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這邊已經對燕國開始采取行動,而莫小川這裏,卻是並不理會,他現在隻是一心想要先將哈日查蓋的事解決掉。從哈日查蓋的人回去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兩日,蠻夷軍的營地之中,卻再無消息。


    不過,莫小川並不著急,哈日查蓋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意向,便不怕他拖延。時間,對於莫小川來說,現在並不緊。因此,他還有閑暇。


    事實上,著急的人,也是哈日查蓋。


    在哈日查蓋的大帳之中,今日,哈日查蓋穿的很是正式。司徒青也精心收拾過了自己。今日,便是司徒青出使之日,這兩日,之所以耽擱了下來,一來是兩人還要具體商議一下此處的事宜,二來哈日查蓋心中還是有所顧忌。


    已經拖了兩日,哈日查蓋和司徒青,都知道,不能再拖了。哈日查蓋這才決定讓司徒青前去,他親自將司徒青送出了營門之外,看著司徒青上馬,臉上依舊掛著擔心之色,望著司徒青,道:“司徒,此去,務必小心。”


    司徒青微微點頭,右手握拳,放在胸口,道:“大王放心,司徒青定然不辱使命。”


    哈日查蓋也點了點頭,輕歎了一聲,隨即輕輕擺手。


    司徒青猛地一抖韁繩,帶著隨從,朝著新軍大營的營地而去。


    五十裏的路程,在平坦的草原之上,行的很快。


    這兩日,莫小川已經命林風派人在路上等待哈日查蓋的使者前來,因此,司徒青行至距離新軍大營營地十裏處的位置,便有人迎接了上來。


    司徒青將自己的身份表明之後,便有人引著他,朝著新軍大營的營地而去。


    一路上,司徒青的麵色很是平靜,不過,心裏卻並不怎麽平靜。他並非是怕此次前去,談不成哈日查蓋所托之事,隻不過,他與自己的兒女,已經分別太久,而且,當初的分別也並非正常的分別。現在,要去新軍大營,必然要見到司徒雄的。他有些不知該怎麽麵對司徒雄,在他的心中,還是有些牽掛自己的兒女的,也因此,才會感覺有愧。


    前方這十裏的路程,並不是很遠,但是,司徒青行在上麵,卻感覺,好似很是漫長一般。


    隨著時間,終於來到了新軍大營的營門之前。


    司徒青舉目望著上方的西梁士兵,臉上帶著一絲別樣的神色,現在,他的身上穿著的是蠻夷軍的服飾,與中原衣服,有著明顯的區別。


    新軍大營的士兵,也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這個“蠻夷老頭”。


    這個時候,林風迎了出來,在得知來人是司徒青之後,莫小川也有些詫異,但是,他並未親自出迎,而是讓林風前來迎接司徒青。見到司徒青,林風抱了抱拳,道:“司徒大人,久仰大名,隻是一直都無緣一見。今日見著,果然是名不虛傳。”


    司徒青搖頭苦笑,道:“老夫有什麽虛名,這位便是林護衛吧?老夫在蠻夷國的時候,便聽過林護衛的名聲了。”


    林風笑了笑,道:“我能有什麽名聲,有的,也隻不過是一些臭名罷了。”說罷,又道:“當初,常聽司徒兄弟,提起您,早已經想見一見您,今日見著,當真是三生有幸。司徒大人,請吧!”


    司徒青點了點頭,又與林風寒暄了幾句,便朝著營地之中行去。


    司徒青前來的消息,司徒琳兒也已經知曉,現在,她正在內帳之中,臉上的神色很不好看。莫小川坐在她的身旁,一條腿隨意地放在她的腿上,手中握著酒壺,也不說話,靜靜地飲著酒,不時瞅上司徒琳兒一眼。


    過了一會兒,司徒琳兒轉過了頭來,望向莫小川,低聲說道:“琳兒有些失態了,王爺莫怪。”


    莫小川將腿收了回來,坐直了身子,道:“我了解你的心情。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這般久,還是放下吧。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司徒琳兒臉上露出了苦笑,道:“父親?從他將我們當做棄子,任憑我們送死之後,我便已經當我的父親死了。”


    莫小川站了起來,摟住了她的肩頭,低下頭,在她的麵頰上親了一口,道:“既然,我們的琳兒已經傷心絕望,外加憤怒生氣,那我出去,將這老家夥砍了怎麽樣?”


    盡管司徒琳兒知道,莫小川這是在說笑,可是,卻依舊忍不住一把揪住了莫小川的衣袖,道:“王爺,不要。”


    莫小川笑了笑,道:“想見,便去見上一見吧。我知道,你心中,當然有許多話要問他的,若是不問出來,怕是,你很難心安吧?”


    司徒琳兒想了想,抿嘴點了點頭。


    隨後,莫小川讓林風將司徒青帶入了一個營帳之中。


    司徒青邁步走了進去,中原的營帳,與蠻夷國的獸皮營帳,還是有區別的,看起來更為美觀一些,而且,內部的布置,也要比蠻夷國的營帳強出不少。


    這營帳雖然不是莫小川的大帳,可是已經比哈日查蓋的大帳不知強了多少。


    司徒青看著眼前的陳設,尤其是是那一套精致的茶具,不禁臉上露出一絲神往之色,以前,生活在中原之時,他也喜歡沒事的時候,泡上一壺茶,可是,自從去往蠻夷國之後,便很少有這樣的閑暇和氣氛了。


    就在司徒青站在營帳之中發呆的時候,司徒雄卻走了進來。他來之前,並不知道,這裏麵的人,是司徒青。他隻是聽林風說,裏麵有蠻夷軍的使者,讓他來招呼一下。


    因此,當司徒雄走進來之後,也未多想,司徒青背對著他,身上又是一副蠻夷人的打扮,並未讓他太過主意,隻說了一句:“請坐吧。”說罷,徑直朝著前方的座椅走了過去,同時又問了一句:“你會說中原話吧?”


    聽到司徒雄的聲音,司徒青的麵色猛地一變,身子也不由得一震,呆呆地看著司徒雄背對著他,朝著前方的座椅行去,一時間,足智多謀的他,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雄心中有些疑惑,難不成這個蠻夷使者不會說中原話?這哈日查蓋也當真是有趣,居然派一個這樣的人來做使者,他心中疑惑,不由得地轉過了頭,朝著這個蠻夷使者望來。


    當他看到這人的麵容之後,頓時睜大了雙眼,吃驚地說不出話來了。


    司徒雄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與自己的父親,在這種情況下見麵。以前的他,是幻想過,有一天會遇到自己的父親,隻可惜,當他得知父親已經被燕國皇帝拉到菜市口斬首的時候,心裏便再無這種想法了。


    直到後來,他又知曉,自己的父親成了蠻夷軍的軍事,心裏雖然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卻覺得很是不真實,即便司徒琳兒已經將一切都告訴了他,他依舊是有些不能相信。


    但是,現在,在這一刻,司徒青,卻穿著一身蠻夷人的衣服,以哈日查蓋使者的身份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這如何能讓他不吃驚。


    “爹……”


    終於,司徒雄還是忍不住,脫口喊了一句。


    司徒青聽到司徒雄的這一聲輕喚,心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臉上的神情,連連變幻,過了一會兒,輕歎了一聲,道:“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司徒雄真實地聽到司徒青的聲音之後,似乎,才感覺這不再是夢幻,而是真實的事情,他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對於這個父親,他的情感很是複雜,以前的他,十分的敬重自己的父親,還害怕自己的父親。


    就是,他們兄妹被送上了斷頭台的那一天,司徒雄在心中也沒有怨過自己的父親,甚至有些自責,是自己害了他。可是,當司徒琳兒將一切都告訴他的時候,他的心中,對於自己父親的情感,卻是變得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起來。


    隻是,他一直都在潛意識中,不讓自己相信,妹妹說的是真的。


    可惜,事實勝於雄辯,即便,他的心中再怎麽不願意相信,司徒青卻依舊是他的父親,而且,是一個眼睜睜地將他們送上斷頭台的父親。


    司徒雄的心中十分的雜亂,方才那一聲“爹”,他隻是下意識地喊了出來。現在,再想開口叫一聲“爹”,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過了良久,他才輕輕咬了咬牙,道:“以前,不怎麽好。現在還不錯。”


    司徒青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裏有許多話想說,卻是說不出來,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了一句:“我知道,我這個父親,做的不夠好。你們的心裏,一定很怨恨我吧?”


    司徒雄卻猛地一擺手,道:“好了,不要提這些,我怕我忍不住會將你趕出去。”


    司徒青一怔,臉上露出了無奈之色,微微點了點頭,低歎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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