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莫小川單騎上路,在身邊,隻帶了劍九一人。


    來到城門之時,之間,前方三人牽馬而立,正在等待著他。莫小川催馬過來,徑直躍下馬來,看著為首的老者,躬身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小川見過崔先生。”


    崔秀的老臉上掛著一絲欣慰的笑容,輕捋胡須,微微點頭,單手將莫小川扶起,道:“王爺無需如此客氣。”


    “崔先生的教誨之恩,小川用不敢忘。”莫小川的聲音很是尊敬地說道。


    站在崔秀身後的兩人,一胖一瘦,年紀均已經五旬左右,正是單一成和崔火聲。這兩位當初的西梁名將,現在,卻是鮮為人知了。兩人看到莫小川,同時行禮,道:“參見王爺。”


    莫小川對這兩人,倒是並不陌生,他不單聽聞過兩人的名聲,還仔細地查過兩人以往帶兵之事,知道,這兩人,均非泛泛之輩,當即還禮,道:“兩位先生好。”


    “先生什麽的,我是不敢當的。”單一成哈哈一笑,看著眼前這個在京中某些官員的口中,傳得如同凶神惡煞似的年輕人,如此彬彬有禮,頓時心生好感。


    崔火聲輕輕額首,倒是沉穩許多。


    崔秀看著莫小川,道:“此次,陛下震怒,王爺在這個時候請命,卻不是時候。不過,若是王爺不去,老夫卻也也想不出,該有誰去了。”


    莫小川輕輕搖頭,道:“禍事是從新軍大營而出,我這個統領,責無旁貸。陛下震怒,也實屬應當,對我如此,已算是皇恩浩蕩,豈敢再求其他。承蒙崔老先生相送,小川實在愧不敢當,汗顏的很!”


    崔秀微微一笑,道:“老夫今日,並不是單單送王爺這般簡單,而是要送兩個人給王爺。”


    “哦?”莫小川麵露詫異之色。


    崔火聲和單一成上前抱拳,道:“謹遵王爺號令。”


    莫小川麵上的驚訝之色更甚,雙目圓睜,道:“昨日皇上所言,要給我找兩個幫手,原來說的便是兩位先生?若早知道,該我親自到府上相迎才是,如何讓兩位在城外等我。”


    “王爺無需如此。”崔秀道:“從今日起,他們二人便是王爺一馬前卒,王爺隨意使之便是。”


    莫小川有些感慨,重重地點頭,道:“如此,多餘的客氣話,我也不說了。多謝!”


    “時間緊迫,王爺請上路吧。”崔秀抬手言道。


    莫小川點了點頭,一躍上馬,衝著崔秀抱了抱拳,策馬而去。


    崔火聲和單一成兩人,也上馬,跟著莫小川離開。


    看著莫小川逐漸遠去,崔秀麵上的笑容漸漸地收斂起來。眉頭卻變得緊蹙。事情,豈能是莫小川想的那般簡單,事實上,莫智淵給他派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這兩人,崔火聲和單一成,也不是莫智淵能夠隨便使得動的,畢竟,他們早已經歸隱多年,已然不是朝中之人了。這一次,卻是崔秀暗中幫了莫小川一次。


    對此,即便莫小川心中有猜想,卻也並未往深處去挖掘。莫智淵對他的不信任,他已經感覺到了,如若不然,豈能如此治司徒雄的罪。這一次,固然是司徒雄做的太過愚蠢,讓莫智淵震怒,但更重要的是,莫智淵想借機削弱莫小川的實力。


    莫小川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他這才冒雨趕往皇宮,請命出征。因為,莫小川明白,如果自己這次不去,莫智淵剩下的,隻有兩個選擇,其一,便是請崔秀出山。


    隻要崔秀出麵,必然可以穩住局麵。畢竟,有崔秀在,即便花旗衝心中有些不滿,他手下的那些將領,也不敢在崔秀的麵前造次,再加上莫小川對崔秀的尊敬,崔秀一人,足可將前線大營和新軍大營的防務,弄得如同鐵桶一般。


    但是,崔秀畢竟年事已高,這麽遠的路程,讓他車馬勞頓,萬一出了什麽問題,後果不敢設想。因此,不到萬不得已,莫智淵是不會如此做的。


    另外一個選擇,便是讓花旗衝統領司徒雄所率領的這一支新軍大營的士兵。


    但是,花旗衝與新軍大營一直都有矛盾。其中許多將領,對他多有不滿,如若強行交給花旗衝接手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反彈,到時候,說不定,邊關的防務未穩,反倒是更亂了起來,那便隻能是便宜了梅世昌。


    所以,莫智淵對此也不敢貿然做出決定,莫小川知曉這一點,這才冒雨請命。他固然是為了爭取事情的轉機,好替司徒雄減輕罪責,但更重要的,也是為了西梁的百姓。


    至於,如此會不會讓莫智淵認為他是怕被削弱兵權,他也顧不得了。事實上,在莫小川的內心之中,自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兵權被削弱的。


    此次趕路,崔火聲和單一成算是領教了什麽叫後生可畏了。


    莫小川一路狂奔不眠不休,最多在吃東西的時候,下馬歇息一陣,其餘的時間,一直在趕路。除了小黑馬,崔秀、單一成和劍九的戰馬,全部都換過幾匹。


    劍九還好,一直都不言語,跟在莫小川的身後,一副任勞任怨,即便莫小川帶著他去死,也不皺眉頭的模樣。


    而崔火聲和單一成,卻是有些吃不消了。尤其是單一成,整個人都好似瘦了一圈。當他們來到新軍大營的營寨之時,燕軍正在攻打營寨。


    新軍大營這邊,因為司徒雄被押解回京,便由龐勇暫時率兵拒敵。但龐勇畢竟不是司徒雄,即便他的作戰經驗豐富,卻並非主將,主將被臨時撤去,這讓新軍大營的士氣十分不振。


    在燕軍的攻勢之下,士兵們堪堪地應付著。


    而梅世昌,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權力主攻新軍大營,同時,隻派出小股隊伍進攻花旗衝。梅世昌是統兵多年的將帥,自然知曉,攻心為上,才是兵法運用之道。


    他充分地利用了新軍大營和前線大營的矛盾,抓住花旗衝若無必救不可的理由,不會救援新軍大營的心理。故意給花旗衝施加一些小的壓力,而後,好給他不出兵的理由。然後全力進攻新軍大營這邊。


    新軍大營的營門已經破損不堪。龐勇急忙命人將事先準備好的,裝滿了土的輜重車全部都堆到了營門前,然後,再命弓箭手全力放箭,阻擋燕軍的衝營。


    不過,這也是權宜之計。新軍大營這邊的營寨,各處均有損壞。士兵的戰意也不高昂,形式越壞,士兵的鬥誌便越低,這樣惡性循環下去。一旦營寨被破。


    怕是,新軍大營的士兵,根本無力在戰,會頃刻間潰敗。


    梅世昌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此刻,甚至有些不計傷亡地破壞著新軍大營的營寨。


    眼看,新軍大營這邊,便要受不住了,龐勇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眼眸之中,幾盡絕望,長歎了一聲,他知道,此次若是營破,那麽,新軍大營的這支隊伍,怕是便完全的廢掉了。


    而司徒雄活命的機會,怕是根本就沒有了,他自己更是無法活下去,即便僥幸活得性命,也沒有臉見自己的女兒了。


    就在龐勇幾乎都要放棄的時候,突然,一個士兵睜大了雙眼,直直地盯著遠處,道:“將軍,將軍。那是什麽?”


    龐勇抬眼一看,之間,在前方如同螞蟻般洶湧的燕軍之中,一杆大旗正在朝著這邊殺了過來。那大旗隨風而舞,獵獵作響,上麵已經濺了不少的鮮血,卻讓中間的那個大大的“莫”字,更為耀眼了一些。


    龐勇猛地抬高了聲音,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兩聲,突然高聲喊道:“兄弟們,王爺來了,王爺來救我們了。都跟著我衝出去,殺過這些燕人,接應王爺。”


    隨著話音,龐勇拔出佩劍,直指前方,將士們順著龐勇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是莫小川的大旗,看到了莫小川的大旗,他們失去的信心,皇上突然一下子便回來了,均高聲呼喊了起來。


    “殺!王爺來了……”


    將士們高聲喊著,衝出了營寨,朝著莫小川所在的方向殺了過去。


    燕軍的士兵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已經快沒有了戰心的西梁軍,怎麽突然好像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個都紅著眼睛衝了出來,而且,變得異常悍勇,即便是身中數刀,也想著與對方同歸於盡。


    這還是之前那支畏畏縮縮的軍隊嗎?


    而莫小川看到自己的將士殺了過來,麵上的神色更是凝重起來。他手提北鬥劍,腳上掛著北鬥弓,每一次揮舞長劍,便有敵人成片的倒下,看到距離較遠的地方將領,便抬起北鬥弓,用腳蹬著,左手拉弓弦,直接射了過去。


    很快便殺出了一條血路,跟在他身後的劍九,更是眉頭都不皺一下,高舉著大旗,緊緊地向前衝著,崔火聲和單一成,也在後麵,一刻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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