風見莫小川安然無恙,這才擦了一把汗,道:“王爺,您也太衝動了。若是您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等於要了我的命嗎?”


    莫小川拍了拍林風的肩頭,道:“以前我們不也是並肩作戰,現在怎地變得如此緊張?”


    林風神色認真,道:“王爺,今時不同往日,如果的您,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隊長了……”


    “好好好……”莫小川一抬手,道:“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他們想傷我,不是那般容易的,我交給你的事,辦妥了嗎?”


    “王爺放心,一切就緒,隻等您一聲令下了。”林風回道。


    “嗯!”莫小川點頭,道:“發信號吧。”


    “是!”林風高聲答應一聲,匆匆而去,他與他的下屬怎麽定的暗號,這個,莫小川並不關心,他要的隻是結果,蠻夷軍攻勢,現在已經緩慢下來。


    新軍大營的營寨與蠻夷軍營寨之間的五裏之地,屍體和箭矢已經鋪滿,不過,蠻夷軍的屍體居多,因為,此次是他們主攻。


    哈日查蓋在大帳之中,摸著頭皮,感覺火辣辣的疼痛,臉色都有些蠟黃,難看的都不像模樣了。司徒青,也好不到哪裏去,兩個人四目相對,哈日查蓋露出了一絲苦笑,道:“現在本王已經相信,對於莫小川的傳言,非但沒有誇大,反而有所保留,這個人,太可怕了。”


    司徒青更是麵帶糾結之色,當初,在洛城時候的梅少川,在他眼中,算個什麽東西?可是,現在,就才前不久,自己的腦袋,差一點就丟了。


    看著司徒青無言,哈日查蓋麵帶猶豫之色,道:“司徒,你說,莫小川之前射出的那一箭,是不是不想取你我二人的性命,若不是如此的話,單看他那強弓之力,怕是,想要射殺我們,也並非難事。”哈日查蓋說罷,抬起頭來,望向了大帳的主杆,那幾人環抱的巨木,此刻,莫小川射出的那支精鐵箭,正插在其上,幾乎貫穿了整根巨木,隻在巨木的另一邊,卡著半支箭杆。


    看到那精鐵箭,哈日查蓋便覺得自己的頭皮,依舊有些發麻。


    司徒青沉默良久,這才緩聲說道:“應該是吧。是不是,他發現了什麽?”


    哈日查蓋也是沉默了許久,緩緩搖頭,道:“這個,便不知曉了。今日,我們的強攻,看來,他也早有準備,根本就攻不進去。到現在這個地步,司徒,你說該怎麽辦?”


    “大王,老獵人在麵對獵物的時候,即便暫時沒有辦法,也會謀定後動,然後尋找契機的。所以,屬下覺得,我們暫時還是不要撤軍,倒是可以先放緩攻勢。”其實,不用司徒青說,現在蠻夷軍的攻勢已經放緩了下來。原因無它,主要是因為他們這一個大王,一個軍師差一點丟了腦袋,另外便是蠻夷軍如此強攻,損失著實不小,與新軍大營這邊的損失,不成比例。


    哈日查蓋以往對司徒青,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不過,這一次,麵對司徒青的話,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坐在紅木桌前,他的眉頭緊蹙起來,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道:“可是,即便再厲害的獵人,遇到凶狠的狼群,也是要躲避的。”


    哈日查蓋,一直以來都將中原人當做羊,把自己當做狼的。但是在莫小川一箭過後,卻不知不覺中,將這一切,有了改變,這種改變,連哈日查蓋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司徒青原本也沒有感覺,聽哈日查蓋說罷,微微點頭,正要接話,卻發現,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眉頭蹙了蹙,試探性地問道:“大王,那您的意思是?”


    “暫時讓他們先撤回來吧。如此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想要攻破西梁人的營寨,怕是極難的。即便真的攻進去,我們的損失,也將極大。現在,我們已經損失不起了。”哈日查蓋搖頭歎道。


    光禿禿的腦袋上,一道鮮紅的印記著實是不怎麽好看,他看著司徒青的少了一道頭發的腦袋,也覺得極為別扭,這才想到了自己,順手從一旁拿起了帽子扣在了腦袋上,頓時覺得,似乎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也少了幾分壓抑之感,隨後,也對司徒青,道:“司徒,你也戴一頂帽子吧。”


    司徒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手指頭上的肉,與頭皮緊密地接觸在了一起,觸感光滑,仿若找到了年輕時候麵上皮膚那種感覺,不過,現在這種觸覺,卻讓他的心中隻能苦笑,最後,點了點頭,也扣了一頂帽子。


    這君臣二人都戴上帽子之後,才感覺到,心裏不是滋味,相視一眼,不由得同時露出了苦笑。


    就在司徒青正打算按照哈日查蓋的吩咐,將人撤回來的時候,突然,帳外一陣慌亂之聲傳了過來,同時,便聽到士兵們高聲喊道:“不好了,失火了,快救活……”


    哈日查蓋和司徒青急忙從帳內走了出來,卻發現,挨著哈日查蓋大帳的司徒青的帳篷,這個時候,竟然失了火,於此同時,營地之中,許多地方也同時起火冒煙,不用查,便知道,這定然是有人縱火。看來,西梁那邊有人混進來了。


    哈日查蓋看著如此狀態,心中便已經涼去了一半,這一次,不似上次,上次來攻西梁,他是卯足了精神,想要建功,是來打人的。而這一次,更多的是被逼無奈,到此次討生的。因此,別說是士兵們,就是在他的心中,也不是有些戰心不足,士氣滴落。看著眼前這副情景,更是沒有了什麽戰心,便直接下令收兵。


    司徒青聽到哈日查蓋下令收兵,急忙道:“大王,這個時候,我們若是收兵的話,西梁那邊,必然會派人追趕,如若,被破了營,我們的損失,將無法估量。”


    哈日查蓋搖頭,道:“司徒,這個時候,如若再不收兵,你覺得,我們還有什麽勝算嗎?現在營內失火,雖說沒有到了不可控製的地步,可是,前方作戰的將士必然會知曉的,他們不了解情況,心中會更為恐慌,如果被西梁人打敗,潰退回來。和現在撤退回去,將完全不同。再說,我們此次隻是想試一試西梁人,試一試莫小川的。用你們中原人的話來講,便是,完全沒有必要用他們拚到魚死網破的……”


    司徒青看到哈日查蓋的決心已定,知道再多說自己也是多言無益。隻好點了點頭,幫助哈日查蓋計劃起如何撤退來了。


    莫小川這邊,看著蠻夷軍漸漸退去,將章立叫了過來。


    章立此刻滿臉的喜色,雖然屁股上中了一箭,走路有些一瘸一拐,不過,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未曾落下,來到莫小川身邊,哈哈一笑,道:“今日這仗打的可真痛快。王爺,現在蠻夷軍已經退了,要不要追上去?”


    這個時候,司徒雄、司徒琳兒都走了過來。司徒琳兒的手中正拿著一條手巾,遞給了莫小川,讓莫小川擦汗。莫小川順手甩給了章立,道:“先擦一擦你的臉,若不是你說話,我都認不出你了。”


    章立哈哈一笑,急忙道謝,然後抹了一把臉,又將手巾遞還了過來,司徒琳兒看著髒兮兮的手巾,抿嘴一笑,沒有去莫小川接,莫小川在章立的手上打了一把,道:“賞你了。”說罷,笑著道:“叫你過來,便是要與你說這件事。你這次率兵去追,不要想著殺多少人,建多少功。我總感覺,這次蠻夷軍與以往有所不同。你隻要咬緊了他們,不要給他們太多的喘息機會,再順手奪一些東西過來便好。以我們損失盡可能的降低為準,具體該如何做,你自己把握吧。”


    章立聽罷,臉上帶著笑意,道:“這樣打仗最合我的脾氣了。王爺放心!”


    “嗯!”莫小川微微點頭,道:“去吧!”


    章立行了一禮,轉過身去,翻身上馬,帶人而去。


    在章立離開之後,莫小川一一吩咐下去,寇一郎整合傷亡情況,安撫傷病,調派人手,對章立策應和放置意外情況發生。司徒雄負責清點損失,統計戰功。一切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司徒琳兒站在一旁,看著莫小川氣定神閑的安排著一切,眼中盡是欣賞之意。從當初在洛城初見莫小川的意外,到後來感覺這個年輕男子聰明中透出的不自信和最後被他所救,再到現在。莫小川一直在成長,而司徒琳兒每一次見到他,都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成長。


    此刻,司徒琳兒已經感覺到,莫小川完全地成長了起來,站在莫小川的麵前,她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心態。現在的司徒琳兒,隻想在他的身旁,做一個乖巧的女人,偶爾替他補一些他沒有想到的細節,也替他出一出主意,也算是另類的相夫教子了吧。


    她心中想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微笑,看著司徒琳兒的笑容,莫小川輕輕地在她的小手上捏了一下,道:“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司徒琳兒微微搖頭,道:“沒想什麽,隻是,看到我們的大王爺如此遊刃有餘的處理軍務,覺得好像時間過的很快,又很慢的樣子。”


    “好了,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莫小川拉起了司徒琳兒的手,朝著帳中行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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