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看到顧連清此種表情,微笑著搖頭站起身來,在顧連清的肩膀上拍了拍,道:“顧大人,到了你這個年紀,應該修身養性才對,功利之心,不該如此強啊。”


    顧連清被莫小川說的一愣,不過,這一次,他卻沒有露出愧色,反而笑道:“王爺說的對,不過,老臣是個俗人,此生,怕是也無法邁過這一步了。也隻能是求心安,求無愧我主。”


    顧連清用了“我主”二字,並未提到皇上,意思,已經是十分的明確,莫小川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道:“本王倒是想讓你心係天下百姓。”


    “老臣的心中,主子乃是第一,其後才是天下,才是百姓。”


    顧連清的固執,讓莫小川不禁想笑,其實,他完全無需如此對自己表忠心,這些年過來,顧連清所做的一切,莫小川都是看在眼中,莫小川自然不會虧待他。不過,他這等說,便表明他的功利之心甚重,相國一職,怕是他並不適合。


    當然,莫小川也隻是飄來這麽一個念頭,如今的局勢不明,他也不想去考慮那麽長遠之事。因此,將話題轉移到了他處,笑著問道:“現在,顧大人還覺得媚兒的姐姐是可夫之人麽?”


    “咳咳……嗬嗬……嗬!”顧連清被莫小川點中了心事,尷尬地一笑,說不出話來了。


    莫小川道:“其實,這克夫之說,也要應對在誰的身上,以前那些人死掉,隻能說明,他們無福消受……”


    “咳咳……王爺說的對。是老臣有些多想了。”顧連清急忙回道。


    開玩笑,納一個妾,就能混一個知府,傻子才不做。如今看來,這夏雛靈哪裏是克夫,簡直便是旺夫,大大的旺夫。顧連清不由得眉開眼笑。


    “好了,沒有其他事的話,本王便不奉陪了,你也趕緊滾回家吃飯去。這裏不管飯。”莫小川笑著與顧連清開了一句玩笑。


    顧連清點頭,道:“是!老臣知曉,王爺您忙,您忙!”說罷,麵色喜喜的離開了。


    顧連清離開之後,莫小川本想再去後園之中陪自己的夫人去,隻是,走出了書房,去發現沒了什麽興致,便又返身行了回去,望著書桌上擺著的一盆鮮花,他低頭嗅了嗅,花香沁入脾肺,讓他不由得閉上了雙目,腦中卻泛起一個身影,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模樣雖說不得有多麽美豔,卻十分可愛。


    這個人影自然便是盈盈。


    事實上,這個時候,盈盈也與莫小川做著同樣的動作,也是盯著花朵發呆,莫小川對她的思念,或許還有空閑的時候,因為,在莫小川的身邊,畢竟有那麽多人陪著,但是,她對莫小川的思念,卻是無時無刻不在。


    在她的身邊,也隻有莫政相伴,但兒子再乖巧懂事,也永遠填補不了自己男人在心中的空缺。看著盈盈發呆,小莫政行至了她的身旁,輕輕地揪了揪她的手,道:“娘!你又想爹了?”


    盈盈一怔,低下頭,望向了莫政,輕輕搖頭,道:“你一個小孩子,懂得什麽,吳爺爺教你的心法,你可練的純熟?”


    “已經熟了。不過,吳爺爺說我還太年幼,穩固根基最是重要,不可一畏求進,那樣的話,反倒是落了下乘。他還說……還說……”


    盈盈見到小家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的兒子,她自然是了解的,蹲下身來,捏了捏小家夥的臉,道:“吳爺爺是不是說你父親了?惹的你不高興了?”


    “嗯!”小家夥低下了頭:“我知道,吳爺爺是真心疼我,可是,他有的時候說父親的不好,我便聽不得,想要反駁他,卻又不想讓他難過……”


    “那在你心中,你的父親是怎樣的?”盈盈問道。


    “爹自然是最厲害的。吳爺爺自己也說了,當今天下,年輕一輩中,無人能是爹爹的對手,甚至,連在他劍下走上十招的人,都難尋出一人來。”小家夥說到這裏的時候,眉飛色舞,滿臉都是向往和崇拜,腦袋也揚了一起來,似乎,要望向天空,以張顯父親在他心中的高度一般。


    “這樣便是了。”盈盈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是,吳爺爺還說……”


    “還說什麽?”


    “他還說,爹便是一畏求進,根基不穩,在練功的時候,吃了許多的苦頭,他能走到今日,全憑運氣,不然的話,早……早……早死了……”


    盈盈見小家夥說到這裏的時候,還一副憋悶的模樣,忍不住又露出了笑容,道:“其實,吳爺爺說的也未必有錯,不過,你莫要忘記,運氣也是需要人把握的,你爹爹練功,著實吃了常人沒有吃過的苦,這一點,娘是知曉的。你也莫要理會別人怎麽說你父親,隻要你自己心中明白你父親是怎樣的人便好了。”


    “嗯嗯!”小莫政用力地點頭,道:“娘,政兒明白了。隻要我心中知道爹是怎樣的,不管別人說什麽,都不會動搖自身,那就足夠了。”


    盈盈伸手抹了抹他的小腦袋,道:“好了,你隻要練好功,每日不落下功課便好,其他的,莫要去多想。一切有娘和你爹在。”


    “嗯!政兒懂了!”小家夥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好了,去玩吧!”


    “嗯!”小家夥又點了點頭,歡快地跑了出去。


    小莫政離開之後,一個劍宗的女弟子走了進來,盈盈看到她,輕聲問道:“靈姐姐可有消息?”


    女弟子輕輕搖頭,麵上也盡是擔憂之色。


    “她應該沒有什麽事吧。”盈盈問出這一句,其實,也是心中不安,找一個說話的對象而已,這裏的人,都出不去,這些女弟子知道的信息,甚至都沒有小莫政多,問她們,自然是沒有用的。隻是,在盈盈的心中,卻並不怎麽樂觀,連靈離開這裏,已經幾個月了,若說,她能走出去,應該早已經出去。那麽,莫小川也會得到消息,也應該能找過來,但事到如今,莫小川也未曾尋來,可見,連靈並沒有聯係上他。


    連靈未能聯係到莫小川,又沒有回來,那麽,出事的可能性是十分大的,隻是,她們都不願意這樣去想罷了。就連小莫政,也問起過連靈,被盈盈用話搪塞了過去。他畢竟是個孩子,即便聰慧,對母親的話,自然也不會起疑心的,這些日子,倒也過的十分愉快。


    然而,盈盈不知道的是,連靈這段時日,其實過的還不錯,身在太後宮中,她能夠得到許多的信息,同時,也學會了不少東西。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也是頗多的。


    她感覺,這幾個月學到的東西,要比在劍宗待的近三十年都要多。


    隻是,她的身份畢竟太低,便是在太後宮也不能隨意走動,更別說借著這個身份離開皇宮了。她現在,也總算是明白過來,憑著自己的力量,想要離開皇宮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以前說劍宗的高手多,現在看來,西梁皇宮的底蘊,絲毫不必劍宗差,隻不過,以一個王朝的力量,是不會舍棄太多去和一個不入世俗的門派爭個長短的,也因此,劍宗的身份,才顯得有些超然,這也誤導了連靈,讓她以為,世俗王朝,並沒有什麽可怕,現在才明白。如果不是劍宗影響不到王朝之爭,如果不是劍宗身在海外的話,怕是,早已經對王朝低頭了,這一點,看大豐寺便能看出幾分來。


    大豐寺的底蘊比起劍宗來,也是不逞多讓的,可是,大豐寺又如何,還不是要給楚國皇室麵子。


    連靈一想到這裏,便生出幾分無力感來。


    這幾個月中,莫小川倒是來過太後宮兩次,隻可惜,連靈均沒能抓住機會,甚至,連莫小川的身影都未曾見到,隻是從別人口中聽到這個消息。


    她現在隻想將自己調到太後的身邊,這樣,莫小川來的時候,她便有機會接近了,可是,能跟老太後的人,無一不是在宮中待了多年,深得信任之人。


    她這一個剛進來的人,想見到太後都難,又怎麽可能被調過去伺奉太後。


    在這裏,唯一讓連靈比較欣慰的便是,能夠每日都吃到可口的飯菜,每日都不用提心吊膽了。隻是,一想到盈盈他們還被困在那個院子裏,她的心中就十分的煩躁。


    雖然,這段日子,她也聽聞了宮中以前有一位公主,也叫盈盈,隻不過,後來因為宮中失火死了。對於這個消息,她隻是當做趣聞來聽了,根本就沒有將這個盈盈公主,和她所認識的盈盈聯係到一起。


    “素芳,你將這個送到太後那邊,交給素憐姐姐。”一個宮女端來一盆花,交到了連靈的手中。


    連靈心中猛地跳了一下,她似乎感覺到了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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